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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体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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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套房门锁弹开,傅安书怒气冲冲走进房间,风衣被他甩出猎猎风声,最后像只折翼的乌鸦坠落在羊绒地毯上。
他直奔吧台抄起水晶醒酒器,琥珀色液体自上而下滚入杯中,动作摇晃中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啷当声响,傅安书仰头灌下大半杯威士忌。
一杯饮尽,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一片裸露的皮肤,对着站在三米开外的许昭野冷笑,指节不断敲击着大理石岛台,“还要我伺候你?”
许昭野眨了眨眼睛,片刻后转身向房间深处走去。
衣帽间里,各种定制西装和当季时装在防尘罩里熠熠生辉,这里傅安书的衣服不多,但一眼看过去都非常名贵,许昭野在衣柜里面挑了两件看起来已经被主人丢弃的衬衫和休闲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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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书坐在吧台凳上,长腿支地晃着酒杯,冰块折射的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
第三杯威士忌见底,这一晚傅安书被搅动的情绪仿佛快要平静下来。
只是一位不相干的人而已,他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情绪。许昭野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可就在这时,浴室突然传来水声,这声音像引爆了某种开关,他猛地起身,吧凳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发烧后又喝酒又洗澡,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傅安书怒吼着说,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震得吊灯都在摇晃。
浴室门被打开,冷水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许昭野仍穿着浸透红酒的西装,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锁骨窝,水混着红酒流到地上,仿佛案发现场。
许昭野迟钝转头,右眼睑下那颗泪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像藏在琥珀里的星辰。
其实,许昭野的脸长得极其有欺骗性,杏仁眼自带水光潋滟的弧度,内眼角下垂的天然无辜感被泛褐色瞳孔加强。
右眼睑下方的那颗圆形小痣,在聚光灯下会随微笑的频率忽明忽灭,如同永不坠落的泪珠。
这颗痣反倒削弱了他身上的无辜感,增添了故事感。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都能让人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位天生的演员。
正是这种特质被曾方导演看中,他是许昭野的伯乐,出演他的电影后许昭野获得了第一座金像奖影帝奖杯。
这种特质,也曾经深深吸引了傅安书,让他误以为对方是脆弱的且需要被照顾的。
但其实许昭野非常有主意,决定了的事情从不会回头。
傅安书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突然闪回至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十万人演唱会的露天舞台上。
最后一首歌曲结束,所有灯光熄灭,他们站在舞台上,也是这样湿漉漉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应援棒的光辉。
他不顾傅安书的挽留和哀求,绝情地说:“我们到此为止。”
和现在一样,那粒小痣仿佛化作毒针,再一次扎向他的心口。
傅安书攥住门把的骨节泛白,仿佛要把金属捏出指痕,他深吸一口气说:“限你3分钟,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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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间,许昭野只能尽快动作,脱下湿掉的西装,擦干身上水渍,换上傅安书的干爽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来。
客厅里,只余空荡荡威士忌酒瓶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酒杯中融化的冰块歪七八扭。
许昭野坐在沙发上,按住抽痛的太阳穴,霓虹光影透过落地窗在他侧脸流淌,他现在才想起来给小原发消息,让他两个小时后再来酒店。
小原赶紧打来电话,“哥,我要给你送退烧药的啊,酒店有么?”
许昭野说:“有,记得和导演说我明天回去。”
“好的,那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啊。”
窗外夜景繁华,永不落幕。
威士忌的酒味在空气中缓缓发散,烈酒味逐渐充满鼻腔。
电视中传来女主持人的笑声。
屏幕那头,傅安书一身舞台装,碎钻闪亮到仿佛要刺痛许昭野的眼睛。
那是在他结束全球巡演欧洲站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后台。
正在那时候,有娱记爆料傅安书和某位流量小花,被拍到共同进出某一小区,外界纷纷猜测两人是恋爱关系。
主持人开玩笑说道:“我来替粉丝们问个问题吧,关于安书你的恋爱问题,大家都很关心呢。”
“啊……这个。”傅安书一副恍然的表情,紧接着皱起眉头,有些纠结的模样,“真是个危险的问题。”
主持人善解人意道:“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不回答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傅安书坦然道:“我谈恋爱很久了,从我出道后开始。”
此话一落,傅安书身后的工作人员,包括傅安书的经纪人还有助理立刻愣在原地,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主持人心里震惊到惊涛骇浪,实在没想到一位超顶流,会在如此草率的时刻公布恋情。
主持人结巴道:“真、真的……”
“真的。”电视里的傅安书笑得眉眼弯弯,汗湿的银发贴在颈侧,在追光灯下泛着妖异的蓝。
许昭野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掐进掌心硌得生疼。
傅安书玩笑道:“我一直在和我的粉丝们谈恋爱啊,你不知道吗?他们总叫我老公。”
主持人:“……”
傅安书的经纪人上前一步,对着主持人抱歉说:“不好意思,这段麻烦剪掉吧。”
傅安书不满:“为什么?粉丝们听到我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到这段采访,许昭野不得不承认,五年来,傅安书变得圆滑了许多。
这种问题放在五年前,他大概率会不发一言地走掉。
主卧传来的响动让他分散了注意力,许昭野站起身,羊绒地毯吞噬了脚步声,却吞噬不了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
卧室没有关门,氤氲的水汽裹挟着雪松沐浴露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前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刚从浴室出来的傅安书下半身围着条浴巾,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胸肌沟壑滚落,直到消失在尽头的浴巾里。
傅安书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地擦完头发,扯开浴巾扔到床上,换上长袍浴衣。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波本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在酒杯中摇晃,然后转身,顿了一秒后开口,“许大影帝,你是偷窥狂么?”
“生病可以喝酒么?”许昭野的视线扫他手机的酒杯问道。
即使傅安书刚才生了那么大的气,许昭野依旧镇静,不怕再惹怒他一次。
傅安书平静道:“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许昭野说:“喝醉的感觉不舒服。”
傅安书嗤笑着晃杯,嘲讽道:“这是你当初选择你想要生活该有的代价——被蠢货老板逼着陪酒,被泼红酒都不敢躲。”
许昭野:“如果将时间纬度拉长到很久,选择没有对错。”
傅安书眯起眼睛说:“所以说,你从来没后悔过?”
许昭野缓慢地眨了下眼。
后悔么?
他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悔,可从昨天开始,他不知道。
就像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着凉的情况下,仅仅在听到傅安书患病的消息,他就会发如此严重的高烧。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面对没回答的许昭野,傅安书叹了口气,用着释怀的语气,眼底的情绪却一层层结冰,“但是有任何人任何事的时间都有期限,今天你在我的房间里,穿着我最经常穿的衣服,用这种眼神看我,是出于你的什么选择?”
空气突然凝固,窗外某个大楼的灯光秀霓虹闪烁,红蓝光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像划开时空的利刃。
许昭野向前半步,月光照亮他冷白的颈侧和锁骨,锁骨上的一道细长的血红伤痕格外显眼,“交换。”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睫毛颤动时那颗泪痣时明时暗,“你说的交换,还算数么?”
时间仿佛静止。
傅安书手中的酒杯突然炸裂,琥珀色液体混着血珠在地毯上绽开一朵朵花,瞳孔中映出他扭曲的笑容,“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许昭野。”
他沾血的指尖捏住许昭野下巴,血腥气混着威士忌的醇香回荡在鼻间,“用身体来交换答案,你以为我是慈善家?”
许昭野忍着太阳穴抽痛的神经,坦然看向傅安书的眼底问:“你的答案。”
“不,不算数,我不想告诉你。”傅安书残忍说:“好让你在最后的时间去反思、去后悔你的行为,以此弥补你的愧疚,在死亡来临之前,你最好一直这样下去。”
傅安书用这样一番话把所有的可能堵死,许昭野的第一感觉不是悲伤而是尘埃落定。
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疤,不论死亡的对象和你是种什么关系。
百年之后,没人记得,都是一样的。
傅安书……也没什么特别。
许昭野推开傅安书的手,垂下眼睛,仿佛自顾自轻声说:“没关系,我会为你祈祷,祝愿你身体健康。”
傅安书沉默地看着他。
“不过……”许昭野抬眼,眼睛里是执拗的倔强,“我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后悔。”
手机铃声刺破死寂,许昭野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任钦。
刹那间,傅安书眼底压抑着的暴戾终于决堤,他一把抢过手机,“谁允许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接电话!”
“我改主意了。”他将手机举到半空中,霓虹灯光仿佛在他瞳孔里燃烧,“你是选交换,还是选他?”
许昭野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不远处大楼上挂的巨幅人像海报,那是他成为某顶奢代言人的海报,他垂下眼帘,藏下所有未尽之言,“给我手机。”
“哦?那给你。”话音未落,一片巨响中电子元件碎片溅落在许昭野脚边,手机屏幕如蜘蛛网般碎开。
天旋地转间,真丝床单的凉意无孔不入,下一秒,雪松混杂着威士忌的味道覆上来。
傅安书掐住许昭野手腕的力度几乎要捏碎腕骨。
在许昭野忘记反抗的瞬间,冷感的磁性嗓音顺着耳膜拨动神经,带着点点刺痛——
“这次该由我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