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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时光就藏在这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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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前一天晚上，陆簋比乔麦还兴奋，感觉要上学的是他一样！
一会儿问他书包收拾好了没有啊，一会儿问他水杯拿没拿啊，一会儿又问他铅笔准备的够不够啊，在自己的房间和乔麦的房间爬来爬去，忙得不亦乐乎......
“你要是想起来还需要准备什么就跟我说啊，我现在去给你买，都来得及！”陆簋在门外对着乔麦喊道。
乔麦还真的有事......
乔麦打开房门，看见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陆簋，他迫不得已地开口道：“爸爸，你能帮我搓搓澡么？”
陆簋抬头望着他，他犹豫了，确切地说他不太想……
乔麦确实该好好洗洗澡了。
之前生病，老中医不让他洗澡，因为热水会使风团扩散，加重病情。
乔麦都是偷偷地用温水简单地擦洗，后来陆簋手又有伤，而现在，就像陆簋自己说的，他的伤比别人好得要快很多，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之前受过那么重的伤了。
“不行，我手受伤了，动不了，不行，我这手沾水会腐烂......”陆簋胡说八道着......
乔麦满脸狐疑的神情看着陆簋，见陆簋没有再要说什么的意思，乔麦越过堵在门口的陆簋，自己去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笃笃笃！”陆簋敲了敲浴室门。对于乔麦的任何要求，他都拒绝不了......
“我能进来么？”陆簋趴在浴室门口问乔麦。
没听见回应，陆簋自己推开了浴室门，一股热气扑了出来，掠过陆簋的头顶。
陆簋透过朦胧的水雾向浴室中望去，乔麦正紧闭着双眼，低着头用花洒冲着头上的泡泡……
还在冲水的乔麦，突然感觉水流停止了，本想试图睁开眼查看，就感觉有指尖轻点在自己的眼睛上，又很快地拿开了……
“爸爸？”
“嗯。”
“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泡沫不会进到你的眼睛里……”
乔麦睁开了眼睛，看到陆簋正手中拿着淋浴头，盘腿坐在自己边上，睡裤已经被地面上的水大片洇湿了。
“爸爸，我给你拿小凳子……”说完乔麦就取来小凳子，在陆簋身下摆好，并把陆簋扶在上边坐好……
“乔麦，还是我帮你吧……”陆簋跟乔麦说着话，却没有看向乔麦，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好呀，爸爸！”乔麦也把小凳子摆放在陆簋身前，面对着陆簋坐好！
陆簋打开花洒，对向乔麦的身后，从下一点点地抬起，一点点地移到了乔麦的头上，而另外一只手，轻柔着乔麦的头发，边冲水，边揉搓着，把乔麦头上的泡沫都冲洗掉……
陆簋生平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从不曾为任何人付出或给予过……更多的，他都是平白无故就能享受到他人的关怀与照顾，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觉得小孩子的皮肤是最稚嫩的，最脆弱的，所以陆簋的所有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谨慎入微，尤其，他现在面对的还是乔麦……
“可以了吧，爸爸，这个给你。”乔麦把一个已经打湿了的澡巾递到了陆簋手里，顺道把陆簋手中的花洒挂到了立柱上，水流高度刚好还能打在乔麦的身上……
陆簋茫然无措地被乔麦随意摆布着……
“爸爸，你把衣服脱了吧，都浇湿了，溻在身上难受.......”
刚刚举着花洒给乔麦洗头，水流顺着陆簋的袖口、手臂都流到了陆簋的身上，现在陆簋的睡衣整个都湿透了，贴在陆簋的身上……
不过乔麦的这次蛊惑言语陆簋却没有照做……
陆簋，他还是不适应在乔麦面前衣不蔽体……
上次只能算事出有因、无奈之举！陆簋在心中为自己“开脱”着……
“没事，就这样穿着吧……”
陆簋没有接乔麦递过来得澡巾，而是扯过了挂在一旁的一条毛巾，用水洇湿，缠绕在自己的掌心……
“毛巾搓不干净吧，爸爸？”乔麦明白了陆簋的用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就用这个！”陆簋很固执地跟乔麦说着……
陆簋永远都记得，乔麦在过去的日子里，每一个深夜子时，乔麦背上起过无数次的大包，每一个夜晚都备受瘙痒的折磨与煎熬，而现在，终于，终于恢复如初了，陆簋因为自责、心疼、愧疚，而长久悬着的心此刻终于落了地，他不允许乔麦再因为自己的任何行为遭受到一星半点的苦痛，哪怕是疼，他都不愿意……
陆簋扭转过乔麦的身体，用手上的毛巾给乔麦擦着背……
可陆簋再怎么极力隐藏，依然被乔麦看破他的小心与笨拙……
乔麦拉起了陆簋的一只手，抓在了自己的身前。
可当陆簋刚一触碰到乔麦时，陆簋就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
“爸爸，你不用一只手把着我你不好用力呀！”
陆簋只用缠着毛巾的手在乔麦身上擦动，而另外一只手只抵在毛巾上，全然没有触碰到乔麦身体的任何地方……
但这却难为了乔麦，乔麦要自己靠着全身的力气向后靠着去寻找陆簋，两个人的动作既费力又“不讨好”……
陆簋也瞧出了问题，觉得乔麦说的是对的，但陆簋他“矫情”得很，他恨不得离得乔麦远远地才好……
但没办法，陆簋还是妥协了，陆簋，抬起手，拉住了乔麦的一只胳膊，靠近自己……
总算是借上了一些力，陆簋终于“煎熬”地把搓背的任务完成了……
而乔麦呢，都等得有些心急了，小孩子，总归是坐不住，拿起泡了很久的浴巾，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自己全身搓个遍，利利索索的冲水，打泡泡，冲水，动作一气呵成……
把一旁的陆簋衬托得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在乔麦仔细冲洗干净身上“关键处”的泡泡后，扔下了一句：“爸爸，要我帮你搓搓背么？”
见陆簋把头摇得像拨楞鼓似的，乔麦擦干身体就出去了……
陆簋见乔麦出去了，自己倒是放松了不少，原本坐得挺直的背脊，这会儿也塌了下去，而陆簋身上的睡衣几乎已经湿透了，挂在陆簋的皮肤上……
陆簋也干脆脱掉了衣服给自己洗了个澡，这会儿陆簋倒是肯下得去手了，把自己一身青白的皮肤，搓的遍布红点……
因为临时起意，陆簋也没拿干净的衣服，擦干后就光着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被子就翻了进去……
陆簋躺在床上发呆，因为下手没轻没重，陆簋依然觉得大腿内侧和手臂内侧的皮肤在隐隐作痛……
正在这时，乔麦不知道在被子的哪个角落滚了过来，搂在陆簋的腰上，小腿儿骑跨在陆簋身上，顺滑的皮肤迅速和陆簋还略带水气的肌肤，吸附在一处，好不亲腻……
陆簋被定住了，就像他第一天出现在这个屋子里一样，动不了了，僵挺在床上，动不了了……
“爸爸，你没穿衣服，羞羞！”陆簋身上的乔麦不仅不老实，还嘲笑陆簋……
此时的陆簋死的心都有了……
“你不也……”陆簋硬是憋出一句话……
“我是小孩子，不穿衣服怕什么……”乔麦理直气壮地说着，把陆簋堵得哑口无言……
陆簋慌忙地想要爬起来把衣服穿上，可他又不想当着乔麦的面穿，就试图想推开乔麦……
“乔麦，你怎么不回你自己房间睡觉？”
原本还在陆簋胸前滚来滚去的乔麦也被陆簋的一句话定住了……
乔麦抬头看看陆簋一脸“僵硬”的表情，乔麦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紧咬了咬唇，想说什么，也没能再说出来，委屈巴巴地看了陆簋一眼，站起身就要离开房间……
可还没等迈开腿，就被陆簋拉回了被子里，跌倒在陆簋胸前……
这样的表情，陆簋太熟悉了。陆簋就是很心软，很心软，哪怕是见到乔麦的第一天，他都不忍看到乔麦哭，而现在，他更不可能让乔麦因为自己而哭……
“我～，爸爸没想撵你走，我只是怕你睡得不舒服……”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每晚都睡在一起么！怎么会不舒服呢！”
听完陆簋的解释，乔麦的脸上瞬间转悲为喜，喜笑颜开，费力地爬到了陆簋的身上，紧紧地搂了搂陆簋的脖子，张开小牙齿，“凶狠地”在陆簋肩上咬了一口……
陆簋吃痛……微微颤动了一下身体却没吭声……
“爸爸，看你还敢再吓唬我不了！你再吓唬我，我还咬你！”
乔麦口中说着最“狠”的话，脸上却难以掩藏住委屈与惶恐的神情……
“爸爸，抱紧我么！”乔麦边蛮横地说着话，边把陆簋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见陆簋并没有用力，乔麦又把陆簋的另外一只胳膊也摞在自己小小的身体上……
陆簋看着乔麦笨拙又执拗地把自己的手臂摆放好，不知道怎的，陆簋的鼻头有些发酸……
陆簋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柔软了，随着陆簋身体一起变软的还有陆簋那颗本就柔软的心……
陆簋深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抬手关了灯……
黑暗中，陆簋手臂在乔麦的身后交叠，用力地抱紧乔麦的身体，向自己靠近，陆簋的心与乔麦的心靠得很近，透过皮肤，彼此可以感受到心脏跳动时的轮廓，陆簋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陆簋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让陆簋不得不松了松“捆缚”在乔麦身上的手臂，陆簋轻轻地摩挲着乔麦的背，好像是在给自己顺着气，可刚刚被松开束缚的小朋友，一点都不老实，总是不经意间碰到“陆簋”……
“乔麦，听话，乖一点，不要乱动，爸爸还想再多抱你一会儿……”陆簋在黑夜里，气息奄奄地，央求着怀里的乔麦……
深夜，陆簋被尿憋醒，想去厕所，看见乔麦就那么蜷缩在自己身前，他能闻到，洗过澡的乔麦香香的，自己和乔麦用的是一个瓶子里的沐浴露，乳木果的，很淸甜……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向乔麦靠近一点点，他又不想起来了，就那么憋着硬睡......
第二天一早，他“开”着他的轮椅，送乔麦去上学了。
校门口有好多家长都看见了陆簋和乔麦，大家都以为陆簋是乔麦的哥哥，身残志坚，自己年纪不大还送弟弟上学，都打心底佩服，自动自觉地给他让着路。
“爸爸、爸爸，快看，轮椅追风少年！”一个小男孩坐在一辆黑轿车里大喊。
上次陆簋开着轮椅在马路上飙车被交警追的事情被路过的行人拍下，还给传到网上了，很多人都有刷到过。
开车的男人把车靠边停下来，领着自己儿子也到了校门口。开口说：
“呦，还真是，你哥这车行呀，违规载人又超速，警察都管不了，哈哈！”黑轿车男人逗着乔麦。
“他是我爸爸！”乔麦从陆簋身上跳下来，又从陆簋身上拿下书包，很认真地对黑轿车男人说完，扭头就往校门里走了。
黑轿车男人一脸懵，陆簋上前解围。
“小孩子今天第一天上学，心情可能不好，您多担待哈。”陆簋脸上堆着笑。
“理解、理解，小孩子都不爱上学，我家这也是，昨天晚上跟我闹了一宿呢！”黑轿车男人抬抬手里牵着的男孩的手，跟陆簋说着话。
“不过我真的是他爸爸！”陆簋也很认真地跟黑轿车男人说，说完也自己推着轮椅回家了。
黑轿车男人跟手里牵着的儿子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两儿人有病吧！
陆簋回到家，看着家里只剰自己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虽然乔麦说话也不多，但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感觉总归还是不一样......
陆簋爬到自己的床上，虽然已经做了很多天的心理建设，可真到了这一天，一想到一个学期，小半年的时间，看不到乔麦，还是不好受。
之前还想着能有时间教乔麦学书法呢，想得倒挺好，这现在连人都见不到，一阵阵地烦闷就涌了上来......
陆簋躺在自己床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也折腾没了，肚子开始咕咕叫，想自己去厨房找点什么东西吃，身体却很诚实，一动不想动。
忽然听见房门响了，陆簋心想：这还遭了贼了？你今天遇上我算是你倒霉，正好拿你出出气。
他推开房门就爬了出去。看到的却是乔麦手里拎着几个袋子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逃学啊？”陆簋好奇地问他。
乔麦也懒得回他，拎着东西就进了厨房。
等他洗手淘好米，闷上饭，把刚买回来的菜都洗好、切好，准备好了，才回过头来，对陆簋说：
“我跟小姜老师申请走读了......”
“什么？”陆簋大为震惊。
“小姜老师就这么同意了？你现在说话这么好使呢？”陆簋不能理解地问乔麦。
“我说你现在活动不便，我中午、晚上都要回来给你做饭！”乔麦一边开火，一边跟陆簋有一句、没一句地解释着。
“不过要写一个书面申请，写明具体情况，还要你的签字。”
“我不签！”
乔麦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陆簋。用眼神告诉他需要一个解释！
“你这么来回折腾太费劲儿了，再说你这每天只知道回来照顾我，中午不和小朋友一起吃饭，怎么增进感情啊......”
乔麦听完没再理陆簋，把蔬菜和肉都下了锅，站在一个塑料小板凳上，熟练地翻炒着......
没一会儿功夫，饭菜都一起好了，乔麦端上餐桌。
叫陆簋上桌，给他擦好手，一口饭一口菜地给陆簋喂完饭，收拾好桌子，又急匆匆地开门走了。全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陆簋一阵茫然，心想：这是生我气了？我也没得罪他呀，这是刚上学不适应啊？
晚上乔麦回来了，拿着一张单子给陆簋，是走读申请表，其他的都填好了，就差家长签字那一栏了。
陆簋还是不想给他签，拿着乔麦递给他的笔转着玩。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乔麦说。
陆簋看着乔麦刚想说话反驳。
“我舍不得......”乔麦低着头，轻声说，也不看陆簋......
陆簋看着眼前不再言语的乔麦，拿起笔，在家长那一栏签上了，“父亲-陆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