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两人一台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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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人的遗体我已重新验过，几位应当也是为此而来，那就坐下听吧。”
顾白拂去肩头的玉兰花瓣，回屋端了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放着一壶茶和几样糕点，样式精致还散发着清新的甜香，与他仵作的身份格格不入。
随意捏起一块糕点，他没有好奇两人的身份，只是见怪不怪地扫了夏续断一眼，倒了杯热茶缓声道：“死亡时间确实是十五号晚上的戌时一刻，死者表面无伤口，鼻腔干净，口唇干净，无中毒迹象，指甲干净无异物，也无挣扎迹象，死因不明显，排除常规杀人方法，推测熟人作案。”
“后我二次复验，发现程大人死因是内伤，凶手武力极高，一掌震断了胸口至头部的经脉，却巧妙地阻隔了淤血的喷出，将内脏与淤血全部锁在尸体里，所以尸体才显得如此干净。”
听着他讲验尸结果，夏续断也拿着块糕点配着吃，还能插嘴提问，“凶手武力能有多高？”
顾白摊手，“不好合算，如今朝中江湖都处于多事之秋，高手行踪不定，具体实力不详，可能前一日传言里的第一高手还在喝酒，今日便死在客栈里了，无法判断实力强弱，但据我推测，应当比秦大人稍弱一分，看淤血透出的痕迹，此人擅用掌，内劲修的很扎实。”
“但据我所知，有这般武艺还能做出杀人行当的，只有三种可能。”
“一是此人乃朝廷之人，锦衣卫，禁卫军，或者哪家培养的暗卫，这聚集了整个大隰顶尖武者的地方，找出几个人来杀人不算什么，只是具体效命于谁那就不知道了，毕竟被称为朝廷的那个地方水深，能活在里面的只有大鱼，心眼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匹敌。”
“不可能。”他话刚落地，就被秦随直接打断，语气冰冷，“擅自揣测朝中事务，故意引导他人，若换个人在这，你早就入狱了。”
“我只说一句，若真是朝中之人，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顾白吃完最后一口糕点擦擦手，眉梢一挑，很是散漫，“哦？秦大人看起来很确信自己不会被骗啊，该说是天真呢，还是……”
小小石桌上气氛瞬间冷凝，就连微风也停了下来，只剩纯白玉兰花还是盛开。
顾白还是那般无所谓，天不怕地不怕，倒是齐冬眠在秦随的旁边朝他比手势汗都下来了，示意他收敛一点。
“少说两句，不然本官就给奚家主写信了！”
齐冬眠双手比划的都快出现残影了，儒雅的脸也差点扭曲，就差上去捂住他的嘴。
这话一出，顾白立马变了脸，眉头皱起似是极为烦恼，“喂齐大人，你找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
爹？夏续断闻到了瓜的香味，兴致勃勃地又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欣赏三个人的表演。
只见齐冬眠朝秦随谄媚笑笑，转眼盯着顾白咬牙道：“你是仵作，这次出来你不是说好了不惹事吗？你，你只负责验尸就好了，别插手别的事，听到没有。”
顾白克制地翻了个白眼，“行，我不说了，那你们线索也不要了？”
齐冬眠伸着手结巴两句，左右看了看，观察着秦随的脸色皱着脸道：“好好说话，不然本官真去请奚家主了。”
“切~请他来也没用，他还敢关我禁闭？”
话是这么说，顾白还是收敛了点，起码愿意忽视秦随沉下来的脸好好讲话。
“这第二嘛，高手虽然行踪不定，但还是能查个一二出来，比如游走在朝廷与江湖之间的杀手组织白凤书院，奚家情……咳咳，我的情报是，这个组织只要给钱，多厉害的杀手都能请出来，不管挂在牌子上的人身份如何，只要杀手接了任务，便会完成。”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行踪不定的高手其实大多都与白凤书院有联系，只要下了任务，别管高手有多高，都要乖乖回去接任务，而书院之所以能镇得住这么多人，全靠院主，但至今都没人知道那个院主叫什么，长什么样，只知道院主最后一次露面是在三年前的长宁。”
“我方才说了，很可能是熟人作案，若真有人请了白凤书院，那杀手要么是伪装成程大人的熟人，要么就是提前进了程家。”
夏续断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淡了，三年前的长宁……
他抿了口茶，面色如常道：“那第三种可能呢？不会是朝暮吧？”
顾白打了个响指，朝他一笑，“如你想的那般，朝暮，一个纯正的江湖组织，里面的人都是江湖里的奇才，神秘又危险，没有人能捕捉到这个组织的情报，哪怕是奚长……咳咳，哪怕是朝廷也不行，而且朝暮上一次露面已经是十四年前了，据我所知，是一个少年亲自灭了一个高官满门。”
“之后这个少年便再没出现过，朝暮也随之在江湖里消失，十几年过去朝廷和江湖两方派出了不知多少人寻朝暮的踪迹都无功而返，不过那少年要是至今都没死的话，如今也得有三十岁了。”
灭了满门？夏续断心底忽然生出点异样的感觉，但感觉太过微弱，他一时抓不住什么头绪，还平白生出几分难过。
“喂，你们两个，苦着脸做什么？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顾白忽然不满意出声，而后小声嘟囔，“没吧，这次说话过脑了啊。”
夏续断抬眸一看，恰好看到秦随嘴角被掩盖下的冷意，说起来他还不知道秦随的背景，难不成这十年前的事和秦随还有点关系？
但看着不太像啊，不是说凶手屠了满门吗？而且秦随今年也才十九，十一年前还是个半大孩子，凶手能灭了满门，怎么看都不会放任孩子活这么久吧？
“没有，你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夏续断开口哄人，毕竟顾白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当仵作了，但确实说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顾白一愣，眼睛不经意地瞟了他一下，装作不在意道：“真，真的？”
夏续断点头，“真的，很厉害。”怎么有种在哄孩子的错觉？
旁边，秦随幽幽的目光投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回看过去。
“夏老板可从未对我说过这些话，真是太让人伤心了。”秦随眼尾都落了下来，眸中都是委屈与控诉，仿佛夏续断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夏续断：“秦大人若是小个几岁，我也不是不能哄一下。”
顾白抱臂不满打岔，“夏老板夸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秦大人和传闻里的不太像呢，倒是和我家小栖很像，很会争风吃醋。”
这边三人聊着，有一人从外面跑进来，在齐冬眠耳边说了几句话，忽然齐冬眠站了起来，眉眼间尽是震惊。
“奚家主要来？怎么这个时候才说？完了完了，他怎么还往这边来了？”
“谁？！”顾白叫了一声，吓得刚吃的糕点差点噎住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茶，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来干什么？！齐冬眠，是不是你告状了？”
齐冬眠双手一举以示清白，“冤枉啊，本官什么都没干，是奚家主自己要来。”
“麻烦。”顾白骂了一声，拔腿就跑，风一般爬上墙，眉眼里尽是不耐烦，但视线一转落到夏续断身上时还是比了个手势，“等我啊，夏老板，我很欣赏你，我会去找你的，顺便我们风花雪月一番。”
说完他直接跳墙跑了，连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销毁。
夏续断平白多了个单方面的约定，还无法拒绝，让他有点难搞。
不过，总感觉顾白对自己有点不一样，是之前见过？他知道自己缺了部分记忆，一时间无法判断。
他咬了口糕点，倒是对这位传言里的奚家主越来越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顾白吓成这样？
他这般想着，自然而然地将身体往外挪了挪，以便更好观察那位家主，只不过刚动一下，身后的秦随就贴了过来，长发蹭到他的脸侧，留下细密的痒意。
“哎呀，夏老板好在意那个小孩呢，将我这个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的知音都给忘了，好伤心啊。”
开口依旧是不正经，夏续断呵呵一笑，抬起胳膊就是用力一肘，秦随很轻易便拉开了距离。
“改日得提醒顾白一下，喝茶还是喝红茶好，不然容易沾上绿茶味。”
秦随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夏老板不喜欢绿茶？那不如晚上来我房里，我那里什么茶都有。”
夏续断：“呵呵，不了，免得打扰大人学艺。”
“学什么艺？”
“学茶艺。”
两人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因为有人自院门口走了进来，紧接着齐冬眠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奚家主！”
夏续断抬眸看去，却直接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眼睛，这双眼似寒冬的坚冰，幽深又冷漠，只一眼便会让人徒生臣服之心。
那人一身玄衣，身量高挑，眉眼冷淡，华贵的衣料将他的身体包裹的一丝不苟，凌厉的线条尽数收束在腰带里，而一个破旧的铃铛安静垂在他的腰间。
冷淡到极致的目光只在夏续断与秦随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被此人收了回去，而后响起一道声音。
“他呢？”
被盯着的齐冬眠哪里还有县令的威严，脸上尽是为难，话都说不利索，“这个，这个……”
他急得四处乱看，夏续断收到求救以后善心突发，面无表情接了一句，“跑了。”
奚家主看了过来，他无所谓挠挠被秦随头发搔的有些痒的脸，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刚跑，茶还是热的，家主要检查一下吗？”
齐冬眠夹在两方之间，眼珠转的飞快，“额哈哈，诶呀，顾白那孩子一听说家主来了激动的不得了，竟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你说说这孩子。”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锦衣卫统领秦随秦大人，那是他的随侍，也是本官的幕僚夏续断。”
齐冬眠大笑两声做出气势来，“两位，这是春城奚家的家主，奚长漠，奚家主，也是县衙新来仵作顾白的养父，都是一家人，不紧张，不紧张啊哈哈。”
夏续断微微瞪大了眼，面上惊讶掩饰不住，听了这么久，感情这奚长漠是顾白的养父？这么年轻怎么就成养父了？感觉里面藏了不少秘密啊。
“原来是奚家主，久仰久仰。”秦随打开折扇十分‘贴心’地给夏续断扇了扇风，笑眯眯道：“奚家的名声我亦有所耳闻，不曾想竟能在此处见到传言里的奚家主，也是幸事一桩。”
奚长漠微眯起眼，冷声道：“秦统领，早先去过京城一趟，有幸目睹了统领持刀立于人前的风姿，如今得见，风采依旧。”
这下夹在中间的成了夏续断，两道目光皆危险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能打起来。
秦随轻勾唇角，语气颇好道：“还是奚家主风姿卓越，毕竟十七岁便能练得一身无双武艺，叫人羡慕。”
奚长漠冷笑一声，“不比秦统领，毕竟忠心这一点，连我家里的狗都比不过，这才叫人佩服。”
齐冬眠默默做出了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动作，捂脸。
夏续断叹口气，抬手抓住秦随的手，止住他摇扇的动作，垮着脸道：“我身体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两人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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