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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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郡，晋阳城内。
今日丁明处理完公务后算准了时间前去城门口迎接运送物资而来的金石等人。
此番金石自上党而来，因晋阳等处百废待兴，故而粮草辎重均由上党粮仓所发。丁明等了没多久，段大便惊喜说道：“公子！金粮官来了！”
“嗯，已看到了，我们快快下去迎接基才叔他们。”
只是金石此番到来，却另有要事跟丁明商讨。
丁明奇道：“基才叔是有何事要与明商谈？既如此，便请入屋中一叙。”
“少主，乃是大事。”
两人先一步到丁明在晋阳的住所中，剩下之事自有王晨办理。楼烦事毕后，王晨便在丁明旁任职。
到了院子，丁二段大前去置办酒菜，留下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座。
见金石舟车劳顿，丁明先为他倒了杯水。金石捏着杯子，忽然面露愁容来，没等丁明开头问道便先感叹了几声。
“哎，少主可知当今献帝之事？”
丁明回答：“如何不知？当今天子乃是昔日董贼所扶持，可叹他幼年即位，身边都是虎狼，董贼虽除，李郭等人又卷土而来，如此危难之下竟有决心推动东归，若是生在太平盛世，或许其乃一代明君也。”
此话他自己便摇头笑了笑，又道：“到底他是天子，基才叔何故提及？”
金石见少主有此认识，也知道他本有请天子之意，可惜张扬优柔寡断，顾忌太多反倒落后了一步。
他笑道：“少主可知此番献帝已过黄河了？”
“……此番处理太原之事，明却是疏忽了献帝东归，还请基才叔告知明详情。”
金石便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丁明。早在之前丁明便已经直到了献帝东归一事，按理来说，长安距离洛阳并不算太远，即使大军迁徙，一个月也差不多到达，然而如今已有近三个月，献帝却才刚刚渡过黄河。知晓献帝渡过黄河之后，张扬便派了一支部队前去送粮。
丁明又问金石为何献帝车队进行如此之慢，他只知乃是李郭二人反复无常，却鲜少听到后来之事。
金石回答后来杨定、董承等人前去迎接献帝，与郭汜部下大战才将献帝带走，李傕从长安撤出屯兵池阳。等献帝到了段煨所屯兵的华阴一带，因人与其有怨，从中挑事，杨定等人与段大战一番，然未能获胜。后李郭二人追来，护卫献帝的杨定、董承等人不敌，张济又与之联合。献帝等人逃至弘农，双方又大战一场，此战惨烈。
“……说来河东之事莫非也是那段时间？明听闻河东白波军一部分军队不知去向，护卫献帝的军队如此不济，想来献帝手下官员定要另寻他力。”
“正是，少主。”
后献帝逃难至曹阳，一面向李郭三人联军投降，一面招安白波军和南匈奴。虽兵出险招得以获胜，然而待献帝继续东归之时，李郭军队又卷土重来，大败其殿后军队，至于献帝与文武百官仓皇渡河，伤亡惨重。
丁明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便道：“可怜当时跟随献帝之人，基才叔你虽对其省略一二，明却知晓其中惨状。此事到底是明未曾察觉，否则早劝张大哥几句，也不至于如此。”
金石却道：“若非献帝已然渡河，按照张将军的脾气，怎肯轻易去支援？少主分明早就劝说过他，他却是让少主闭门思过，又怎会听从少主你的话？”
“明人微言轻，张大哥有此顾虑也是应该的。只是明未曾想到，我不去怎无可劝之人，非要自己去劝，是明将自己看太重了。”
“少主何必自轻啊。”
说话间，丁二已将酒带来，此时天色渐寒，他暖了酒，放在火炉旁。丁明伸手为金石倒酒，面上挂着一丝笑容，忽然道：“虽然如此，张将军入局亦不算晚，倒是基才叔，恐另有要事要于明说。”
这番话叫金石抚胡大笑起来，接过丁明递过来的温酒，道：“自是。虽此番献帝渡过黄河，但他身边之人多是白波军众，某与马先生几番讨论，认为献帝陛下一时难以离开河东之地。”
“张将军既然派军前去送粮，想必也有心勤王，此番少主请命跟去，难为不得。”
“只是，少主若去，恐要处理一番军中事务。”
听着，丁明转动眼珠，微微垂眉，然后随之点头。
他便辑手问道：“基才叔折煞侄子了，不知有何明见？”
金石便道：“某听闻元嗣多年无子，昔日岳父受难因大义不可相助，如今屯兵楼烦，更是聚少离多；又闻张将军时常送礼于王安睿，河东豪杰有意结交杨校尉，少主可知？”
丁明沉思片刻，回道：“王将军之事，明自有定论。张大哥虽为并州牧，王将军却深耕朝廷内部，他有意结交王将军却是性情中人，此事不足为虑；杨三哥之事，基才叔可知白波军如何而来？我知杨三哥为人，怎会与此助寇为虐之徒往来？倒是元嗣之事，基才叔既然提起，莫非是有了法子？”
金石哈哈大笑，说少主分明是有意激他，便回话：“韩骑都尉之事乃是内事，某也难以相助，只是内事或用内人，少主何不求助于小姐？”
“小妹年幼如何——”
说到此，丁明茅塞顿开，莞尔一笑。
“原是如此，此番多谢基才叔所言。”
金石却奇怪道：“某还未明言，少主就知道了，何来道谢，应该是少主聪慧过人才是。”
他虽有想法，却不知丁明如何去做，叫少主说来，后者却卖了个关子。
“此事基才叔事后便知，此时听来甚是无趣。”
“也好，某便静等少主佳音了。”
之后两人又闲谈了事情，说到马钧，金石讲他正在精进弓弩手艺，惹得丁明连连点头；后又谈了些公事，在此略过不提。
没过几日，丁明便邀请韩浩妻子杜氏前来府中做客，说是家中小妹需人照顾。然后又书信一封叫人快马加鞭传给韩浩，请人来府中一叙。
韩浩之事说来，还是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当时董卓派人抓了韩浩岳父杜阳以此要挟对方投靠自己，韩浩抵死不从，袁绍听闻此事封他为骑都尉。许是如此，其妻杜氏虽知晓大义，心中到底不满，夫妻之间也生了间隙，而后或因种种缘由，韩浩也未再娶。
今日金石所言明面上是韩浩无子，实际上应该是暗指他们夫妻不和，虽韩浩性格义勇不因内事而动摇职务，但倘若能解决此事，也算是一桩美谈。
丁明倒也没有十分把握解决此事，但他却知两人之间的矛盾许多时候在于无法开诚布公地谈论，无论韩浩是何种想法，至少这些年来他都没有跟自己妻子详细解释自己当时的想法。
而丁明所要做的只是搭建一个让他们两人彼此心意相通的平台。
韩浩屯兵楼烦之地，其妻杜氏却居住在晋阳城内，听到是丈夫少主邀请倒也没有推辞便入府内帮忙。
丁小妹所住之处与丁明尚且不同，相隔有些许距离，因此杜氏也十分放松。她见丁小妹年幼便无父无母，又长得十分白净可爱，心生拳拳怜爱之情，倒是真情实意地照顾了她一番。
一日，府中老人将丁小妹交给杜氏，忽然问她：“怎不见杜夫人膝下子嗣在旁？”
杜氏闻言黯然，却也好生好气地回应了。
“是妾身不争气，累得夫君他……”
老人却道：“老身尚且懂些医理，近日见得夫人并无顽疾在身，倒像是有心事。常言道，夫妇同心，儿孙满堂，夫人可知？”
杜氏心神一动，也未怀疑老人的话，却是不想继续再谈便闭口逗弄起丁小妹来。谁知孩童天真无邪，如此年纪也听得大人话，竟然眨着眼看着杜氏脆生生地问道：“杜嫂嫂是跟韩大叔不和吗？”
杜氏微微一笑，抱起小妹，敲了敲她的鼻子，说她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丁小妹却较真起来，硬要说：“刚才李妈说夫妇不和就生不出小孩来，虽然我年纪小但这个道理我听得懂，大哥说过，年纪并不能成为一个人的阻碍，杜嫂嫂你说是不是，我大哥他也不大，大家却都觉得他就是个大人。”
然后丁小妹就推理了出来：“所以杜嫂嫂说得不对！”
惹得杜氏哈哈大笑起来，心中也因此柔软了不少，竟也真的跟孩子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此事与丁明所想无误，果真是杜氏父亲那桩。
而杜氏在与丁小妹谈及此事时，丁明将韩浩请到了距离那院子旁一角，恰好能听得杜氏声音。韩浩本听得孩童嬉闹欲要离去，丁明却让他安静，他虽不解心思却极为忠诚，倒也忍耐下来听见了自己夫人的话。
在听得夫人心结后，韩浩又听那老人说你到底是韩家人还是宽心跟自己夫君过日子，他却向丁明辑手，贸然大步走了进去，阻止了老人之言。
“老妇休要胡言，此事全是浩一人之过，夫人何错之有？”
夫妇二人相见，目光相触，忽又避开。
韩浩偏过头对杜氏低声问了句夫人好，杜氏淡淡回道：“夫君又何过之有，家父受限于小人，夫君秉持大义弃之，妾身无怨言。”
“这……”
韩浩平日也是硬气，此番却十分踌躇，叫追来的丁明一笑。
他向杜氏行礼，道：“嫂嫂话里说无怨，心中当真如此想来？明见韩四哥其中另有原因，可是如此？”
韩浩不假思索便道：“正是如此！”
话中坚定令杜氏吃了一惊，投来目光，隐隐之中有些缓解。见此，丁明示意老人抱走小妹，自己也悄然而去。
留下两人独处。
事后，韩浩上门道谢，也说来自己当时考量。昔日韩浩聚众保卫乡县，岳父因此赏识他将小女嫁来；结亲之时，岳父吃酒时与他说当今乱世将起，人生在世应当恪守自己信条，浩深以为然。
当时，岳父被董卓抓获，当时浩身负丁刺史之命不敢轻举妄动，也知晓董卓对百姓残暴却极为敬重文官，浩不知自己投靠岳父性命如何，却知自己一旦投靠，岳父性子刚烈反为己所害，后来之事丁明只知韩浩被袁绍赏赐官职，却不知其岳父并无大碍，只是逃离后弃官而去，隐居山林了。
将其中利害说清，夫妇二人心结解开，感情也越发深厚起来。
“浩在此谢过少主大恩！”
“快快请起！此事明不过是做了地主之谊，解铃还须系铃人，韩四哥妙赞了。”
丁明扶起欲要下跪的韩浩，两人相视一笑，共同去商讨大事了。
内事一解，另一桩事便要提上日程来。
同一时间段中，远在江东的周豪戴着一顶草帽，牵着自己的马匹，正要渡河。
撑船的渔夫见他行色匆匆，不像是南方人的样子，便问他从何而来。
豪没有隐瞒：“自北海而来。”
渔夫道：“南北遥远，小伙子何故不远千里而来，莫非是……为了寻找什么？”
听此，豪却微微一愣，仿佛若有所思。
不久他弯起嘴角，颔首：“许是为了找一个人。”
“何人？不妨将那人模样说与老朽听听，也能替小伙子你问问。”
他却道：“不知。”
只是隐隐有此人，少年远游无归期，青年跨江河溯流去，莫非是为了功名利禄，却多次弃职投入人海不知踪迹。
听此，渔夫哈哈大笑起来，转瞬间推开行舟离岸。豪捏着帽檐，倒也没有多加解释。
长杆一撑，此行又去往另一处。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