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能离开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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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几人如约来到卢思澈所租住的房子查看情况。
李慕池根据卢思澈给的地址导航到了滨江区的一处住宅区，看到路名的时候却是觉得有些古怪。
这里明明属于临江的老城区，路名却叫“新城十四路”，光是听起来就让人心里有点发毛。
按常理来说，上一辈人对地名的规划还是比较考究的，李慕池虽然在江城居住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却也去过不少地方，路名大多是复兴、解放这类具有革命色彩的，能不避讳地带“四”这个数字的路名，还是第一次见。
但此刻，驾驶着52404车牌的李慕池倒也没那么怕了，以毒攻毒嘛，他这车四多，还怕这路不成？
果不其然，他刚停好车，还没解安全带，便已经能初步窥见这片区域的不妙之处。
……只见路面停车位前方的灌木丛中央，正躺着一只“醉鬼”。
为什么说是醉鬼，李慕池是有依据的——毕竟哪个好鬼手拿酒瓶，满脸通红，还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睡觉啊！
而他半边身子探出车门，抬眼一看，路的另一头竟然聚了一堆鬼，身着奇装异服，排列好队形正跳着广场舞……而他们身侧，竟然还赫然放着一个音箱！
“……”李慕池被吓了一跳，连忙窜到了沈临渊旁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装备的鬼。一看就不简单，威力大概率很高。
并且，那些鬼看到他后并没有像之前的大部分鬼一样看到他便凑过来闻，而是非常专注地继续自己的活动。
跳舞的跳舞，睡觉的睡觉。玩得不亦乐乎。
就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居民。
李慕池悻悻地说：“他们还挺自在的，不会是在这块安家了吧……”
沈临渊回答道：“年岁较长，培养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是好事。”
李慕池：“那还蛮厉害的。”
常笑不解：“他们这些蓝牙音箱是在哪买的……总不是生前就有了吧。”那也太先进了。
沈临渊：“集市或者是鬼气所铸，执念深、年头久的，可以将念想化成实物。”
三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穿过这片诡异的“生活区”。
那些鬼对他们的经过漠不关心，专注于自己的消遣。
只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始终萦绕不散，好似提醒着他们此处并非寻常人间。
来到卢思澈租住的楼栋下，李慕池发觉这处楼房要比一般的居民楼体量大许多，倒更像是写字楼的规格。
外墙墙体不算昏暗老旧，内部装潢也没什么异常。
但奇怪的是，这里的阴气很重。
虽然没有小区外部那些大批量的鬼魂，整个一楼的电梯间却都弥漫着黑色雾气，就连常笑也皱眉捂住了鼻子，一副不愿多待的模样。
几人很快下了电梯，这里是卢思澈所租住的十一楼。
门铃响了没几秒，卢思澈便过来开门了，礼貌地打了招呼后，还递上了备好的瓶装茶水和新拖鞋。
可当沈临渊最后进来时，他却明显愣了神。
“这位是……”卢思澈看向李慕池，眼底有惊艳却也有几分疑惑。
“我们这儿的大师傅沈先生。”李慕池知道自家老板的样貌太有欺骗性了，连忙介绍道。
卢思澈恍然大悟连忙颔首，将沈临渊请了进来：“原来您就是沈师傅啊，您好，快请进吧。”将人请进来后，他补充道，“我之前只在网上查过信息，还以为您比较年长了……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是我眼拙了，抱歉抱歉。”
“无妨。”沈临渊没有接卢思澈递来的茶水，但换了拖鞋。
李慕池知道自家先生对茶的品质要求很高，这种方便携带的瓶装茶水自然是无法入口的，又为了避免卢思澈尴尬，便上前一步接下了：
“这个我来拿吧，我们先进去看看房间。”
卢思澈笑着应下了：“好啊。”说完，他凑近李慕池，顺手接过了他的双肩包，就如同之前两人在大学时代还算相熟的时候。
李慕池没推拒，只是冲卢思澈礼貌地笑笑，道了谢。
沈临渊并未做声，不动声色地捕捉到了两人略微亲昵的动作，眸色暗了暗。
进入房间后，卢思澈便将之前同李慕池说过的怪事一一向沈临渊交代了。
衣物和生活用品不翼而飞、电脑里忽然多出了没有意义的空白文档、半夜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客厅走动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件。
当然，也包括昨天莫名其妙在路上被扯掉头发的事。
李慕池自觉有些尴尬，凑到沈临渊耳边，低声解释道：“那个头发是昨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跟着的大宝扯掉的……跟这间房子没关系。”
沈临渊嘴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嗯，做的好。”
李慕池懵懵地抬眼：“啊？”
沈临渊：“在外饮酒本就危险，是需要有‘人’跟着你。”
李慕池：“哈哈，是吗。”但大宝一小鬼，也管不了什么吧……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挠了挠头，莫名觉得沈临渊刚才的话，似乎别有意思。
但很快，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沈临渊开始查看这个房子的构造。
这是一间比较标准的小两居室，其中有一间卧室是和客厅分隔出来的，空间较小，因而被卢思澈当做了办公用的书房，格局呈现出一个规整的长方形，窗户正对着书桌和电脑，采光倒是不错。
窗户拉开，便能遥遥看到滨江的青绿色的江水。
卧室和厕所便要幽暗一些了，或许是因为没有窗户，厕所天顶安装了一个排风口，此刻正是开启的状态，通风换气。
沈临渊伸手将排风口关上了，仔细观察了好一会。
很快，他在洗手台的镜子附近发现了端倪。
沈临渊指了指镜子，对常笑吩咐道：“取下来看看。”
常笑闻言便麻利地将这镜子取了下来。
因为是悬挂的镜面，取下来时倒也没怎么费力。
但当他将镜子翻过来后，几人均是傻眼了。
因为这面镜子背后，居然满是划痕，深刻和细密，好似被人用尖利的刻刀一笔笔铸成似的。
而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间隙，组成了许多扭曲而诡异的文字。
虽然凌乱，但依稀可辨，都指向了两个相同的文字……
“卤水……”李慕池念出了那两个字，若有所思地看向卢思澈，“这不是你的笔名吗？”
卢思澈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僵硬地点点头，唇角发颤地回道：“是啊……”
他当年取笔名比较随意，因为自己名字里带水，又很爱吃卤味，便结合了一下，取了卤水这个名字。
可是为什么……这个按理来说只有自己、读者、网友和业内编辑知道的名字，会被人刻在这面镜子背后!？
卢思澈不敢细想，仿佛只要一回头，便又有了那种被人盯着看的阴森感。
沈临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澜不惊地让常笑将镜子重新挂了回去，看向卢思澈说道：“听慕池说，你是写恐怖小说的。”
卢思澈点点头，有些慌乱：“是、是的，不会是因为我经常构思撰写惊悚恐怖的情节，所以自己也容易撞上这玩意吧……”
他之前倒是听过业内同行在创作时精神失常的事情。但他当时并不以为然，认为对方只是创作环境封闭、太长时间没和社会接触才会出现幻想的症状。
可现在看来……
沈临渊摇摇头，打断了卢思澈逐渐发散的思维：“没有关联，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素材，你不记录么？”
他的语气理所应当，似乎并没有因镜子后刻下的文字掀起一丝情绪的波动。
李慕池在一旁听着，顿感毛骨悚然。先生也太有松弛感了，这种时候还顾及着委托人的事业……
沈临渊眼底多了几分兴味，继续说道：“这个缠上你的东西，或许是你的粉丝呢。”
卢思澈皮笑肉不笑道：“那还真是荣幸……”
话音刚落，他却极其迅速的离开了厕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
李慕池被卢思澈同手同脚的样子笑到了，他忽然有种历经沧桑后的共情感——毕竟去年刚刚开天眼的他，也是这种恐惧的反应。
于是他走向卢思澈，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事，都会过去的。”
卢思澈腿抖了两下，没有回答：“……”
沈临渊则继续查看起了卢思澈的笔记本电脑。
桌面上有一部分他长篇小说的存稿备份，还有一部分是游戏软件。
常笑在一旁跟着看见了，莫名心虚地往李慕池边上站了会。
因为那上面那个名为宇宙计划的游戏，就是导致他跟人组队线下见面被骗的导火索。
好在沈临渊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而是换了个界面，点开了浏览器的搜索页面。
随意翻看过后，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视线最终落到了卢思澈身上：
“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卢思澈如实回答：“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沈临渊点点头，淡淡地给出了结论：“你继续住在这里吧，短期内不会有事。”
卢思澈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真、真的吗？”
他本就懒得再出一份钱换房子，得到了专业大师肯定的回复，他如释重负。可刚刚镜子上看到的东西，却又让他有些犹豫。
“嗯。”沈临渊点头，道出了缘由，“毕竟，这里的东西并不想驱逐你。”
卢思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想驱逐我……？”
沈临渊眸色晦暗，眼皮微眯，一字一句道：“‘他’想占有你。”
卢思澈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扯了扯嘴角，勉强的保持着微笑：“什么叫占有……我没明白。”
沈临渊：“这处住宅，或者说这片区域，死过不少人，或是天灾，或是人祸，发生过群体性的死亡事件，阴气重，无论如何调整格局，都并不适合活人居住。”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你不同。”
“你体质特殊，加上这间房子的主人很喜欢你，所以你被‘接纳’了，并且，就算你要搬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卢思澈闻言，完全崩溃了：“您的意思是说，我就算是想搬走也搬不走了？”
沈临渊：“至少要住到租期结束。”
卢思澈还在还沉浸在恐惧的余韵中，久久没有回答。
李慕池大概听懂沈临渊的意思了，主动为卢思澈开解道：“总而言之，这里的房主不会主动伤害思澈哥就是了。”
沈临渊：“差不多。”
卢思澈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沈临渊却又补充道：“但我不保证，‘他’不会对你做别的。”
卢思澈：“别的是指……”
沈临渊一正正经地说：“得寸进尺的肢体接触。”
“鬼的欲求，比人的还要旺盛。”他补充道，“毕竟，‘他’真的很喜欢你。”
卢思澈彻底崩溃了，他跌坐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单薄的上身：“不可以啊不可以，我就是个写小说的，不能卖身啊！”
常笑想安慰人，不料却火上浇油了：“诶，这也是好事啊，比起和一群有可能会害人的人住在一起，倒不如和一只喜欢你的鬼住在一起！现在社会戾气这么大，动不动就伤人砍人的，你在这个房子里创作，多安全啊。”
沈临渊双眸微微眯起，破天荒地赞同了常笑的发言：“有一定道理。”
常笑得了肯定，自信满满地继续说，试图瓦解卢思澈的心理防线：“而且啊，女鬼里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姐姐，你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吧。”
可谁知，就是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碰到了卢思澈 。
“这……这可不行啊。”他快哭出声来了，连声否认。
常笑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行的。”人鬼恋多时髦啊，他想谈都没机会。
卢思澈：“我是男同性恋啊，她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的几人均是陷入了沉默。
李慕池苦笑了一下，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替卢思澈保守这个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不能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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