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无尽的寿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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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者是注定的悲剧。
00.
“喂，你还会记得我吗？”
“就算，就算，那不一定是原来的我。”
01.
海风顺着阳光一同吹向了岸边。
沙滩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贝壳和海蟹一同躺在沙滩上，看着太阳光升起。
卡米尔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沙滩上，吹着他吹了无数次的海风。
直到有人悄悄的走近，为他披上一件大衣。
“卡米尔，小心着凉。”
卡米尔回头，对上的是一张苍老的脸和一双依旧在光下熠熠生辉的紫眸。
卡米尔抬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暖的掌心。
他轻声说：“大哥。”
这一生，要走到尽头了呢。
卡米尔站起身来，沙子顺着他的腿滑落，他冲着来找他的人轻笑。
他说：“嗯，我们回去。”
太阳在慢慢的升起，一点一点照亮了本来微凉的沙滩。
卡米尔坐在了窗边，手握住了另一只苍老的手。
直至对面的呼吸声一点一点停息。
直至他看见月亮升起。
卡米尔起身，半跪在床前，额头抵在那只苍老的手上。
“走好。”
一滴泪落在失了温度的手背上。
直到天再次被点亮。
02.
十六七岁的模样，非常专业的态度。
是被誉为古董行天才的鉴宝师，卡米尔。
卡米尔戴着丝绸手套，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看着就易碎的罐子。
初步判断那是明代的汝瓷。
一旁站着的少年双手叉腰，十一二岁却出奇的高傲。
少年得意洋洋的仰头，冲着卡米尔道：“这可是大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肯定是真的。”
少年身旁围着一群和他一般年岁的同伴，显然是因为同伴的质疑。
卡米尔垂眸，音色是平淡如古井的，也是温柔如良夜的：“是真的，明朝产物，雷狮小少爷。”
闻言，雷狮更加得意洋洋了。
雷狮高傲的说：“哼！我就说吧！我大伯最好了！”
卡米尔落下的目光里，带上了抹不去的悲伤。
雷狮突然抬头，对上了卡米尔的目光，疑惑了起来：“欸，我，我，你也最好了……”
说到最后，显然是底气不足了。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悲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悲伤自己也会难过。
就好像对方下一秒要落泪了，而自己欠了他的泪没能拭去。
卡米尔轻笑，“谢谢小少爷。”
少年再怎么被养的高傲的心气也会下意识的流露出来这个年纪特有的温柔。
或者说，少年的底色本就是温柔。
雷狮低头，脚无意识的踢着桌子腿，嘟囔道：“要不，要不……”
半晌，雷狮抬头迎上对方温柔且忧伤的双眸，说：“做我的朋友吧！我一定会让你开心的！”
卡米尔的笑意更深，悲伤更浓。
“好呀，小少爷。”
“叫我雷狮就好了！”
“嗯，雷狮。”
03.
再次从卡米尔的公寓里醒过来，宿醉的雷狮抬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低骂了一声后，一双微凉的手触碰到了他的额头上。
雷狮睁开眼睛，看向来者，是明显看起来比他小的卡米尔。
“啊，卡米尔，”雷狮向前栽，栽进卡米尔的怀里面，“你来了。”
卡米尔低声问：“怎么了？”
雷狮叹气道：“真是一点都不想上学了！我真的不能直接搬到你家住吗？”
卡米尔摇头，帮着雷狮按摩道：“大学要住满一年的。”
雷狮抱怨道：“可是我一个人真的睡不着。”
抱怨完，雷狮抬头，看向卡米尔，痴痴的道：“卡米尔，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你怎么还是是十六岁的样子啊？”
卡米尔低低的笑了起来，“早和你说过了，我是永生者。”
是一个被抛弃在雨夜，又被好心人养大的永生者。
只可惜，那个好心人虽然总是臭脸，但心底特别好，好到养了他一辈子又一辈子。
好到他总是反反复复的去寻找，想要报恩。
在某个瞬间他也会疑惑。
那些反反复复里，他还是他吗？他亦或还是他吗？
他不知道。
心跳先他一步认出了思念的人。
雷狮叹气道：“难怪你那么聪明，技能还多，又好学……”这样算起来，在雷狮嘴里面，卡米尔的优点好像数不完一样。
雷狮仰头，看着卡米尔，莫名其妙心底生出来了几分自卑。
卡米尔轻声道：“你也有很多优点。”
一起出门的时候，卡米尔都得喊他大哥了。雷狮把自己哄好了，拉起卡米尔的手道：“我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
卡米尔点头：“可以。”
雷狮雀跃的环住卡米尔的腰。
04.
游乐园的门口，雷狮打着一把伞，失落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卡米尔撑着伞，在雨幕里匆匆赶过来，“大哥。”
雷狮抬眸，好看的眸子黯淡：“下大雨，玩不了了。”
卡米尔拉住雷狮的手，“没关系。”
雷狮情绪还是很低落，雨滴重重的砸在伞面上。
雷狮看着卡米尔伸出伞外接雨的手，突然抛下自己的伞，任由大雨打在自己脸上。
卡米尔慌忙把伞倾斜过去，“大哥！”
雷狮把伞推回到卡米尔那边，把卡米尔遮好，道：“我想试试。”
试试在大雨，接住落下的雨。
或许很傻，可是当雨落在自己身上时，似乎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一起冲走了。
他活在循规蹈矩的世界里太久了，所以他想疯一次。
就一次。
雷狮站在雨里，冲着卡米尔笑。
卡米尔很无奈，只能看着雷狮。
一场大雨后猝不及防的就是高烧。
卡米尔坐在床边，替雷狮换着额头上降温用的毛巾。
手撑着脑袋，一不留神就睡过去了。
雷狮偷偷睁开眼睛，看着睡着的卡米尔。
眼神顺着卡米尔的眼睫一路下滑，描摹着卡米尔的模样。
霎时，心跳声猝然响起。
十余年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一点心意都没有。
雷狮不是圣人。
就算明知面对的是一场注定要悲剧的爱恋。
可是心跳是抑制不住的，藏不住的。
雷狮悄悄起身，滚烫的唇最后落在卡米尔的手背上。
一触即离。
05.
大学很快结束，雷狮要面对的是繁重的家族企业。
大伯退休了，开开心心的去幽静的郊区过日子去了。
姐姐哥哥都在母公司忙，雷狮则选择了没那么忙的子公司。
上学时的宿醉，是与同学欢乐后的孤寂。接手公司后的宿醉，是无可奈何的苦胆。
雷狮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卡米尔的双眸。
一如十四年前的波澜不惊。
卡米尔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雷狮知道，自己又下意识跑到了卡米尔住的公寓去了。
雷狮轻声道：“抱歉。”
对上的是卡米尔十四年都没有改变的面庞和声音。
卡米尔说：“没关系，大哥。”
雷狮抓挠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自暴自弃般把头往前一栽。
栽进卡米尔的怀里，低声抱怨道：“不想上班，想和你一样。”
卡米尔似乎轻笑了一下，把热汤放到床头柜上，道：“你和永生者比财富积累吗？”
雷狮无奈的抱紧卡米尔，说：“明明以前是我喊你哥，现在变成你喊我哥了。”
雷狮抬头，像四年前的自己，“卡米尔，你怎么还是十六岁的模样啊。”永生者真的不会老啊，真的自己他一个人在步入衰老啊，那等他不在了，卡米尔会替他难过吗？
他第一次反应过来，永生的痛苦，是无尽的孤独。
他好像只能成为卡米尔漫长生命里的过客。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只是过客。
于是时隔很多很多年，雷狮说：“卡米尔。我们要不要，试试，在一起？”万一，万一他可以给卡米尔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呢？
这样他就不只是一个过客了。
半晌，卡米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又低又忧伤。
“就算，你知道你只会是我人生里的一小段，你也愿意吗？”
“嗯。卡米尔。”
06.
在一起之后的日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定要说的话，是应酬完后桌上温热的汤。
是半夜能拥入怀里的温软。
是日日都能相见，拥吻的幸福。
可是啊，时间它并没有停止流逝。
某一天的清晨，雷狮不敢再面对卡米尔了。
面对卡米尔几十年如一日年轻的脸庞。
他是爱卡米尔的，所以他深感自己配不上卡米尔。
他和卡米尔说，他放手时，卡米尔抓住了他的手。
“没关系。”
07.
那是一个瓢泼的雨夜。
卡米尔把自己蜷缩在一个破败的角落里，头顶上是腐朽的木板，堪堪遮雨。
一把油纸伞撑到了他的头顶上。
是一个紫眸的青年，穿着蚕丝织成的锦缎，长发散下，有一张绮丽非常的脸旁。
青年伸出手，手掌心里慢慢聚起了雨水。
“喂，小孩，和我回家吗？”
“嗯。”
冰冷的小手放进了温暖的大手里。
此后春夏秋冬都是手牵着手一同走过的。
直到病榻前，十六岁的少年紧紧握着垂垂老矣的人，眼泪砸下。
青年已不再有曾经的力气，抬不起手去擦少年的泪。
“喂，你还会记得我吗？”
“就算过了很久很久。”
少年的泪水砸下。
形单影只的离开了那里。
“会的。大哥。”
08.
再次坐在海边，卡米尔吹着晚风。
一个青年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脑后。
“那个，介意我坐在你身旁吗？”
卡米尔抬眸，迎上了一双紫眸。
卡米尔摇头：“不介意。”
青年坐在他身旁，和卡米尔一同看向慢慢垂落的夕阳。
青年轻声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偷偷关注你很久了。卡米尔，介意和我在一起吗？对了，我叫雷狮。”
卡米尔的眼泪无声的滑落，卡米尔说：“不介意。大哥。”
雷狮欣喜若狂的揽过卡米尔的肩，却触及了卡米尔的泪。
雷狮小心翼翼的问：“你，你这是怎么了？”
卡米尔轻声说：“没怎么。”
只是，很久很久没见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轮回里见到雷狮。
他，以为自己的寿命总有终时。
可是啊，他是被诅咒的永生者。
他偷偷关注的轮回后的雷狮，情不自禁的靠近。
命运却把他们再次拆开。
09.
大雪纷飞的夜里。
卡米尔踩着厚厚的积雪，赶去参加好友的宴席。
匆匆间，和一个青年擦肩而过。
卡米尔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满肩风雪的青年是雷狮，可是他没有停留。
只在最后回头了一眼，看着雷狮走向了好友。
他也走向了自己的好友。
在他的刻意规避下，他们成了两条平行线。
他明白过来，他们在一起只是给彼此徒增痛苦。
没必要。他累了。泪尽了。
可是还是会在某一刻心脏酸痛。
雷狮也回头了。
他们隔着漫天的风雪相视。
卡米尔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卡米尔以为这样就够了。
直到圣诞节的清晨，他出门，迎面碰上了雷狮。
雷狮站在他家门口。
手里举着一个礼物。
“那个，我是新来的邻居。圣诞节快乐。”
“卡米尔。”
卡米尔转头就想要走，却听见雷狮问。
“你不记得我了吗？没关系，毕竟你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雷狮。”
卡米尔突然想起来雷狮曾经拉着他的手说过。
“你要记得，不论是哪一个我，都会爱着你的。”
“就算，就算你在漫长的生命里忘记了我，我也会主动来找你。”
“因为啊，我只是死了。”
又不是不爱你了。
—本篇完—
算是一个OE吧，但是雷狮说：“我永远爱你，卡米尔。”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无尽的寿命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