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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番外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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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藏见顾之川喝了汤之后,就不应声儿,而且表情一愣一愣的。
他直呼不好。
坏了,太久没做过饭了,而且他也没在这上面特意练过,按着大概的流程随便搅合搅合出来的。指不定有多难吃呢,看把这孩子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闻着还不错呀。
徐某人既不甘心就这么承认去了自己的手艺就这样,也严重怀疑顾之川是个挑嘴的货,非要亲自验一验,究竟有多难吃。他信手换了柄小勺,舀了一口的量送进嘴里。
同时,装着大度,“欸,不好的话就算了,别勉强。等会儿都喂给叶玖,反正他尝不出好歹。”
“嘶——啊。”
徐行藏勺子扔进水池,生了大气。
该死的玩意儿,怎么这么烫。
他明白为什么顾之川不说话了,死烫的汤,全咕嘟进了嘴,还能说话个屁。
“来。”两指之间凝了块碎冰,徐行藏给顾之川塞进了嘴巴,又自己含了一小块,“小祖宗,真的是,烫你还喝。”
都怪药圣,看把人教的,一点儿常识都没有。
“不烫,好吃,不给叶玖。”
雪中仙的牙口利落,把冰块咬的咯嘣咯嘣地响。
呵,仙君笑笑不说话,不烫怎么舌头都大了,说话都不利索。
顾之川有没有被烫着,姑且存疑,但徐行藏是真被烫了下。他这人做事儿,不喜欢有任何的挫折,只这一下,就看这锅汤百般不顺眼。
“我尝了,不好吃。等一会儿,分给陆鸣他们算了。”
顾之川,“!!!”
什么?连陆鸣都可以喝到?
“不!不给他们,我要喝。全都是我的,不给别人分。”
仙君,我要生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姓陆的那家伙,在打什么小九九。他看你的眼神,我一眼就知道。
哼,只不过,我,大度不计较罢了。
但如果你幸苦熬出来的汤,进了丁点儿到他嘴里的话,我今天就去寻他的晦气,明天就把他变成一只笨鹿,后天就在惊华峰上立‘陆鸣与狗不得入内’的大牌子。
过后天,就把你绑走。
绑去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那样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这么多,你也喝不完啊。”
徐行藏开始发愁。
“我喝的完!”
顾之川使出杀手锏,他抱住了徐行藏,把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递到仙君哈气可触之地,嘴角撇成了最委屈的弧度。
仿佛不给他喝,就要饿死了他似的。
徐行藏,“……”
“好吧好吧。”
仙君根本没法儿拒绝。
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既不能给别人喝,那就悄悄倒一些好了。总不能,自己突发兴致做了次饭,就把顾之川给撑死吧。
这日子过的。
“仙君,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啊。谁都不能给,尤其是陆鸣。”
顾之川看见徐行藏往水池瞥了下的目光,对于他嘴上勉强的答应,信的不真。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与陆鸣干上了,但徐行藏向来嘴上都应的漂亮,只当这是种逗乐的情趣,“好,好,我谁都不给,只给川川。”
顾之川有点儿高兴,但是太早显露出来,容易让徐行藏过分得意。
于是他努力忍了一下。
眼眶中的水雾就更多了。
这点儿水珠子,非顾之川本意,但看得徐行藏既心虚又心疼。这家伙怎么这么敏锐,莫非陆鸣什么时候真招惹了他去?
你可真是我活祖宗。
危宿仙君做事,向来不给自己多留麻烦。在请顾之川到了惊华峰后,他旗帜鲜明的态度已经告诉了环琅诸人,雪中仙之于他,绝非嘴上说着玩玩儿的爱宠,亦非过手不过心的幸人。
便是好叫大家心里都有数,谁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唯有至亲至近之人,无可替代,且享有绝对特权。所以一些没理没趣儿的话,不要说来让自己听见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更不要使错了人。
说的更简单点,有的事情,招呼他头上,未必然不可以当作是友好切磋,秋后再说。但是如果对象换成了顾之川的话,他只当对面人是在挑衅他,连自己的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住。
危宿仙君遍身逆鳞,但唯这一点,是为最痛之刺。
非常不想活了的时候,尽可大胆一试。
“真的。川川,说不给当然就不给了,怎么还哭了呢。”徐行藏的声音放的极软,附带仰头给他眼睛烙上的一个吻。
“扑哧。”
顾之川真忍不住了,立马笑出声儿。
“不,我没哭!”
这种被一哄就好的状态,好丢人啊。
顾之川本来还想借机,审问审问徐行藏,他究竟和姓陆的那家伙是个什么关系。
结果每次有点儿想法,总又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而错失良机。
徐行藏,“……”
是吗。我觉得你又哭又笑的。
看着比叶玖的表面年龄还要小。
唉,算了,他长得好看,也怪可爱的。
仙君又给另一边留了个吻,好成双成对,“嗯,没哭。是我眼睛花了。”
但他这人笑的意味深长,打趣儿的意图胜于安慰。
好吧。他既然成心要开我的玩笑,那有些话不得不问了。反正迟早要问问,不然心里的一块疙瘩老消不下去。
“行藏,陆宗主他……”
顾之川开口了,但他有点儿怕徐行藏生气。这话总不敢问,好不容易这次他拿到了个不错的礼物,应该被奖励一下吧。
话说出了口,他又马上后悔了。
那是本来就该做的事儿,也是早就答应了徐行藏的,怎么能拿来讨要现在的奖励。
况且此话冒犯,徐行藏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个啊,是陆鸣他找你说了什么吗。”
徐行藏并不慌乱,他先排除是内忧还是外患,好对症下药。
“是与不是又如何,仙君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就好了。”
对于徐行藏的顾左右而言他,雪中仙的理智在消融。
他的话有点儿冷,姓徐的极其敏锐。
几乎是瞬间,徐行藏后撤了身子,背倚置物架抱臂眯眼,“川川,你是在审问我吗?”
“要不是我两手递给你烤着,我们再讲话。”
仙君的态度不柔和极了,顾之川本来还有些羞愧,现在最后一点儿神智没有了,内外都在爆炸。
“自然不是。”
“我不过只是想问问罢了,难道我还不能问了吗。”雪中仙的眼睛溜圆,里面盛满了火气,“只是问一下仙君便生气,哼。”
“好。你怀疑我,拿证据出来。”
徐行藏瞥了眼锅里的汤,隔空丢了两块冰进去。
“哼。”鼻尖喘出来的气都热了两个度,顾之川更生气了,这人既不愿意好好儿讲清楚,还到处分心,“徐行藏,你专心跟我吵架。”
徐行藏,“?”
这心专不了一点。
他再分了颗心去捋了下对话的来龙去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应激了。跟顾之川这样的小祖宗讲话,不能太用技巧和埋太深的暗线,因为他带人跑偏的能力绝无仅有。
比如自己一开始,就不能跟他玩儿先声夺人。
而且他怀疑,顾之川的这个问话,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极有可能是因为他跳跃的思维,因为自己不巧多提了陆鸣一嘴,所以这个时候想到了,然后有次一问。
跟自己设想中的,跟有人想借点儿陈芝麻烂谷子,利用雪中仙之口来羞辱自己,应该沾不了多少干系。
“那可不行,川川。如果给你炖的汤坏了,是该怪你呢,还是该怪我?”
徐行藏两手放下,态度缓和。
“自然是怪仙君。”
顾之川气的像河豚。
抬脚踹了下桌腿,让上面盛放的瓷罐瓦翁摇晃了两下。
“我倒觉得该怪川川。哪有这样问自己的爱人的,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普通的证据尚要斟酌斟酌,何况,你根本没有证据呀。”
徐行藏走过去,按了两把他的短发,“你没有证据就来质问我,我自然生气啊。”
顾之川偏头,不回话。
啧。
这时倒不好哄了。
徐行藏又往锅里扔了两块冰,“好啦,川川,我们和好吧。”
“我坦白,我给你讲清楚好不好。”
“不好。”
顾之川讨厌他分心之下还能游刃有余,他起初希望徐行藏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什么都没有,现在又完全不过脑子地希望,徐行藏因为这种冒昧的话,生了大气,发点儿火。
骂人也好,打人也罢。
总之不要这么措置裕如,显得自己既不聪明,还在胡闹。
“你不需要我了。”
现在,梦令也快解完了,魔尊也擒拿到手了,顾之川想不到徐行藏还需要他来干什么。或许过不了多久,徐行藏就会彻底不再需要他。再过不了多久,危宿仙君就会嫌弃他没用又多事,此后弃如敝屣。
顾之川明白了,自己不是在害怕陆鸣,而是害怕自己成为陆鸣。在陪这人走过一段时日后,落雪无痕,再相忘于江湖。
陆鸣作为环琅宗主,他们尚且有所交集,如果徐行藏执意要把他赶出西境,他们可能都不会再有见面的理由。
我会是你过往疼爱过的人之一,并不特别,也不格外出挑。
依照仙君的记性,说不定很快就把我的名儿都忘光了。
眼泪吧嗒砸到徐行藏手上,顾之川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