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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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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咸死后，巫支岐妖团立刻全线崩溃，被强行复活的崖羽三人，生命也随之渐渐消逝。
看着巫咸被杀，崖羽似乎彻底陷入了癫狂，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中，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溃败，血肉枯槁，四肢腐坏，整个人就像是燃烧融化的蜡烛，变得破烂不堪。
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眼角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和解脱。
善财看着他，眼含悲色：“崖羽……大人。”
崖羽咳出一口鲜血，终于笑不出声了，他垂眼看向善财，声音嘶哑：“你初到天界的时候，还是个小屁孩，没想到如今也是天界信使了。不过，你比起我来，还是差远了。”
即使脱离十巫控制，崖羽眉眼的戾气却未减少半分，他看着叶清洛和沈洺，冷冷说道：“这两次都是我大意了，若我还是真神之身，就凭你们，哪里是我的对手？”
叶清洛和沈洺都没有说话，毕竟，他们第一次与崖羽交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因为不死药的副作用，堕落成妖。
崖羽仰头望着逐渐明朗的天空，大声怒吼：“天道不公，天帝负我！我算什么？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吗？”
他的怒吼声渐渐变弱，他的身体已经全部溶解，被风一吹，就散了满地，再无踪迹。
经历了三千多年的折磨，崖羽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沈洺。”一旁，钟离零微弱的声音低低响起。
沈洺连忙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来：“钟离……组长，你想说什么？”
钟离零就像一个马上就要报废的破旧机器，转动着生锈的脖颈，没有亮光的双眸盯着沈洺：“CIPE……还有人活着。夏知雪、莫玄、高阳他们，都被关在上京城分部的地下……你去救他们。”
沈洺握住他颤抖的双手，低声说道：“我会去救他们的，你放心。”
钟离零发出轻轻的喟叹：“这场浩劫，都是议事会和我的错，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并不清楚……”
钟离零的生命似乎随着这声喟叹尽数消散，他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缓，在停止呼吸的前一秒，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捏紧沈洺的指尖，叹着最后一口气问道：“沈洺……你会原谅我吗？”
沈洺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钟离零在说出最后一个字后，就停止了呼吸。
沈洺伸手合上他的双眼，站了起来。
叶清洛听到他们的话，已经派刑天带着手下妖怪去CIPE救人，收尾工作也吩咐了下去，上京城内布满妖怪尸骸，还需要时间清理干净。
这时，叶凝霜也带着手下走了过来。
叶凝霜和叶清洛两姐弟，妖界和人界的两位妖王，一如千年前一般，笑着打了招呼。
“清洛。”
“姐姐。”
叶凝霜抬起手，高大的夜叉鬼立刻低下头来，让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叶凝霜说道：“一千年了，你竟没怎么变，还是这么爱哭。”
“……”叶清洛直起身来，抿着嘴说道，“姐姐倒是变了很多。”
叶凝霜笑了笑，她从一个病殃殃的弱女子成为统帅万妖的妖界之主，这一千年的艰辛和苦楚只有她自己明白。
叶凝霜抓住叶清洛的双手，眼神热切：“我的病已经好了，妖界也已被我收服，现在再也没有妖怪敢轻视我们，欺辱我们。清洛，跟姐姐走吧。”
叶清洛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去哪里？”
“跟我一起回妖界。”叶凝霜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妖界吗？去往妖界之后，你将同我一起成为妖界共主，你我姐弟二人，再不用分开。”
“可是……”叶清洛转头看向身后的沈洺。
叶凝霜也看了过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沈将军，可是人类一世不过数十年，太短暂了。他死后，你又该怎么办？”
善财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突然说道：“等一下，我想先说一个事。”
叶清洛抽回手，朝他问道：“什么事？”
善财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沉重的威压瞬间传出，压在在场众人身上：“天帝有命，人界浩劫，皆由六界相扰而生。为求六界长久安宁，六界通道彻底封闭，六界子民各安其身，不得滞留他界。”
他说完，转头对叶清洛说道：“奉天帝之命，所有妖怪都必须回到妖界，不可继续留在人界。”
叶凝霜闻言，眼里立刻闪过欣喜的光亮：“清洛，那就跟姐姐一起回妖界吧。”
叶清洛低头沉默片刻，却突然咧嘴笑了：“姐姐，可能我又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叶凝霜皱眉问道。
叶清洛走到沈洺身旁，与他十指相握：“看来你们都不清楚魂契的效用。”
沈洺眼里带笑，紧紧扣住叶清洛的手。
叶清洛对善财和叶凝霜说道：“魂契结成，我和沈洺灵魂已为一体，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选择彻底变成一个人类。”
“清洛！”叶凝霜脸色一变，“变成人类，就只剩数十年的寿命，你不要冲动！”
叶清洛认真说道：“姐姐，我想好了，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了。”
叶凝霜看着弟弟，眼眶微热：“为什么？你宁愿变成人类，也不愿和我去妖界？你没听见天帝陛下的命令吗？六界通道彻底封闭，我们将再无相见之日！”
“姐姐，对不起……”叶清洛低下头，“只要知道你在妖界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我在人界也会过得很好，你不为我开心吗？”
“清洛……”对这个从小就爱撒娇的弟弟，叶凝霜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善财皱眉说道：“叶清洛，你所有认识的妖怪都会离开人界，人类的记忆也会全部被修正，没有人会再记得你，你可想好了？”
叶清洛脸色微变，紧张地问道：“沈洺的记忆也会被修正？”
“……你们俩不会。”
叶清洛松了一口气：“那就没关系了。”
善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叶清洛上前一步将叶凝霜抱进怀里，轻声说道：“姐姐，我们都会活得很幸福，你放心。”
沈洺也跟着他走了过来，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放心吧，叶……姐姐。”
叶凝霜从叶清洛怀里抬起头来，瞪了沈洺一眼：“什么姐姐？沈将军，你改口也太快了吧？”
“……”
即使心中再不舍，叶凝霜还是拗不过早已做好决定的叶清洛。
叶清洛的九层妖塔也会全部去往妖界，他将他们郑重地托付给了叶凝霜，对于妖怪们来说，能够前往妖界自然比偷偷摸摸待在人界强上千万倍。
叶清洛对刑天说道：“我姐姐在妖界也是妖王，你们跟了她去到妖界，那才是真正的万妖盛世呢。”
刑天被黑线缝住的双眼竟露出不舍的神情：“属下的命是大人给的，大人恩情，没齿难忘。”
叶清洛拍拍他的肩膀：“我的恩情就是姐姐的恩情，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姐姐。”
刑天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属下遵命！”
一旁，白泽跳上刑天的肩膀，冲着叶清洛轻鸣一声，以作道别。
叶清洛其他的妖怪朋友们得知他要留在人界，也排着队过来道别。
叶凝霜再不能接受自家弟弟被看上去正直可靠的沈洺拐走，最后也只能将叶清洛交到他手上。
“我就这一个弟弟，你要好好爱他……弟媳。”
“……”沈洺握紧叶清洛的手，说道，“我知道的，姐姐。”
妖怪们回到妖界，善财和幼清也要回到天界，临走前，他突然对唐时清问道：“真人，你愿意随我们去天界吗？”
唐时清微微皱眉，说道：“可我是人类。”
善财说道：“你现在已是炼虚合道，离功德圆满、证道成神只有一步之遥。六界封闭之后，人界将再无灵气，也再无可能飞升上界。但念你修行不易，众帝愿意给你最后一个飞升的机会。”
唐时清怔了怔，转头看向身旁的唐时雨。
唐时雨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对他说道：“时清，你只管顺己心意，别的我来操心。”
唐时清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哥哥，谢谢你。”
然后，他朝着善财伸出了手：“我愿意随你们去天界。”
善财握住他的手，两人伴着九天遨游的银龙，消失在天际。
唐时雨看着弟弟远去，颤颤巍巍转过身，带着道门离开了这里。
诸葛先生远远看着这一切，低头咳了一声，他看着手心咳出的鲜血，疲惫地闭上双眼。
“终于结束了，斯年，我们是时候回家了。”
“好，先生。”斯年推着轮椅，与诸葛先生消失在渐渐升起的晨光之中。
众人散去，空荡荡的上京城只剩下沈洺和叶清洛。
刚刚消失的飞雪又突然出现，但这次却带来一阵轻灵之气，伴着微亮的晨光，飘落在满目疮痍的上京城中。
雪花很快在城市中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雪，白雪之下，妖气消散、血迹溶解、被破坏的残垣断壁恢复如初，战战兢兢躲在屋内的人们渐渐走出家门，恐怖的记忆远去，全都欣喜地看着漫天飘雪。
“初雪下了！”
“今年的初雪好早呀。”
“真漂亮，赶紧发朋友圈。”
“快请我喝奶茶去，嘻嘻。”
叶清洛看着飘落到自己身上的雪花，感觉到体内蓬勃的妖气正渐渐消散，夜叉鬼暗紫色的犄角和漆黑的双翼也在飘雪之中慢慢消融，他的身体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人类少年的模样。
“清洛。”
沈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回过头，琥珀色的双眸中倒映着对方温柔的脸庞。
“沈洺。”
他们牵着手贴近，在静谧的初雪之中，安静亲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