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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丝络马黄金勒 ...
车厢里没开顶灯,只有仪表盘的蓝光。透过贴了深色膜的车窗,副驾驶的身影忽然软了下去,驾驶座那人也顺势侧过身,两个脑袋凑到了一块儿。
蓝珀在掸烟灰,白谟玺在接烟灰。
车尾斜后方的项廷:妈的,亲上了?
红灯变绿灯,车子开走了。
种种想象之中不堪入目的画面把项廷控制住了,前所未有地茫然,暂时都没上升到愤怒的层面。
若是放在昨天,打死项廷他也不会往那下流路数上去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至多是浓浓的战友情,
可就在几小时前,站街女嬉皮笑脸地问他是不是“只好男风”,甚至露骨地比划着两个男人怎么快活得流油的办法;紧接着在那栋鬼屋般的筒子楼里,他刚一拐弯,就差点撞上两个白男在阴暗里互相啃咬。再然后,虽然他是个直道人,不大能体会蓝珀和白谟玺你来我往的郎情妾意,但他听得出姐夫持续发出虚弱的寂寞之音,哼唧唧的,靡靡的,荼蘼的,会侵蚀掉一个战士钢铁的意志。更何况,他实在有一把不属于男人细细的腰。
一场败仗接着一场,项廷文化休克了,登陆美帝战场的第一天就光荣了。
他感到脑袋里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坑窝,过去的三观好像纸搭的房子,寂灭了。草木皆缟素,月亮掉了下来,山川摇晃着,河流燃烧沸腾,那股妖风将九州厚土掀起吹成了一座斜塔。
疑问与智商同时注满他脑袋,新的三观生成中……
来之前,他只以为姐姐青眼相中神交已久的人,错不了。
环境一变,什么都得变。人到了地球的这一面,什么都得翻个跟头。美国不是人情社会,小家庭之间楚河汉界,姐夫和妻弟不存在人身依附关系,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姐夫能提供几分照顾,全看老天。
项廷来美国之前就想好了,姐夫那边顶多借住两天,落个脚,熟悉熟悉环境。欠人情这事儿他最烦。尤其是欠长辈的、欠亲戚的。欠了就得还,还不上就得听人家的,听人家的就得低头,低头是他项廷这辈子没学会的。
他甚至有点盼着蓝珀别太热情。
然而事到今天,他明白了蓝珀的热情是给谁的。重磅炮弹把项廷炸平了,他怀疑这简直就是一个阴谋。姐夫在人伦道德上已经彻底完蛋了,骗婚、抛妻、弃子,太下流了太卑鄙了,人妖颠倒!一个男人能和另外一个男人有这样热烈的友情他佩服透了,八体投地!
项廷毕竟年轻气盛,呆了会儿便激动起来,飞似的拼命追上去,黑沉沉的夜色里一道电光残影。
后视镜的人影远了又近近了又远,白谟玺好像看不下去了:“胡萝卜吊驴似得,停一下吧。”
“他都看到了我不是个好姐夫,又跟你关系不比一般,停下来让他瞪圆了眼恨我吗?”
蓝珀的五指在窗沿上捏拢着,可一眼不看那后视镜。他的瞳色比一般东方人要淡,呈明显的琥珀色,泪水若困在里面一滴也洒不出,泅游着便成艺术。澄澈的一双松脂,什么山花水树鉴照在上面都是无与伦比美丽的。可白谟玺更想知道他的心此刻是不是狂跳不止。
白谟玺说:“你弯弯绕绕,小孩也许不懂。”
“想一想就懂了。懂里哪怕有些糊涂,时间久了总是明白占上风。像我当初。”
“凭他还追上来我就说他还不懂。”白谟玺道,“停吧。对小孩一甩了之的事,你还是做不出来。”
“我没做过吗?你们美国的小孩我就从来不理,怕他们大人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不是白人,他们多一个心眼,千防万防也不奇怪。”蓝珀几乎看不出地失笑一摇头。
“蓝霓,别想着转移焦点了。还是说回正事吧,总之,今天看这一眼也就够了。”
“我哪里看了?”
“我替你看了。我看到一根带电的电线,难说他究竟有多少瓦。”白谟玺一笑,“小孩子火力旺,不晓得不可以太缠人。”
急转弯驶过几个街口,后视镜里的人就消失了。等红灯的时候,蓝珀有意无意地把背往后面一靠一靠,要把座椅降下来睡觉似得。白谟玺看他精神放松了些,就提议在24小时自助的药店停下来。
买好药回车上时,白谟玺坐到了驾驶座上。向右一看,蓝珀的左脸伤势恶化,像发炎了。
蓝珀之所以迟到,哪里是因为生日派对。是他来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碎玻璃刮上了脸,大腿软组织挫伤。
白谟玺道:“怎么不给别人看到?不想今天又多一个小崇拜者?”
蓝珀有着近乎病态的洁癖,白谟玺不经手,让他自己上药,只说一句外面的雪还没化尽,你衣服这么单。现在明明是白谟玺在开车,蓝珀却说自己累了,不能绕路送他回家,要白谟玺要么叫司机来要么打车走。
白谟玺平常也习惯他无情,这一次却说:“爸听说你出事,嘱咐我全心全意放你这里。”
蓝珀小小佯惊:“你爸明明叫我死得安心死得干净,说我不是萨满就是撒旦,长着七八只恶魔之眼,是个能通灵的男巫。”
“你曲解了。他是说你是上帝之子,神的后人,不惧锈不畏虫;可普通人的心灵会因贪念了这种人而遭腐蚀。你生来就是让人犯错的,否则你便不会来到这个世间。他是警告我,别爱到了顶点,到头来是只是自己跟自己的幻觉缠绵了一遍又一遍。以前的我也不信我那么花心的人,该腻的都腻了,满世界的人我翻了个遍,就你一个,躲不过去,唯一个意外就应在你身上。”
蓝珀敷好了药,就把口罩严实地戴上。似乎用行动表示外貌上有点小变故,不再是你着迷的模样。
白谟玺便说:“我是专门着眼于一个人的头脑和气质来爱的。当然,形象和谈吐可以让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否有才华。而且美或不美,不都是看心情的游戏吗?”
蓝珀看看窗外不接话却直管笑,无心云只自然飞:“那你稍微不严肃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往后的日子多得像春天的树叶,不急在哪一时,有了缘分还怕没有机会?只是不晓得缘分是不是真的有?”
白谟玺一点都不笑,仍然很认真地说:“可我已经等了多少个春天了?我知道你身边什么人没有。有钱的,有权的,有脸的送花的,送车的,送房子的,只要是见过你的男人,十个里头有八个动过心思。剩下两个,一个是瞎子,一个在装。你呢?今天给这个一点甜头,明天让那个看见点希望,谁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大家在背后骂你狠心。可没有一个人退出。我全看见了,我还是想要你。这算什么?算不算有缘?”
“好高级的循循善诱。早一点这样诱惑我,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仅仅停在表面了吧?可是谟玺,认识你太久,我的部分天真已经自动蒸发掉了。”
“但你还是愿意见我。”
“因为好奇你坏能坏到什么程度,好人我是不敢想了。”蓝珀似是而非地叹了一下,“恋爱或许是你的第二生命。但我只想,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感情?亲情已经累赘,还要添上个恋情来折磨自己吗?”
“你的著名借口。”
“不光怪我吧?你这样金字塔顶端的人也不需要爱情。”
“一定是你的心另有所属。”
“是啊,我心里有个空位,我不能把他消除,也没人能填补。”
白谟玺的法式浪漫收放自如:“抱歉,我不知不觉没了距离。”
白谟玺作势拉开门,蓝珀看也没看地说:“你这个人其实不高级,别自以为幽默就掩饰过去了。”
感觉他久久还没下车,蓝珀这才望了一眼。
白谟玺目视前方,说了句:“害你破相的小福星来了。”
叹为观止,项廷居然真的用跑的来了。
白天本来就阴,这时一瓢雨点打在车顶上噗噗一片响。
蓝珀笑道:“看来天留客我们再聊聊。”
异国他乡淋暴雨,此时此景此身都像是幻觉。项廷没说出点有意义的话,或者他说了被雨声彻底盖住了。
雨越下越大,再不了断,车要成船了。蓝珀于是速战速决:“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手心都捏出汗了吧?小朋友,难道我非得透过你的沉默去猜你的心思吗?实话说,我对你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颇感困惑。刚来美国第一天就闹进警察局,这开头可不怎么样。有件事本来我不太想说。你姐姐本来要来美国,准备了好几年。最近升了副教授,希望很大。现在你都来了,美国领事馆不太可能一次性欢迎整个家庭。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你挤掉了她的名额,就别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谁到纽约也是这样过来的。一个人总不能把天下好事占尽了吧?也要付点代价,想上天堂还得抬起脚走一段路。”
项廷听见声,这回又没有看到姐夫的真容。
只见他穿一件酒红色的丝绸衬衣,一朵夜游的玫瑰云,酡然吐艳的芍药花。
人与车擦肩一息便闪过去时,项廷突然冲上去攀住车窗:“开门!开门!”
车是白谟玺在开,他刚刚可以称得上是求婚的表白遭了拒绝,现在哪想听外人废话。可是车再不停,项廷就要被甩飞了。只能刹车,白谟玺说:“小子!你疯了吗?”
项廷却把手伸进车窗,反向拽开车门。那架势白谟玺还以为自己要被他揪出去了,被大雨潲了一头一脸,西装夹层里的大钻戒差点滚出来。
谁知项廷只是拿走了一瓶车载香薰。
尽管蓝珀不动声色,白谟玺还觉得在他面前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脸上的肌肉如何摆放都不自在:“Lan,但凡这不是你认识的人,我的律师现在已经到场了。”
蓝珀却忽然脸色一变。只见项廷用随身的军刀划开铝制的瓶身,里头居然游出来一条活生生的百足虫!
这虫子在乡下叫草鞋底,又叫蚰蜒,它尾部释放的气体具有非常强烈的致幻效果。
蓝珀说:“我就在想呢,怎么今天一上高速就头晕得厉害,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对我不怀好意。你特意追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警局那,猫在盯着,不会白盯着……”
项廷看上去快发高烧,有点喘着说。蓝珀却也没有让他上车呆一会,一声谢谢也吝啬。
这场急雨把项廷浇成了落水狗,白谟玺绷直嘴角踩了油门,蓝珀便飘然若仙地消失了。
项廷原路回去。
刚才追来,起初因他是个藏不住事的急性子,心里一团团的疑惑,当然要当面质问蓝珀。况且蓝珀明天就去度假,八成是错过今晚,山高水远查无此人了。可是过来的路上,一个名流荟萃的盛装晚会散了场,项廷被人群堵住。草坪上曝晒着横七竖八的肉,大腿肆无忌惮地架在喷泉池边。一串串红男绿女们七彩肥皂泡般在屋前院后漫天飞舞,拥抱吻别的男女男男女女都有,难舍难分,啧啧有声。他不由神神鬼鬼地开始悟道,同性之间的亲密难道是西方社会思想开通的特殊产物?美国果真世界先锋艺术的大本营啊!
所以,会不会机缘巧合是他误会姐夫了呢?他跟蓝珀非亲非故,半面之交都没有,自己手上可没有让人无可抵赖的铁证啊。于是项廷的太阳穴一下一下清晰地跳动,好像有一股热血,不知道该不该冲出来,冲了又冲哪去?
就这样他跑着跑着就停了。一停下来,前边蓝珀的那辆车便格外刺眼,就像救护车的红灯闪个不停。项廷心中毛得不行,蓬蓬勃勃长满了毒草。
这下他必须追上去了。
项廷从小家中巨变,很多事他记不清了。但是童年开始,他便有某种危险预知的能力,虽然时灵时不灵,没人相信他。医生说他有神经官能症,是病,可项廷真的能在生活中避免一系列小到同学打架,大到交通事故的危险。当时选择入伍,也是为了验证这种直觉是否准确。事实证明,当兵第三个月,他就能够闭着眼睛排雷作业。
特殊能力不是免费的。每成功感知一次危险,项廷所承受的身心压力都会陡增。总体上产生的后果无规律,偶尔虚弱,经常暴躁。
项廷回到所谓的“住所”时,口袋里那张LAN的金箔镶边名片已被雨水泡发了。
楼里黑暗极了,一豆灯光不仅没有带来光明,反而添了几分鬼气。
项廷推开地下室的门。门像个受惊受气不情不愿的小妇人叫了一声,一股极难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只港口装鱼的货筐,里头沤烂了一把香蕉,两张瘸了腿快散架的木凳,一块大团大团霉斑的旧褥子,又硬又滑。不知多少个前任房客在上头流过汗、呕过吐,最后像垃圾一样把它留给了下一个倒霉蛋。
这便是全部家当。
部队上这种条件搞野战,过上个五六年的,能扛到这种地步回去也是集体三等功。
但这老鼠洞里竟别有洞天,厨房被几块柠檬黄的墙贴点缀得颇有生趣,试着拧开那个缺了钮的瓦斯炉,炉灶凶猛,旁边立着的大冰箱肚量惊人。洗澡间紧凑得像飞机上的卫生间,水龙头一开:热水!墙上一面小圆镜子立刻浮起一层温柔的水汽,项廷忙擦了瞧一瞧,这镜子还没碎!
检查完毕,项廷总结似得长出一口气。
算算时间,国内是大下午。他打电话报平安,用一种反反复复想了很久才冒充出来的口吻:“姐,我安顿好了。很顺利,别担心。”
项青云才下课:“太好了,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姐夫怎么样?”
“姐夫特别好,对我跟亲弟弟一样。”
“真的?”
“真的,我感觉美国就像另一个家。”项廷腹稿充分,“他还叫你好好养胎,多喝热水。”
“那就好,那就好。他这个人是有点面冷心热,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踏实多了。他既然这么照顾你,你也要懂得感恩,好好相处。”
“好。我打算去上学,”项廷一撒谎口吻就郑重了,都沾点播音腔,“我心底对高等教育还是相当地向往。姐夫帮我看了几所学校,这几天就去办入学的手续。”
匆忙按下静音键,项廷才打了个特别大的喷嚏。由于用了特殊能力,他身体一会很烫,一会却如同落进了一个大冰窟。没有毯子,他就把浴帘扯下来裹身上。
项青云在电话那头细细叮咛着,项廷的心就越来越沉沉。蓝珀告诉他,是他夺走了原本属于姐姐的机会。现在他在这里的每一步,都是牺牲了姐姐的美国梦换来的了。
项青云听弟弟很久不说话,觉察到了什么:“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姐姐不想你因为任何事有负担。项廷你记住,你过得好就是最好的回报。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好,我们都好。”
项廷一夜没睡。次日清晨墙上多了三行字,那是项廷用路边捡来的粉笔头子写下的小目标。
一、今天开始学英语,再不受美国人不明不白的欺负;
二、混出他妈个人样来,接来姐姐团聚,狠狠打姐夫的脸;
三、拿贼要见赃,捉奸要在床。海军特战队没有冲不出的险滩,蓝珀,你狠,我忍!但我总有一天让你露出真面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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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丝络马黄金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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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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