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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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的桂花林旁，身形挺拔的清瘦少年正站在白墙之上修剪花枝，半臂长的鎏金花剪在他手里格外听话，毫不迟疑的连续落剪，一簇一簇的灿金桂花雨下个不停，从他衣摆飘然落下，又回到了他额间的杏黄双绳抹额之上。
满月就在他的身后，看不太清他的容貌，倒把他清瘦却修长挺拔的身姿衬得格外优越。
长手长脚，宽肩窄腰。
雪燕不在，朱雀虽话少，但也尽职尽责解释。
“咱们家的桂花林是头茬开的那一波，这几年他一直会来折花枝，也顺带修剪边缘。”
“听这边的婆子说，小谢公子最擅培育花草，隔壁的院子几乎是他一人的花圃，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他亲手照料，仙品奇花数不胜数，称得上仙境二字。”
“就连宫里的……”
“你说，他有腹肌吗？”
姜昭昭忽然出声打断了朱雀没有任何语气波动的生硬介绍。
腹、腹肌？
朱雀难得睁大了眼默默扭头看向姜昭昭，姜昭昭理直气壮回望，半点都不心虚的。
自己对着他们的画卷可是垂涎欲滴了整整一年。
只看，不碰？
不可能的。
而且画中的谢无虞，精致貌美是真，可稚嫩也是真，奶膘嘟嘟，看着就是弟弟。
心动，但不冲动。
可这会子现实中的谢无虞，脸还不知有何变化，至少身形上，已经有了成熟男子的影子。
朱雀也只震惊了一瞬又重回平静，在月色下认真打量那个在墙上格外游刃有余的身姿，片刻后肯定点头，“有。”
“薄肌，六块。”
不止给出了肯定答复，还给出了具体答案。
六块薄肌？
姜昭昭挑了挑眉，伸手，唰地一下拔出了朱雀腰间的配剑，出窍长剑在明媚月色下寒光阵阵，在手里转了一个漂亮流畅的剑花，她义正言辞道：“虽然我很相信你的判断，但事实如何，还是要实践以后才知道。”
朱雀：……
想去摸人家就去摸，真的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顶着朱雀的幽幽目光，姜昭昭提着剑就往谢无虞的方向走去，精致细软的绣鞋踩在枯枝残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行走的途中还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
正在勤勤恳恳修剪花枝的谢无虞心头莫名一跳，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环顾四周，山林安静，皓月千里，初秋的晚风满是馥桂兰香，没有任何异常。
他眨了眨眼睛，继续手中动作。
这片桂花林开得实在过于繁盛，自己喜爱不已，偏偏这是属于重羲长公主的，即使长公主人不在京城，可属于她的东西，就算是皇宫里的那几位，也不敢轻易沾惹。
毕竟，重羲长公主可是昭羲时代唯一的盛世明珠，莫说其他公主，就连如今的陛下，在昭羲时期都得避其锋芒。
只可惜，先皇去世后，长公主跟着先帝的梓宫去了皇陵后，竟再没消息了。
曾经的盛世明珠，如今，已无多少人谈论了。
谢无虞手中的花剪再次停滞在半空。
等等。
三年已满。
长公主该回京了吧？
他低头看向已被修剪了大半的桂林边缘花枝。
这花，还修吗？
还没等他做出确定，耳畔忽然传来了细微声响，他刚循声回望，寒芒已经近在咫尺，惊异刚在瞳孔浮现，脖颈处就已经传来了寒刃抵住皮肤的刺骨冰凉。
“哪里来的偷花贼？”
声色棱棱，似早春化冰时的寒涧，看似平缓无波，实则满藏尖锐碎冰。
“我不是偷花贼。”
谢无虞垂眸看着抵住自己的剑锋，喉结动了动，强作镇定条理清晰为自己解释，“我是隔壁谢宅的谢家人，修剪探出墙头的边缘花枝也告知过此院的管家婆子。”
他在垂眸看着剑锋，而她亦在垂眸，认真端详他的脸。
差距很大。
原本以为画师技艺已经足够精湛，连脾性都能从画上窥得一二，如今见了真人才知何为灵动，也是今日得见真人，才知风华二字并非画笔可以展现出来的。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看到他的脸，这八个字就在脑海自动浮现。
也是看到他，才知何为少年气，才知何为鲜衣怒马少年郎，灵动双眸如缀点漆，双颊饱满，若是恣意展颜一笑，在逐渐枯黄的秋日里，想来一定会盛过春华。
姜昭昭眉眼划过一丝异色，眯了眯双眸，稳稳握住剑柄的手缓缓用力向下压，“你的意思是，重羲长公主别院的花枝，惊扰了你的安静。”
“你在嫌弃重羲长公主？”
“我不是，我没有！”
谢无虞都顾不得脖间隐隐的刺痛了，这话可不能认，一旦传出去，祖父都保不住自己。
他蓦地抬眼，“我如何敢……”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再度滚动的喉结间。
他定定看着眼前人。
月轮高悬天穹，月华却给她镀上了一层粼粼银丝，就连披散的青丝都好似在发光，未施粉黛的脸丰神绝世惊鸿艳影，满月皆香。
谢无虞瞳孔动了动，视线划过她仅着单衣的肩颈处，他咳了一声，声音忽而清朗好听了许多，“你冷不冷啊？”
姜昭昭：……
“嘭——”
隔壁传来火药爆炸的动静，就连脚下的白墙都隐隐震动，心中有数的姜昭昭持剑的手很稳，非常淡定。
可她淡定，对面的谢无虞淡定不了。
他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忙忙伸手想去拉姜昭昭，身子一个前倾，直接撞上了锋利的剑刃，血色马上沁出，从他的喉结处蜿蜒向下。
姜昭昭马上挪开长剑，并且先发制人，“你自己撞上来的。”
谢无虞也在同一时间出声：“是我自己的过失，和你无关，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愧疚。”
姜昭昭：……
真的想太多。
她已经不知道今夜无语多少次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脸色莫名逐渐红润的他，总觉得先前清爽干净的月下少年，这会子看一眼就傻过一眼，不忍再看，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低一些，我看看你的伤。”
谢无虞听话下蹲仰头。
姜昭昭凑近定睛细看他的伤痕，幸好自己在察觉到他撞过来的那一刻，手中的力气就卸了，不然就朱雀这削铁如泥的宝剑，今晚他怕是要命丧当场。
不过这伤口也不仅仅是破皮，有些深了。
“你回去让大夫瞧一瞧……”
扶在他衣襟处的手背忽觉温热滴落，姜昭昭话语一顿，看着手背绽放的红艳，缓缓抬眼，看到的就是整张脸都红到滴血的某人。
不是红到滴血，而是——
姜昭昭：“你流鼻血了。”
谢无虞：……
自觉丢人，羞愤欲死的小少年捂着鼻子跳下墙飞速跑了，姜昭昭无语凝噎站在墙头，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单纯的少年人。
就一点锁骨而已，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那以后……
姜昭昭拢了拢衣襟，正要回去，刚还远去的凌乱脚步声又在耳畔响起，刚才逃离的人，又飞奔了回来。
谢无虞站在墙下，仰头看着上面的姜昭昭，整张脸都已经熟透，视线也总是飘浮，看一眼姜昭昭的脸又飞快挪开，看一眼，再挪开。
来回数次后，他终于积攒够了勇气。
“我会负责的。”
丢下这一句，又扭头飞速离开。
姜昭昭：……
这是哪个深山跑出来的小古板？
想得还挺美。
—— ——
和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单纯少年人‘玩’过这一场，姜昭昭心中沉积的郁气已经散得差不多，困意涌来，掩唇打了一个秀气的哈切。
“困了，回房睡觉。”
“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朱雀：“恩。
正中间的姜昭昭酣睡正香，而她的左邻右舍都安宁不了，谢无虞胡乱涂了金疮药后就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不知在做什么。
而另一侧的三皇子的别院，就是整院的人都傻了。
花炸了，你敢信？
守夜的人都懵了，眼睁睁看着天降火药，然后就把三爷精心养了一月的，准备进献给皇上的花，炸了？
他想过这花会被人偷，被人毁，但真没想过这个毁法！
巨大的动静让别院所有人都惊醒，而知道事情经过后，别院的管事站在被炸出的大坑前良久后，默默抹了一把脸。
没事。
今天大皇子二皇子的贺礼都被炸了，还是光天化日下在城门处炸的，城里早已议论纷纷。
不慌。
三爷这不是首例，应该不会降下责罚。
心里知道这事应该牵扯到了大人物，毕竟敢接着连下三位皇子面子的人，这京城里可没几个，管事心里有数，但表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
于是一队一队的小厮出门查探线索。
有个年轻后生想也不想地就要去敲隔壁的房门，被队长一把拉住，声音压得极低：“你干什么！”
后生：“询问邻居是否有看到贼人啊？”
他还振振有词道：“咱们院里动静这么大，和地龙翻身无异，他们居然都没派人出来查看，可疑！”
队长咬牙：“这可是重羲长公主的院子，谁给你的胆子去惊扰她？”
“可是长公主并未归京。”
“长公主没回来也不行。”
队长拉着他快步离开夜色中安静的朱红小门，神情格外严肃地告诉他：“惹到了长公主，三爷自身都会难保，更别说你我这样的小喽啰了，不管长公主回没回京，只要属于她的东西，都要恭敬再恭敬，记住了没？”
“记，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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