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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一六三、脑子好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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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寒惊上下打量了巫憬憬，见她无事，用着巫氏一脉惯有的冷淡语气淡淡道：“过来。”
巫憬憬走到巫寒惊面前。
巫寒惊右手搭上她手腕，搭脉后又伸手摸她额头，轻斥道：“病得这般厉害，还不回家。”
巫憬憬与他并肩站着，转头去看在珀池中呻吟蠕动的人。她看一眼巫寒惊，又看一眼珀池，再看一眼巫寒惊，再看一眼珀池，然后静静望着巫寒惊——自家哥哥，想问就问，一切尽在不言中。
苦读憬言憬语胜于圣贤书并进士及第但未入三甲的巫寒惊淡淡道：“此间于我无关，我寻你而来。”巫寒惊没有说的是，他是寻巫憬憬而来，但却是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进入这个楼，才跟着进来的。
进来才发现竟于阳间私设地府、轻易狎弄万物生死。
巫憬憬道：“门口，海月亮，半生半死。”
巫寒惊道：“看见了。”他曾有意成为通冥神侍，对通冥要义自然所知甚深。“半生半死”之境，他曾听说过，于今日才第一次有具象之感。
但此刻，巫寒惊对这些兴趣不大，他淡淡道：“随我回去，母亲已经三夜未睡了。”
在巫家，巫寒悯是大废物，巫憬憬是小废物，任何事情只要巫寒惊插手了，巫寒悯巫憬憬这对良兄宝妹就会对巫寒惊这匹绝世牛马报以充分的信任，自然而然将事情转交给他，回家继续啃老。
巫憬憬习惯性点头，又看了巫寒惊一眼，再看向珀池中尚在呻吟的人：“他们？”
巫寒惊道：“这是药珀。”巫寒惊其实也没比巫憬憬有多喜欢说话，只是他生而为少族长，没有任性的权利。
巫寒惊双手结印，浸泡在珀池中的人纷纷浮了起来，露出了脑袋。巫寒惊淡淡道：“自强者，巫人不蛊。此乃药珀，既有药亦有珀，若你们能借药之力从珀水中自行爬出，巫族便会放你们自由；若你们不能自行爬出，珀水就会将你们凝结。是生是死，全在己身，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他当先出阵，巫憬憬紧随其后。
两人出了高楼后，巫憬憬扯了扯她二哥的衣摆，可怜巴巴看着他，一眼一眼往他背上瞄去。
巫寒惊训斥道：“有力气到处跑，没力气走路？”
巫憬憬不答，晃了晃巫寒惊的衣摆。
巫寒惊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在她面前半蹲下，承接住趴伏上来的软软身体，慢慢起身。
躲在黑暗处的将央白抹看到这一幕轻轻挑眉，没想到这块有洁癖的寒冰还有如此温柔的时候。想到上次被迫在他面前脱光衣衫，被他以挑剔目光视奸，将央白抹心中暗恨：这场子，她迟早找回来。
兄妹两回到巫府后，巫夫人立刻迎了上来，对着巫憬憬仔细打量，随后立刻安排大夫、沐浴、吃食。巫寒惊还轻斥了两句，巫夫人是一句重话都没说，巫世南也没训，只是略沉了语气：“知道回来了，你娘等着你都没合过眼。”
素来野惯了的巫憬憬觉得自己这一次有点冤，她软软靠近巫夫人怀里，轻轻解释：“被抓了。”
巫夫人柳眉倒竖道：“哪个活腻了的抓我宝贝女儿？”
巫世南看向巫寒惊，巫寒惊把京窑镇的事情简要说了。
巫夫人咬牙切齿道：“那群王八蛋，竟敢让我的女儿睡窑洞！”她万分宝贝地拍抚巫憬憬的背，“我们憬憬不伤心，娘拿鞭子去抽他们。”若是巫夫人说“娘将他们碎尸万段”可能是在说气话，但巫夫人说“娘拿鞭子去抽他们”，那就是真打算去抽他们了。
巫夫人一边吩咐琀儿给巫憬憬备水，一边吩咐挽莲去给自己拿鞭子。
巫世南走过去搭住巫夫人的肩：“夫人，神侍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挽莲小跑着从屋内拿来了鞭子，跑得气喘吁吁的，敢让她家宝贝小姐睡窑洞，该抽，一定要抽，狠狠地抽！她跑回来时，正好听见自家老爷说“不好插手”。挽莲假装没听见，大声喊了一声“夫人，鞭子来了！”双手将鞭子递给巫夫人。
巫夫人甩开巫世南的手，抓起鞭子冲着他脚下地面抽了一下，怒道：“是我要去插手吗？是他们先欺负我宝贝女儿的！”
接收到巫寒惊报平安讯息的巫寒悯此时正走进来，恰巧见到自家老娘在抽自家老爹，他眉毛挑了挑，目光搜寻了一圈，万分庆幸殃言徊不在，不会被自家老娘带歪。是说，家里有一个夫纲不振就行了，如果天命一定要让这个家里有两个男人夫纲不振，他希望另一个男人叫巫寒惊。
巫世南看着自己脚边地面上的鞭痕，在心中叹了口气，沉声道：“夫人打算去抽谁？”
巫夫人拿着鞭子指着巫寒惊道：“惊儿，你说，都有谁？”
巫寒惊道：“疫窑归属通冥神侍，但通冥神侍不理俗务，一直是世冥神侍的虞殡长老在代管，据神侍宫那边探得的消息，虞殡长老正在闭关。”
巫寒悯神秘兮兮道：“我听说，虞殡老儿已经死了，说是内爆而亡，尸骨无存。”
听说她最讨厌的神侍死了一个，巫夫人暂时抛开她的怒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幸灾乐祸的愉悦之意：“真死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巫夫人看向巫世南：“老爷知道吗？”
巫世南看向巫寒惊，巫寒惊摇摇头，父子两人一起看向巫寒悯。
巫寒悯得意道：“爹，二弟，人呐，要多交流，多交流才能洞悉敌情、抢占先机。”
巫世南道：“你交流了这么多，妹妹不还是似则找回来的？”
巫寒悯得意的笑容就被他老爹的巫言巫语冻结在了嘴边，他假装没听见，走向巫憬憬，摸摸她的头道：“去哪里玩了？下次记得用符纸传个讯儿。”
再次被冤枉的巫憬憬力证清白：“被抓了。”
巫寒悯冻结在嘴边的笑容碎裂成冰屑，怒道：“哪个王八羔子敢抓老子的妹妹！”
巫世南皱眉道：“你是谁老子？”
巫夫人又朝着巫世南脚边抽了一鞭子：“老子还不如儿子有血性。”
巫世南瞪向巫寒悯，干啥啥不行，浇油第一名。
巫寒悯冲他眨眨右眼，转身看向巫夫人，笑道：“娘，这个事情你交给儿子，保准给你出气。”
巫夫人狐疑道：“如何出气？”
巫寒悯道：“儿子不是在工部当差么？这次大灾之后，整个京畿都在修路，我让人在那些神侍家宅周围去种树，每棵树下都给堆满大肥。”巫寒悯闭着眼睛仰头道，“马上就入夏了，想想都销魂。”
巫夫人推了巫寒悯一把，捂住鼻子道：“儿子，你离娘远一点，你这话说完，娘觉得你身上有味道了。”
巫寒悯笑道：“娘，儿子这衣服是你媳妇亲自熏的龙涎香，儿子身上香得紧。娘，儿子这主意如何？”
巫夫人继续捂着鼻子道：“不解气，但够损。”
巫寒悯指了指巫夫人手里的鞭子，朝着巫夫人伸手：“那这鞭子儿子给您收起来？”
巫夫人将鞭子交给挽莲，又问道：“是谁告诉你虞殡那老王八死了的？”这个瓜太甜，她还没吃够。
巫寒悯道：“这件事还得感谢我们那位太子殿下和二弟。”
听到暮钦晋，巫夫人下意识看向巫憬憬，正好见到巫憬憬的目光向巫寒悯看过来。
巫寒悯浑然不觉，看向巫寒惊道：“上个月不知二弟与那位殿下达成了什么交易，总归就是千月谷那些残央都被太子殿下收入了东宫。”巫寒悯对巫寒惊对视，“这些残央摆脱了那些老色胚的糟蹋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那位殿下是何人品，听说这位殿下在萨达时可不是清律之人，这些可怜的小姑娘可别脱了虎穴又入狼窝。”
巫世南皱眉看向巫寒惊：“似则，你为何会与太子有来往？”
巫寒惊淡淡道：“只是不想在千月谷再见到残央，随便找了个人送了。”
巫夫人不愿巫寒悯多提暮钦晋，催促道：“长话短说。”
巫寒悯看了眼巫憬憬道：“娘，你让妹妹先回房，有些话小姑娘听不得。”
巫寒悯这话正和巫夫人心意，她立刻让挽莲带着巫憬憬回房。巫憬憬虽然想再听听暮钦晋的事情，但巫夫人的话，她还是听的。
待巫憬憬走了后，巫寒悯道：“是我在青楼的相好的跟我说的。”
他此话一说，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巫寒悯不高兴了：“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媳妇都没说我什么。”
巫夫人叹息道：“言徊她自幼失怙，惯常低微，你对她又有雪炭之恩，她如何能说你。”她的媳妇人如其名，心里之话悬于嘴边，一徘二徊，覆又咽下，烂于心间。但她的儿子她管不了，她知道，儿子的花心起源于她这个做母亲的婚姻之不幸——她的儿子厌恶深情。
见庭院里气氛不对，巫寒惊道：“青楼之话可信？”
巫寒悯道：“人之天性由天而定，量小者广有山河依然量小，多疑者剖出心肝给他亦会被见疑，而话多者永远保守不了秘密。那些神侍为何喜欢玩弄残央，便是因为残央又聋又哑，即便他们说了什么，她们也听不见说不出。如今二弟把残央都送给了太子，这些老色胚管不住下面，就跑青楼寻欢作乐去了。”
巫夫人瞪了他一眼：“他们是老色胚，你是小色胚。”
巫寒悯“啧”了一声，叹息道：“人之天性由天而定，合着我就是天生话多，才挨此一骂。”
巫寒惊道：“父亲，虽说神侍之事我们不便插手，妹妹的仇大哥也会去报，但此次涉及近千条人命，任由神侍如此妄为，只怕会积灾于巫族。”
巫寒悯道：“如何插手？巫族族规，不可滥杀无辜，但若是垂死之人，可收做巫蛊。这些‘瘟鸡’不正是垂死之人？拿他们做巫术试验，并不触犯族规。加上今上最近对‘收瘟鸡’一事的褒奖，这件事情可是既符合国法，又符合族规，再正大光明不过。父亲不论是站在丞相的位置还是族长的位置，都不好插手。”
巫夫人道：“若实在不行，就还是由我从殇家调拨一批人手，去劫了京窑镇。”既然巫世南作为族长，巫寒惊作为少族长，都不便插手，那就她来插手好了，反正整个巫族都知道，巫世南管不了她殇清魄。就是倒霉了她那当神侍的舅父，怕是又来跑来找她老泪纵横、满地打滚了。
巫世南道：“方才太子来过，这件事情且由他做。”
巫夫人愣了愣，难以置信地向巫世南确认：“老爷，你说什么？”他是谁，巫世南唉，他会跟慕容家的人合作？
巫世南冷哼一声道：“慕容家的人虽说不是东西，但脑子确实还算好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