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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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佑：“......”
翻还是不翻？
翻过去有损形象，不翻貌似进不去。
他沉思许久，将视线从高他两个头的墙壁，转移到铁锈斑斑的门锁处，下定决心——转身走了。
屋内的穆白等了很久都没见陈锦佑从高墙“飞”下来，但是他却突发奇想地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一个破旧音箱，捣鼓半天，终于让这个“老古董”放出了声音。
欢脱的音乐争先恐后地从落满灰尘的网罩中飞出，竟异常符合整个四合院现状。
他捡起倒在一旁的扫把，又哼哧哼哧地干起活来。
他干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先扫完地板，再顺手捡起桌上的抹布，擦起灰尘，接着，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水管还没修，于是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破旧的扳手，跑去院子里修起来......
最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房子终于越来越乱，甚至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就是以这样一个坐在杂物之间的姿势，迎来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当然，陈锦佑也很狼狈，不过跟穆白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
陈锦佑把老虎钳塞进口袋，捡起掉在地上坏掉的锁，走进来："不好意思，我把你的锁剪坏了。"
早上的阳光不算明媚，更何况这还是套西晒的房子，但是穆白还是觉得陈锦佑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没事的，我前面还发愁这把锁怎么办呢，”穆白接过那把锁，精准地丢进隐藏在杂物中的垃圾桶里，“我都做好以后要翻墙进的准备了。”
“不至于。”
“你先坐一下吧，”穆白站起身，让出唯一一张“幸存”的椅子，“我打扫一下。”
“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能快一些。”陈锦佑捡起地上的抹布，正准备走去水管处洗时，却被穆白拦下来。
“那啥，水管坏了，我还没修好。”
“我去吧。”
陈锦佑动作很麻利，很快水管就咕噜咕噜地吐出水来。
而穆白一如既往地坐在杂物中，不急不慢地分着类，在听见陈锦佑脚步声逐渐逼近时，他选择换了首歌。
当陈锦佑站在他面前时，破旧的音响里刚好响起《For him》。
音乐声并不是很大，陈锦佑一时半会儿没听清楚，他站在原地呆了半秒后，转身去擦桌子。
穆白的余光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可陈锦佑始终像一个只会打扫卫生的机器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这首歌结束，直到陈锦佑擦完书柜。
“学长，刚才那首歌叫什么？”
“《For him》”
一样的对话穿过时间长廊再次出现时，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六七年前，他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时，是两人在社团聚餐结束后，回学校的地铁上。
地铁上人声鼎沸，而穆白又恰好把自己的耳机弄丢了，正打算硬着头皮接受噪音时，坐在旁边的陈锦佑递过来一副新的耳机。
这是非常戏剧的一幕，许多青春偶像剧的爱情故事线就在此时开始的，可他们不是，那时的两人还不算很熟悉。
对于穆白来说，陈锦佑不过是社团的社长，而对于陈锦佑来说，穆白不过是一个坐地铁忘带耳机的学弟。
穆白推辞许久，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这一副新的耳机，而陈锦佑也不强求，只是递过来自己的一只耳机。
那时，耳机里正在放的就是这首歌。
“学长，刚才那首歌叫什么？”
陈锦佑没有看他，只是把手机摁亮，递给他。
穆白还记得，陈锦佑的壁纸是手机自带的主题，音乐名就这样赤裸裸地印在壁纸上。
第二次听见这首歌时，两人的关系已经熟络了不少，两人正在篮球场打球。学校的广播站五点半准时播放音乐，不知道是谁点了这首歌，欢快的音乐伴着夕阳响彻整个学校。
穆白抢过对手手里的篮球，带球躲过几个人，轻松一跳，投进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篮球掉落在地上，弹起又落下，他弯腰抱起篮球，跑到陈锦佑身旁，开心得如同一只金毛犬：“学长，我厉害不？”
“厉害。”陈锦佑很想伸手摸一把这个臭屁的“金毛”，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音乐刚好播到高潮部分，穆白听起来觉得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名字，他偏过头问：“学长，这首歌叫什么？”
“《For him》”
“真好听。”那年的穆白和此时的穆白，同时开口说道。
不过，此时的陈锦佑并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头，转身就走了。
穆白也没说话，依旧埋着头收拾面前的东西。
两人都在等对方开口，陈锦佑等穆白的解释，而穆白等陈锦佑的回心转意。
太阳准备落山了，家家户户的炊烟也袅袅升起，香味若隐若现地浮现在屋里。
穆白的肚子最先顶不住香味的袭击，非常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陈锦佑，却没想陈锦佑也正在看自己。
“我也饿了。”陈锦佑在他旁边坐下，“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释呢？”
他问得直白，也很磕巴，好像是考虑很久后，才敢开的口。
穆白却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他边跑向厨房边说：“我去找点吃的。”
陈锦佑不傻，他看得出来，穆白在逃避，就像他一直在逃避这个真相一般。
所以，穆白也在害怕自己的反应吗？
*
厨房里很干净，甚至连口锅都没有，要不是有个灶台，可能都看不出这里是个厨房。
穆白：“……”
今天来得突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买，只能先去村口的小卖部凑合着买点东西，但是如果往前门走，会碰见陈锦佑。
他害怕，怕陈锦佑再次犹豫且直白的问出那个问题。
于是，他再一次选择了翻墙。
不到两分钟，他捧着两盒落灰的方便面从墙壁上翻下来。
刚落地，就与陈锦佑撞了个面。
陈锦佑：“……为什么不走正门？”
穆白：“饭前动一动，活到九十九。”
陈锦佑：“……”人家不是饭后嘛。
穆白大手一挥，毫不在意说道：“大差不差，都是活到九十九。”
陈锦佑偏过头轻笑了一下，顺便咳嗽几声，只为了掩盖住方才的笑声。
穆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烧水壶，接水烧上，接着熟练地打开泡面，倒入调料包，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陈锦佑靠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屋子很老，头上的灯不过只是个泛黄的灯泡，灰蒙蒙的光打在深灰色的墙壁上，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二三十年前，回到外婆家的时候。
乡下的村落很安静，隐约间还可以听见家家户户细碎的讲话声。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撞，但两人又快速不约而同地移开。
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空气里只剩下烧水壶里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那个……”穆白刚开口，烧水壶“哒”了一声，他挠挠头，问道，“你要这个辣的吗？”
“都可以。”
“哦。”
说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当年那件事是我的不对。”穆白把方便面的盖子合上，顺便找了两个盘子给盖上，“那时候我还没做好准备。”
陈锦佑没想到他会开始的如此突然，他略带诧异地望向他。
“学长，对不起。”
陈锦佑还是没说话，这样空口说的话，在今年遇到穆白后，他听了很多遍。
他没谈过恋爱，没感受过爱情，也没感受过亲情，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或者是该怎么样去接受一个人的爱意，他甚至不知道他所需要的爱是什么。
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此刻的他，仿佛飘在水中的浮萍，无依无靠，无欲无求地游荡着。
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
陈锦佑拿起桌面上的方便面，走出厨房。
他想着，吃完这碗面，就走吧。
穆白站在门口，看着坐在黑暗中的陈锦佑，低下了头。
他拿过丢在一旁的书包，坐到陈锦佑的面前，有点不安地想要掏出里面的纸。
手一抖，纸就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陈锦佑放下方便面，捡起掉落的纸，这是一封信——
一封他写给穆白的表白信。
熟悉的字体再次迎面而来。
这一棵从未感受过暖意的青松，迎来了最炽热的阳光，那颗飘荡已久的心，被人轻轻拖起，护在胸前。
陈锦佑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直视穆白的眼睛。
眼睛是皮囊的缺口，他害怕自己脆弱的灵魂被看透。
“这……”
“学长，当时真的是我的一时冲动。”穆白把包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说，“那段时间，我奶奶去世了，她生前一直希望我能娶一个好女孩。”
他停顿片刻，清咳一声，试图压住嗓子里悲伤的情绪：“我跟她感情很好，我不想违背她的遗愿，也不知道怎么跟父母出柜。”
陈锦佑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穆白怕自己再次听见拒绝，连忙一股脑把剩下的话全部说了出来：“现在我放下了，也跟父母说过了，他们都同意。”
他抿了抿唇，颤颤巍巍地说：“学长……”
陈锦佑抬起头，看着穆白的刘海。
那狗啃的刘海，已经长长了不少，遮住了眉毛。
陈锦佑叹了口气：“穆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躲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解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