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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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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婉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还是我去吧,景先生和安女士的矛盾一直都是我在处理,你还是好好陪容总吧。”
卢晓梦的直播时间不长,但信息量巨大,已经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发酵。电梯厅外的人越来越多,或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是遮遮掩掩地用手机拍摄。
幸好来VIP部看病的患者本并不多,即便有人聚集也并未造成拥堵。
这时,容兆晞结束了和卢晓梦的交谈,他叫来一名护士送对方去看医生,而后回到了安岁身边。
“景叶亭。”他微笑着,目光落在景叶亭被安岁抓住的左手手腕上,顿了顿,朝对方伸出左手,“久仰了。”
景叶亭一脸无辜地望着那只手。
安岁还在状况外:……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容兆晞不是左撇子啊?
燕婉时用手指戳了安岁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景叶亭的左手。
景叶亭微笑着伸出重获自由的左手,握了上去。一瞬间,两人的手背绷起狰狞的青筋,伸肌腱像张紧的弓弦,积蓄着即将无法按捺的力量,交握在一起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敢当,容总过誉了。”
两人握手犹如野兽相互撕咬不肯松口,燕婉时看在眼里,呼吸当即停滞了半秒,目光不动声色地投向景叶亭的脸。
——他一直对安岁不假辞色,十分嫌弃。难道这一切都是装的吗?
——可这样对安岁爱答不理甚至嫌好道歹的,拒之于千里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燕婉时正头脑风暴,但当她发现,安岁表情严肃,看似正在密切关注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又眼神清澈,似乎什么重点都没抓到,顿时生出一阵无力感来,恨不得拿手包在他的脑袋上砸一下。
“叫容总也太客气了。”容兆晞笑容不变,“未来咱们都是安总手下的艺人,不如以师兄弟相称?”
景叶亭目光一沉,正要说什么,一旁做了许久背景板的老张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师兄弟?”
老张嘴巴大张着,让人怀疑是不是下巴脱臼了,手指颤抖地在安岁等人之间来回晃动:“容总、你……缘景……这、这怎么可能……”
黄维钦面无血色,表情颓败,他直勾勾地盯着容兆晞和景叶亭紧紧交握在一起,像是黏住了一样不肯松开的手上,心中当即豁然开朗。
难怪容兆晞这种阶层的人,会突然跟自己这个小艺人过不去呢!原来是为了给心上人出气!
聚集在电梯厅外的稀疏人群因为老张那声“师兄弟”顿时爆发出一阵清晰的嗡嗡声,更有甚者开始毫不避讳地举起手机拍摄。
黄维钦立刻将口罩拉起来,又压了压帽子,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遮好。之前口罩挂在下巴上是为了方便联系好的营销号拍摄自己在医院看病的照片,可现在面对镜头,他只觉得自己正在被公开处刑。
眼看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动静也越来越大,燕婉时提议道:“咱们就别堵在这里了,先去叶亭病房坐一坐吧。”
一行人进了电梯。然而凑热闹的人并未散去多少,不少人还在对着黄维钦拍照。
老张板着脸,护着他穿过人群朝着门诊室走去。上医院的热搜早就买好了,若是不去,不光钱白花了,还会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印象,留人以笑柄。
两人路过几名年轻女孩,正好听到其中一人小声吐槽:“卡宴,马克杯,再加上这次的RD,安总这是达成了三杀啊!不愧是黄维钦唯一指定克星。”
几个人笑成一团。
黄维钦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低垂着脑袋跟着老张快步往前走。
***
安岁几人来到景叶亭病房所在的楼层。
门刚开一个缝,女人哽咽哭诉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都这个时候,你不知道关心孩子,只知道找阿卓的麻烦……你还是个父亲吗!”
一道男声随即响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带你的姘头过来惹叶亭不开心,你还是个母亲吗?!”
听到争执声,燕婉时开门的手瞬间停住动作,她又拉上房门,挤出尴尬僵硬的假笑:“容总,不好意思,辛苦您在门口稍等片刻,我先进去和叶亭父母打声招呼。”
容兆晞表示理解,燕婉时立刻钻了进去。
隔着房门,燕婉时的厉声训斥隐约可闻,只是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景叶亭的父母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战况激烈到可能会影响到他工作时,燕婉时就会出面镇压。因此这对夫妻非常畏惧她。
安岁忍不住悄悄打量景叶亭,而后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黝黑的瞳仁空洞得仿佛能够吞噬所有光芒的深井,弥散着令人不安的漠然和疏离。
——发生这种事,就像把内心最不堪的伤口翻出来,再一次蹂躏出血。任谁都会觉得既痛苦又难堪吧。
兜里的手机释放出微弱的电流。依照人设,他应该怜惜得拉住景叶亭的手,表达安慰的同时占点便宜。景叶亭的手就在轮椅扶手旁,自己只需稍稍抬手,就能握住他的手掌。
但安岁并不打算听从人设的安排。
身为强取豪夺的反派BOSS,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羞辱了。他不想再继续践踏对方破碎的尊严。
——这种时候还满脑子贴贴拉小手就显得low了,low到他晚上睡觉睡到一半都得爬起来给自己一巴掌,啐一口“我真该死啊!”
——人可以癫,但不能low。
安岁掏出手机,假借查看信息,关掉了OOC报警。与任务相关的系统界面只有快穿专员能看到,其他人看到的只会是随机的APP界面。
景叶亭垂下眼,发现安岁居然正低着头玩手机,眼角一抽,嘴唇顿时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容兆晞发出一声轻笑,又欲盖弥彰地转为一阵轻咳。
安岁抬起头:“怎么了容总?”
容兆晞微笑:“没事,就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可笑的事。”他瞥了眼景叶亭,眼角闪过一丝嘲讽。
敏锐捕捉到嘲讽眼神的安岁:…………
安岁:不是,容总,别人的家丑和创伤就这么让你高兴吗?以前没发现你是这种恶趣味的人啊!
难评。
看到安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容兆晞立刻意识到安岁误会了什么,脸顿时僵住了。
这回轻笑转轻咳的变成了景叶亭。
房门再次打开。
安心悦挽着自己的小男友率先走出病房。她一身高奢套装,妆容发型无不精致,耳畔硕大的水滴形澳白珍珠散发着朦胧而强烈的晕彩,此刻她正轻声啜泣着,一只手压在胸口,掌心里攥着什么东西,透过指缝大概能够辨别出是一张信用卡。
——这是燕婉时给的卡。购物是转移安心悦注意力最快的方法。
“小安总。”安心悦停在安岁面前,泪眼盈盈地望着他,“叶亭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安岁硬着头皮安慰道:“放心,我会为叶亭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一定能让他平安痊愈。”
安心悦放心似的松了口气,又朝着景叶亭的脸伸出手:“好好休息,妈妈明天再来看你。”
景叶亭微微偏开头,躲开那只做了精美的祖母绿猫眼美甲,保养得白皙柔嫩的手。
安心悦有些尴尬,拉着小男友赶紧离开了。
在她二人之后,是景叶亭的父亲景哲。他与景叶亭有七分相似,不过五官更精致阴柔,气质温顺柔和,与儿子大相径庭。
“小安总,叶亭的病……”
安岁连忙道:“叔叔放心,叶亭的肿瘤还在早期阶段,不会致命的。”
景哲露出古怪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又似乎是松了口气,胡乱点了点头,没有留下半句话就迅速离开了。
安岁有些担心地景叶亭。后者依旧面无表情,手插在兜里,视线落在墙上的风景画上,并没有去看父母头也不回的背影。只是眼神越发空洞,脸色也更加苍白。
安岁心中一阵唏嘘。
尽管承载着一整个世界的偏爱,却唯独得不到父母真心实意的关怀啊。
不过也轮不到自己来同情。除了亲人的爱,景叶亭将来能够拥有一切,而自己却被世界夺走了唯一拥有的,为了夺回他,只能穿梭于不同世界,含辛茹苦地熬上十几年赚取积分。
几人终于进了病房,景叶亭刚刚躺回到病床上,白潮观也走了进来。
他态度温和但疏离地和容兆晞等人依次握手,但在面对安岁时,却稍稍延长了握手的时间,还悄悄对安岁眨了眨眼睛。
这个亲昵的动作顿时让安岁想到今天凌晨的电话。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