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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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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路的功夫，两个人便彻底远离了那个狭小的转角，查理在前，一路兴奋地介绍这些天自己的成就，安奴沉默地跟在后面。
凌小小则在脑域的世界里喷天骂地、口吐芬芳——
“他在吹什么臭牛逼？!”
“死变态还折磨过我，我和他此生不共戴天！”
“安奴你咋一句话不说呢，你好歹打打嘴战，灭灭他们的威风啊，你刚可一下就解决了他那么多手下!”
“？？喂安奴？？？安安？？奴奴？你别装听不见……”
沿着昏暗的通道步行几分钟，世界忽然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上方挂着一根根笔直尖锐的石柱，直指地下，几排看起来有几分简陋的货架藏在阴影深处，上面摆着一颗颗看起来灰扑扑的舍利子。
溶洞的最中间，有一条宽约五米左右的地下河贯穿。
但这条地下河很奇怪，以大约中间为线，靠近这一侧的水流还在快速地流动着，那一侧却已经形成了厚厚的寒冰。二者泾渭分明，在河的对岸，有一块平地，平地上站满了人，安奴终于看见了他毕生都不想看见的画面，他心脏猛地一疼——
平地上，有大约十来个神色暗淡的迪普系人，他们排成一排，浑身赤裸。最前面的那个人，和安奴的位置大致平齐，他正在驱动着自己的舍利子，那种驱动，是一种不要命的驱动办法，几乎在一瞬间，舍利子的能量便从零到达了顶峰。
寒气骤升，水流以肉眼可极的速度凝固，地下河中间的分界线，又往这边靠近了些。
那个赤裸的男人，倒下了。没有舍利子化形。
他的舍利子，已经彻底枯萎。
第二个人，目光呆滞地跨前一步……
“不，停下！停下！”安奴疯狂地喊道，他同时用了心波流和人类的语言，可对岸的迪普系人，却像是另一个星系的生物，没有人在意他的吼叫，甚至没有人在乎他发出的声音。
查理说：“没有用的，你跟他们无法……”
“闭嘴！”安奴的情绪罕见如此激烈，他的舍利子也像对岸的那群人之后，从零直接催动至顶峰，隔着一条地下河，他都能够精准地用舍利子击中那排着队的一群人，将他们瞬间击晕。
“你不要命了吗？！”查理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怕他也会跟那群迪普系人一样坠入意识消无的深渊。
然而下一秒，安奴便调转方向紧紧地掐住了查理的脖子。
“你想掐死我，”查理面色狰狞，也不知道是被掐的，还是被气的，“你居然想掐死我？”
这是人类宣泄愤怒的方式，迪普系人的攻击从来不会有掐脖子这种行为，这也不可能能够掐死查理。
但安奴还是做了，舍利子的能量在极速地收回——一般来说，像刚才那样急速迸发的能量，是没有迪普系人能够安全收回的，但好在有凌小小的存在。
在安奴失去理智的时侯，在脑域中的凌小小及时顶上，控制住了舍利子的衰败。
凌小小累得满头是汗，但他还是在拼命安抚安奴的情绪，“你理智点，理智点啊……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嘛！”
灭世者计划里，埋在地底深处的，不是什么炮弹炸药，更不是什么高端武器——
而是迪普系人，每一个用舍利子降低温度，冻结地核的迪普系人。
地核一旦凝固，磁场就会改变，整个地球就会生死岛化。
“现在冲动是没有用的……你想被气死，我还不想死呢……得想办法搞清楚，他为什么能够控制迪普系人的思想？又是怎么突破了迪普系人化行必须接受指定这一规则的限制的……我怎么觉得这或许又跟生死岛有关……”凌小小在脑域的世界大喊着。
查理终于受不了那样的窒息感，他揪着安奴的领口，猛地将人推了出去，“咳咳咳！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灭世者计划是你提出的，是你说过可以运用舍利子的能量统治地球……哎，小心！”他突然往前跑去，想要抓住安奴的胳膊。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安奴早就泄了力，他被那一推推得后退几步，整个人直接栽入河中。
河水汹涌，瞬间没过了他的口鼻。
他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胳膊，任由自己顺水而下。
凌小小大惊：“你想干嘛？！不会是想自杀吧？！你振作点啊！不是要拯救地球吗？怎么能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查理比凌小小更急，他见安奴似乎有些自暴自弃，立马跟着跳了下来，开玩笑，这里的地下水四通八达，鬼知道会流到哪里去？
即使安奴是迪普系人，但载体可是纯人类，被水淹死还得等下一次舍利子化形，他何时才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安奴？
查理瞬间便沉到了最下面，用胳膊拖住安奴的脖子，踩着水将人从河水里拉了出来。水流速度很快，所以踩水必须又快又猛，安奴自身的体重又在拖着他下沉，所以当查理扑腾到水面上时，已经大口喘着粗气，但他还是奋力将安奴从水底举了上来。
在鼻腔脱离水平面的那一刻，安奴突然睁开了眼。
查理喘着气，似乎终于有点放下心来，他放松了一点胳膊，正想开口说话时，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自己的腿怎么踩不动水了？
被冻住了！
他瞪大了眼，面部表情也凝固在此刻——他看见安奴毫不犹豫地挣开他的胳膊，然后反方向推了他一把，将已经冻成固体的他推向滚滚深渊。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盯着安奴的背影，看着安奴果断地游上岸，然后他自己便顺着地下河流，流向了未知的远方。
上岸之后，凌小小夸道：“原来是苦肉计啊，厉害。”
安奴坐在岸边，沉默地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在岸上不直接攻击查理呢？”
“除了舍利子的能力外，不死人的力量其实远超我们，所以攻击他们时得出其不意，而且，在岸上不好控制降温的范围，但在水里缠在一起的时侯，就能精准地只让他降温了，”所以面前的河流，依旧还是保持流动的模样，但对面……安奴望着那堵自南向北，不知尽头的冰墙，“而且，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死。”
“你是被我传染了，我的人格，你知道的，欺软怕硬、贪生怕死、哭哭滴滴，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你。”凌小小赶忙劝道。
“不是的，”安奴坚定地说，“你的人格，是我所有的人格中，最宝贵最美好的一部分。”
“矫情死了。”但是凌小小还是一脸正经地说，“你别妄自菲薄。”
直至到现在，安奴还有一段记忆，没有向凌小小共享。两个人都对这一段缺失的共享心知肚明，即使是前段时间凌小小处处找茬时，他也没有提及到那段记忆。
“我现在让你看见那段过去，”安奴声音苦涩，“希望你不要改变对我的看法。”
一分钟，也或许只有一秒钟，凌小小就在脑域的世界里，以超过常人百万倍的速度，看完了那段记忆。
看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安奴会像个大傻逼一样告诉查理.文特森那么多重要的事情。
原来从一开始，惊觉统治这个星球并不难的，是安奴，而非查理.文特森。
最开始，安奴只是一个致力于星系旅行的探险家，他对迪普系人的星空产生了向往，又发现了穿越器这一大神器，往返外太空数次后，他在迪普系上大肆宣传，身边随之出现了一大批追随者。
地球，原本并不是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但他们却在经过地球时意外被地球吸了进来，安奴落地时一片茫然，他不明白穿越器为什么坏了，也完全看不懂地球的山川湖海、风土人情。
以个体的方式想要了解偌大的地球，简直是痴人说梦，所幸他遇见了查理.文特森，一个心思活泛、对宇宙同样有着无限好奇的年轻人。背靠着文特森家族的庞大势力和巨量资金，安奴就能够站在更加宏观的视角看待整个地球。
他很快就了解了人类的生物技术、武器、种族、国家与地区之间永不停歇的战争，他知道人类内部处于完全不平等以及相互歧视的状态，他明白了统治和被统治、压迫与被压迫，也在这个过程中获取了欲望——迪普系人的舍利子，只要好好利用舍利子，站在地球顶端的，完全可以是他们这些外来生物。
于是，他几乎向查理.文特森透露了所有舍利子的秘密，这样查理才能够集合最优质的资源，让人类的技术研究舍利子以使得他们最终批量生产舍利子。
他以为批量生产舍利子，会像人类的繁殖技术那样容易。
但是事情很快就走偏了——舍利子与人类的繁殖技术，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远，查理召集的科研人员对着舍利子均无计可施；既然无法生产舍利子，那就利用现成的呗。
“处理中心往生死岛上的那座城堡搬机器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我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甚至还为处理中心写了一本书。”
“《迪普系的秘密》。”凌小小喃喃地说。
“是，直到几乎所有迪普系人都被抓进了处理中心，我才开始后悔。”安奴极度坦诚地说，“我是一个伪君子，我知道他们在生死岛上经历过多少残酷的事情，可是我就是什么都没做。”
“因为你也想看看，舍利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是的。”
舍利子的极限究竟在哪估计谁也说不清楚，但这个过程中——不死人、异形、阴人，太多本不应该出现的生物，就这样一一粉墨登场。
安奴，逃离了查理的监控，在西域做了几十年普通老百姓后的安奴，再也无法忍受逃避。
他去到了生死岛，以自己的一半舍利子为代价，与已成魔鬼的查理达成了交易，他救出了一群被困的舍利子，以及结巴那几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结巴那些人一直以为安奴是将自身的舍利子一分为六，救活了他们，但其实不是，那时候的舍利子，已经只剩下了一半。
所以当完成这一切，回到西域的安奴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有两个迪普系人，也就是凌爸和凌妈，在逃离生死岛的路上看出了他的虚弱，一直悄悄地尾随着他。
安奴知道自己即将陨落，他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默许凌爸凌妈的跟随，第二件事，就是在明知查理派人去追杀凌寒时，他没有提前提醒凌寒，反而主动为凌寒抗下那一刀，以致于十足悲壮地死在了凌寒面前，以换得凌寒守住大荣社；
第三件事，他在死前的最后一瞬间，改变了最后那么一点舍利子的模样，从而导致了凌小小的降生。
“为什么需要我呢？”凌小小困惑地问。
虽然那时候生死岛上的舍利子已经获救，但处理中心正处盛时，灭世者计划已经启动，危机从来没有真正解除，反而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不相信安奴到了那种时侯，当务之急还是体验所谓人类的一生。
“我不是人类，我是迪普系人，危机来临之时，我总会下意识优先我的种族，这大约是世界上所有生物的共同点；但你是纯人类，你从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有融合了你的人生，我才会真正变得博爱，博爱所有的世人。”
博爱所有的世人？
凌小小眼前差点一黑，什么时侯，博爱世人会与他凌小小扯上关系？
安奴静静地说，“到了那个时侯，我想那个设定一切的神大概会原谅我。当然，前提是他们知道原谅是什么东西。”
凌小小：“当然，他们当然会原谅你。”
安奴问道：“你不讨厌我？”
“你实在太单纯了……”凌小小叹了口气，“我要是你，我早就撒丫跑了。”
“你总是这么说，可是你到现在，也还没有跑，不是吗？”
“那分明是因为我！跑！不！了！我这不和你绑定着的吗？！”
“好吧，”安奴笑了笑，“那现在选择权要给你了，身体给你，我回脑域里休息下。”
凌小小：？？？
“舍利子这几天用太多了，我得重新修复一下舍利子，查理这一次应该会很快回来，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安奴刚说完，凌小小就发现，自己能感觉到身上湿答答的。
他一低头，看见了被水浸泡的腹部微微起伏。
靠！他震惊地抬起头，他凌小小，居然回来了！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离开的通道就在身后，几个不死人现在还没恢复，小狸猫还拿着根绳等着他，凌寒被困的那个幻境离这里不远，车子也在幻境里，不！根本不用车！他有穿越器，毫秒之间就能回到夏于身边。
可是当他抬起眼睛，目光就会直挺挺地落在那些瘫在地上的迪普系人。
地上散落着上面那些警卫们才会穿的制服，查理那个死变态，祸害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迪普系人。
而且，那些沉睡着的舍利子，能够重启他们的，只能是那个被指定接收的人，查理究竟是怎么让他们重生的？
又到底为什么，他们会对查理言听计从？
确实得抓紧时间……
凌小小扑腾一下又跳进了水里，他想，他得亲自去看一看那几个人。越过冰块时，安奴在脑域里轻轻笑了一声：
“你看，你总是口是心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