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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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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娪真的喜欢,只是她太意外江霁舟竟然会送给她这样的书.
书册被打开的一页上画的是四扇不同纹路,形状,大小的板棂窗,每一扇板棂窗旁都有极为精细的注解,从对花纹的讲究到大小的适用,以及制作板棂窗适合的木材.
再随意翻上一页,是门,门对于的府邸来说尤为重要,它既是门面的担当,也是对于安全的防护.所以它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木材和耐用性,还得考虑它花祥,得庄重,得威严,得华丽,得担得起主人的脸面.
这是裴娪真正的兴趣爱好所在,却无人知晓,她试探的问向江霁舟,“阿兄,你莫不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饶是江霁舟了解裴娪,偶尔也不明白她脑子里跑出来的离奇想法,扑扇的睫毛下是灵动的眼眸,江霁舟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我为何是狐狸精?”
裴娪回答得不假思索,“阿兄长得好看呀!就我在上京见过的郎君中,阿兄是顶顶好看的.”
江霁舟倒是没话反驳她了,“你是爹的女儿,猜猜罢了!”
这也倒是对!
裴娪心想,江家爹爹是营建大匠,她身为江家的姑娘,喜欢营建非常合理,所以她不是出格的姑娘.
她欣喜道:“阿兄真聪明.”
她看了看书,又对江霁舟道:“阿兄真不是狐狸精?”
江霁舟懒得再理会她,直接赶客.裴娪只得略微微有些失落的抱着三份礼物出了和风院,江霁舟将人送到院门口,“要是这礼物给人抢了,往后见到我就绕着走.”
裴娪点了点头,紧紧的将礼物护在怀中,“阿兄放心,我誓死捍卫.”
倒也不必如此.
*
回了晚香堂,裴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发髻上的珠花簪爱不释手,又将江满送的一套祥云桂花头饰一一插入发髻间,头变得沉甸甸的,她得端坐着不动才能稳住.
烟雨吩咐婆子备好热水后从耳室出来,就见裴娪满头簪花,坐在铜镜前傻笑.
她今日没跟着裴娪出门,但也得知这套祥云桂花头饰是江家老爷送的,她家姑娘这般高兴是因着她又多了两位亲人疼她吧.
她家姑娘就是这般简单,旁人给她一点好,她总能欢喜好久,也能惦记很久很久.
烟雨笑着上前,“姑娘是要再玩一会儿,还是先沐浴?”
裴娪笑着道:“沐浴吧.”
然后她又十分郑重的对烟雨道:“这些头饰是江家爹爹和阿兄送我的,你得帮我收起来,别让任何人看到.”
烟雨反应过来裴娪的担忧,她是怕裴雅兰来找借口抢走她的礼物,烟雨劝解道:“有二郎君在,三姑娘不敢抢的.”
裴娪憋嘴摇头,“阿兰最能找借口,她只需要花上一支她最不喜欢的簪子,就能将我的珠花簪抢走,她再假装被我撞倒,伤上一回,我这套祥云桂花头饰也得交到她的手中.”
偏偏这样的理由无人能寻到裴雅兰的错处,反倒是她不仅得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送出去,还得向裴雅兰赔礼道歉.
类似的事已发生过数十回,回回不重样,她既然躲不起,倒不如藏起来,裴雅兰总不至于来她的院子,来她的闺房翻东西.
烟雨也想起了从前的那些过往,这世上只怕那戏台上令人感动得流泪的戏子也不如三姑娘裴雅兰的演技.
“哎”
主仆二人齐齐叹了口气,相视一笑,将头饰都收了起来.
沐浴时,烟雨还是忍不住给裴娪出了一个主意,“姑娘,不如我们让三姑娘吃一回苦头,她长了教训,自然不会再有下次.”
裴娪的脑袋往后倒去看向烟雨,“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烟雨坐在裴娪的后方,替她梳理着头发,想了想道:“先前三姑娘不是买了一支三文钱的假玉簪假装被姑娘撞倒,摔断了,我们也可以这样,所谓兵不厌诈.”
裴娪眼珠一转,转过身来趴在浴桶上,眉毛扬着,“好法子,明日跟福天阁周厨子和松鹤楼的东家商议过价钱后,我们就去买,挑最便宜的来.”
烟雨跟着点了点头.
复仇计划就此定下.
翌日午休半个时辰后,裴娪带着烟雨乘坐着马车出了门,后脚柳夫人也乘坐着马车出了门,方向刚好相反.
裴娪是在福天阁附近的茶馆与周厨子见的面,毕竟周厨子接的是私活,裴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价钱,周厨子开了五百两,但定金要收五成.
宴请上花费最多本就是菜肴,按照昨日柳夫人对她的嘱托,五百两不仅在合理之中,甚至还低于预算.
裴娪自然高兴,她又问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来,柳夫人说过宴请有些时候浪费的钱恰恰就是在一些不起眼的事上,最后容易闹得主家和酒楼都不高兴,弄不好宴请还得出乱子.
一番细细问来,周厨子答得有理有据,裴娪得了满意的回复,但也没有当场定下,而是打算去探探松鹤楼,这事她没有瞒着周厨子,周厨子一听又退了一步,说只要四百八十两.
裴娪还是耐住性子说明日再给答复,这才辞别周厨子去了松鹤楼.
松鹤楼给出的价钱放在上京城中很公道,甚至因着他给的是经验相对没有那么对的年轻厨子,也减免了价钱,但裴娪心间的秤已经偏向了周厨子。
松鹤楼不缺宾客,但即将没了饭吃的周厨子却很需要借此机会让自己找到新的东家,是以裴娪说出已经做好决定的事。
松鹤楼的陈东家既没有生气,还说裴娪下次再办宴请别忘了给松鹤楼一次机会,又在裴娪走时,陈东家让人给裴娪准备一份d送上,倒是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连连说着谢谢。
不过,这也算了却了一桩事。
离了松鹤楼,烟雨提起昨日的复仇计划,两人随即在街上的小摊上挑起了簪子。
样式着实一般,手艺也相当粗糙,裴娪根本下不去手,本说让裴雅兰长个教训,最好能将她的蜻蜓簪子换回来。
“姑娘心善,往后我们还是避开些吧。”烟雨劝道。
裴娪赞同,她做不出来以次换好的事,还是另外寻法子吧。
*
回了裴家,裴娪如常往柳夫人院子平安,顺道说说她已经把价钱谈好的事,但被告知柳夫人去了言安伯府,还未回来。
裴娪想起昨天晚上来,柳夫人她们的谈话,她确实没用心听,毕竟与她有关,还是落了几句话入她的耳中。
她再不愿承认也知晓她现下的身份已不同,高门大户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她是江家姑娘,自然与言安伯府不配,柳夫人此次去言安伯府定是为商议她的婚事。
她对这婚事本没有太多的期待,是以婚事能不能留下,她不太在意。
“姑娘这般好,就算没了言安伯府的婚事也能嫁一个顶好的郎君。”烟雨是听到了昨夜的话,自然猜得出柳夫人去言安伯府的缘由。
当时定下这门婚事时,她就觉得那王三郎配不上她家姑娘,模样实在太过于平凡。
裴娪朝烟雨笑了笑,“我不着急。”
北朝的姑娘十七八岁相看人家,早的也是有的,成婚的年龄多数在二十上下,裴娪正值适婚年龄,就算她不是裴家女了,裴家大房夫妇也会操持她的婚事,何况裴娪心大。
她想起早间去给老太太请安时,江霁舟说过他今日会在府中温书,她可以去找他玩一会儿,顺便让他尝尝松鹤楼的糕点。
*
申时三刻,人正被太阳烘得懒洋洋的,青竹靠在书房的门槛上睡得摇头晃脑,细细碎碎,娇娇软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半眯着寻声望去,一道携春而来的柔雾粉入到他的视野,不管见多少次,青竹都觉得能生成像裴娪一般的美人这世间少有。
她眉眼间总透着笑意,看向人的眸光柔和无害,令人既怕怠慢了她,又怕说话的嗓音大了,会吓着她。
青竹笑着站起身来,他正想走到窗前和温书的江霁舟说上一句,就见江霁舟已经往向了裴娪,他神情难得温和,嘴角还勾勒着一抹极难看出来的笑。
青竹心间跳了一下,昨日的念头又冒了出来,甚至生了些笃定。
应该不会。
青竹还是摇了头,他转过头来,裴娪已经拐入回廊,他忙迎了上去,行礼道:“姑娘好,烟雨姐姐好。”
裴娪笑道:“你家郎君呢?”
青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爷在呢,都温书一日了。”
他瞥见裴娪手中还提着一个油脂袋,“姑娘给爷送好吃的?”
裴娪“嗯”了一声,“松鹤楼东家送的,想让阿兄尝尝鲜。”
青竹道:“姑娘有心了,爷就在书房,姑娘进去就是,小的去泡壶好茶来,姑娘可有喜欢的?”
裴娪不爱品茶,只道了声随意,敲响了书房的门。
门并未被关上,裴娪怕惊扰江霁舟,是以先提醒一下,“阿兄,是我,带了些点心来,你想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