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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倒悬哭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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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越往上爬,掌心的校徽越是滚烫,金属边缘几乎要烙进皮肉。身后的崩塌声如影随形,整栋楼像被巨兽咀嚼的骨骸,钢筋从混凝土里刺出獠牙,在他右臂划开一道血口。
血腥味散开的刹那,走廊尽头传来指甲抓挠墙面的声音。
“嗒、嗒、嗒——”
三楼的防火门无风自动,门缝渗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肖重将校徽按在门锁上,锈迹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拼凑出“1970级2班”的字样。
门开了。
教室的黑板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去死”,讲台上堆着腐烂的百合花。肖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校徽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他看到穿旧式校服的少年蜷缩在墙角,额角淌下的血染红胸前的徽章。三个黑影围着他踢打,领头的男生抓起百合花砸在他脸上:“周屿,告密者就该烂在臭水沟里!”
画面骤然碎裂。肖重踉跄着扶住课桌,发现幻象中的百合花竟真实出现在自己脚边,只是早已腐败成漆黑的渣滓。
“找到你了。”带笑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陆轻舟斜倚在碎裂的玻璃窗前,食指竖在唇前:“别动,你背后有东西。”
肖重僵在原地。
后颈传来湿冷的触感,像有人对着他的脊椎呵气。余光瞥见地面——血泊中倒映出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腐烂的校服下摆正轻轻扫过他肩膀。
陆轻舟抛出一枚铜钱。
那尸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肖重趁机翻滚到窗边,却被对方扣住手腕:“你口袋里藏着我的护身符,为什么不用?”
“不需要。”肖重甩开他的手,指间夹着从幻象中带出的百合花瓣,“这东西在现实腐烂了,但在周屿记忆里还是新鲜的——时间流速不对。”
陆轻舟轻笑出声。
他忽然扯开肖重的衣领,将护身符按在对方渗血的伤口上。香灰混着血凝成诡异的符文,整间教室的鬼影瞬间退到三米之外。
“现在你需要了。”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朝拽着秦舟撞进教室,身后追着团沸腾的血雾。看到肖重的瞬间,他眼中闪过狠戾:“把校徽交出来!那玩意在吸收我们的生命力!”
秦舟露出的手腕爬满青黑色血管,像有虫子在皮下蠕动:“所有往外逃的人……身体都在异化……”
肖重看向掌心校徽——原本暗红的锈迹变得鲜艳欲滴,仿佛刚浸过鲜血。走廊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抓挠声,无数血手印从哭墙方向蔓延而来,所过之处墙面渗出黑色脓液。
“是校徽在吸收哭墙的怨气。”陆轻舟忽然用钢笔刺穿楚朝的袖口,布料撕裂后露出小臂——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化痕迹,“你在撒谎。”
楚朝表情扭曲地扑向肖重,却被秦舟拦住。混乱中校徽脱手飞出,陆轻舟抬手接住的刹那,整层楼的地板轰然塌陷。
肖重坠向黑暗。
下坠过程异常漫长,他看见颠倒的教室从头顶掠过,黑板上的“去死”变成“救我”,腐烂的百合重新绽放。最后他摔在一片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抬头时呼吸骤停——
哭墙在头顶。
数以百计的血手印倒悬如暴雨将至的乌云,每根手指都在往下滴落血珠。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文字:【他们都骗了我】。
校徽自动飞向哭墙中央的凹槽,肖重突然被拖入更深的幻象。
这次他是周屿。
额头的血模糊了视线,霸凌者踩着他的手背狞笑:“你以为告发我们偷试卷的事会有人信?”领头的男生撕下他的校徽扔进下水道,“明天起,你就是第七中学的幽灵了。”
幻象崩塌时,肖重听到现实中的双重心跳——自己的,和背后紧贴着的另一人。
“抓到你了。”陆轻舟的声音带着喘,他的手环在肖重腰上,两人正倒挂在哭墙表面。那些血手印像蛛网般粘着他们的后背,试图将人拽进墙内。
陆轻舟咬破指尖,在肖重掌心写了个“祭”字。
血手印尖叫着缩回墙面,两人重重摔回地面。肖重刚要起身,却被对方按住后颈——陆轻舟指尖沾着从他伤口抹的血,在哭墙上画出残缺的符咒。
“看清楚了?”他贴着肖重耳垂低语,“当年霸凌周屿的领头人叫楚明德,是楚朝的……”
整面哭墙突然剧烈震动,血手印汇聚成巨大的人脸。肖重握紧校徽刺向墙面,却在最后一刻调转方向,将沾血的符咒拍在楚朝偷偷放置的微型神龛上——那里面供着写有“楚明德”的长生牌。
“啊——!!”
楚朝从暗处滚出来,四肢诡异地反折。哭墙伸出无数血手将他包裹成茧,墙面上缓缓浮现新的血字:【说谎者楚朝,已吞噬】。
血雾突然散去。
肖重精疲力竭地靠在墙边,看着陆轻舟把玩那枚长生牌:“你早就知道楚朝是霸凌者后代。”
“我需要他触发哭墙的吞噬机制。”陆轻舟将长生牌捏成粉末,“不过你比我想象的更快识破陷阱。”
教学楼外传来晨钟声。
肖重望向窗外——钟楼的星期八刻度正在褪色,而陆轻舟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模一样的血色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