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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祈丰年 ...

  •   几经波折的一夜,在黎明破晓之际,终是阳光四射,洒向整个奉京城。

      元硕北坐上龙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查废太子通敌叛国案。

      牢里关押一批又一批人,明贤帝被废,人也昏昏沉沉分不清虚实,便将他单独关押,等着最后的判处。

      至于元修止,他弑父篡位一事处理的更为简单,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去反省。

      整个朝廷乱糟糟,多方势力盘踞多年,一时间元硕北的皇位做得也不稳,不过好在有之前安插的官员辅助,以及章家助力,处理起来还算顺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厢,许知韵陪着疲惫不堪的皇后回宫休息,又带着阮嘉回到萸芙宫,替阮嘉受伤的胳膊上药。

      那一夜许知韵问她要不要合作,阮嘉听从内心的指令同意,之后阮嘉照着许知韵的话做事,每一步都差不离,命也保住了,只是被虎翼军擒住时手腕受了些轻伤。

      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一夜,阮嘉觉得自己胆子都大了。

      望着许知韵细心地为她擦拭伤口,心里泛着暖意,若不是这位姑娘的出现,她都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相信眼前人。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柳眉蜿蜒,容貌清丽,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望向她时,她会回以微笑。

      屋内燃着玉兰香,让人放松下来,阮嘉止不住地想絮叨心里所想之事。

      “许姑娘,我也没想到遗诏放在铜镜里,白日里同狗皇帝一起进寝殿,还四处瞧能在哪呢?”

      “恰巧那时尤士子求见,狗皇帝一出寝殿,我便赶快照着姑娘说的进了寝殿,就躺在床上,看最先看到的东西,我一躺下最先看到的就是这面铜镜,拿簪子一撬,一瞧还真有。”

      阮嘉回忆着寻找遗诏的过程,脸上还带着找到时的喜悦。

      许知韵一面擦着药,一面看着桌子上的双鹊衔绶龙纹铜镜,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灵动的阮嘉好久没见过,她还活着真好。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噪杂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瞧见月瓷带着兰姨、水月过来。

      许知韵连忙遮起阮嘉刚上好药的胳膊,起身去扶兰姨:“兰姨怎么过来了,宫里还乱着。”

      兰姨忙伸手握住许知韵的手,面露担心:“别怪月瓷,是我看着外面乱,全是穿盔甲的兵,实在不放心你,央求月瓷带我来的。”

      后面的水月也上前,上下打量许知韵,焦急道:“姑娘没事吧,外面都说变天了,真怕姑娘受伤。”

      许知韵也握住水月的手,微笑着:“你们瞧我好好的,别担心。”

      “没事就好。”

      之后,许知韵扶着兰姨坐下来,阮嘉福礼后就在一旁看着。

      兰姨瞧了瞧阮嘉,转头又见桌上那面藏着遗诏的铜镜,欣喜万分:“这是铜镜,稀有得很,做的精细,真好看。”

      “兰姨喜欢便收着。”许知韵见兰姨双眼放光,不自觉抿唇笑。

      “真的?”

      铜镜交给元硕北时,他拿出遗诏随手就将铜镜给她,重要的东西拿到手,这面铜镜也就不重要了,想来送给兰姨,元硕北也不会拒绝的。

      兰姨笑得开心,拿出袖中帕子将铜镜包好,放到怀里,刚要端起茶盏时,看到门外站着的梨香姑娘,不好意思笑了笑:“梨香快进来,都忘了你跟着一起来的。”

      门外的梨香尴尬的站了好久,只是无人招呼她,她只好杵在那。

      许知韵早就看到,只是真不想搭理,因着几次见面,梨香总是时不时指桑骂槐,话里有话,一会儿说她与硕北的往事,一会儿说她对硕北多情深。

      许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许知韵不喜她。

      水月与月瓷也跟着不喜她,平日见到就跟没看到似的。

      “见过许姑娘。”梨香含糊地行了一礼。

      许知韵只是颔首回礼。

      兰姨要去拉着梨香过来坐,梨香顺从的过来,还未坐下时,刺眼的刀光猛冲下来,冲向许知韵,下一瞬,兰姨挡了上来。

      只听“铛”的一声,匕首的刀锋撞到兰姨胸前的铜镜上。

      “母亲!”许知韵焦急之下脱口而道。

      铜镜过于坚硬,梨香捅过去用了全力,反弹回去,震得梨香大声叫了一声。

      随后又被月瓷踢飞,撞到门柱上,吐了几口血。

      这边阮嘉与水月急忙扶起倒地的二人,查看她们受没受伤,所幸只是倒在地上,并无大事。

      “阿韵,你叫我什么?”被扶起的兰姨,双眼含泪,握着许知韵的手不松。

      刀刃刺过来,是她的母亲不顾自己的安危挡过来,上一世她未叫出口的“母亲”,在生死一线之际叫了出来。

      许知韵紧紧抱着兰兰,带着哭腔:“母亲,我叫你母亲,何苦骗我?我都知晓的,母亲哪里有错,为何要苦了自己。”

      “阿韵…好阿韵。”

      兰兰哭得更大声了,站在旁边的水月与阮嘉,瞧着母女相认的一幕,惊讶之后就是感动,眼角也溢出泪,拿帕子抹着。

      水月不为所动,一只眼睛紧盯着梨香,一只眼睛盯着外面,生怕再出意外。

      倒地的梨香愤然大骂:“许知韵,你为什么出现,就是因为你,石头哥才不要我的,我才是他的身边人,我才是他未来的妻子,你就是个外室子,不清不白的人。”

      搏斗场的变动,让梨香内心泛起涟漪,她的石头哥不是普通人,是贵人,她会偷听,一点一点知晓全部实情,他的石头哥会是皇帝,那她就是皇后,得知此事,她激动得几个晚上没睡。

      可后来石头哥与一位许姑娘渐渐往来,戚容大哥也提起她,她发觉石头哥看向许姑娘的眼神带光,意识到不对,她赶忙对石头哥表白心意,可石头哥却说一直拿她当妹妹,日后不管如何都会一直养着她,让她衣食无忧。

      她要的从来不是衣食无忧,都是狗屁,她在搏斗场长大,想要一件东西就要不怕死的去抢,所以她有意与兰姨交好,顺道跟着兰姨,到许知韵面前亲手杀她,这样石头哥就是自己的。

      可她输了,就差一点,她疯狂咆哮痛骂。

      实在是难听,许知韵眼神示意月瓷,月瓷领会一下拍晕梨香。

      “月瓷,将人带给硕北,他的人他自己处置。”

      “是。”月瓷领命,拎着梨香出了萸芙宫。

      兰姨将怀里的铜镜拿出来,打开一看,完好如初,苦中带笑着说道:“是好东西,一点没坏。”

      此话一出,几人皆笑了,带着泪笑的。

      ———

      秋意更浓,整个奉京一如往常。

      宫门口,许知韵站在一辆青布马车旁,笑着与皇后道别。

      “好了,别送了,再送就到行宫门口了。”

      废太子冤案平反,启帝的亲笔手书,加上一些老臣的证词,完全可以洗脱叛国的罪名。

      因听到严和川与苏照临的谈话,也就清楚杀许意延一事的幕后之人是严和川,便开始调查严和川,令人难以想象大翎的首辅竟然与蒙沙国私下密谋篡国,也发现严景川大将军的私生子。

      蒙沙国的公主已继承国位,见严和川败露,有意讨好大翎新王,划清与严和川的关系,主动派与大翎打过仗的老将军前来,证明十几年前的确是与明贤帝,那时的威王殿下伙同伪造太子叛国证据,祈求新帝原谅,蒙沙愿为附属国,年年朝贡。

      冤死无数忠臣的叛国大案,拨开云雾,终是见到太阳。

      明贤帝被废,弑父杀兄,被判斩首,不得葬入皇陵,写入史书,永远被后世之人唾骂。

      其子元修止步他后尘,罪大恶极,在不见天日的地宫里度过余生。

      其二子元修逸封为遂平郡王,因身子羸弱,特赦于京中养病。

      其三子元修泽封为定章郡王,平乱有功,特封神武大将军。

      至于皇宫里废帝的妃子们,元硕北特许她们可回母家,若母家不留,也给了银子,置办宅子安置她们。

      皇后娘娘,平反冤案的最大功臣,封为仁安太妃,特许在后宫养老。

      可皇后求得圣旨,带怀柔公主去行宫安度晚年。

      九柏公公也求了旨意,想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元硕北准了,至于二人什么关系,也没多问,皇后与九柏帮了很大的忙,满足他们的心愿是应该的。

      一阵冷风刮过,驾车的九柏拢了下衣裳,又将草编的蚂蚱递给怀柔,怀柔喜欢地吱吱呀呀的乱晃,坐在马车里的李巧兮也露出显有的笑容。

      为未婚夫君与忠臣们立牌位的那一夜,李巧兮跪了一整夜,数次想亲手了结自己,即然冤案平反,她该去陪她的未婚夫君。

      可怀柔公主一直陪在她身旁,说什么也不走,李巧兮感动地抱着公主哭,也动摇了轻生的想法。

      她不过是按照许知韵的安排,进宫教怀柔公主琴艺,为得是联络到皇后,为翻案平反做准备。

      可没成想,话少的怀柔公主对她另眼相看,短暂的相处二人关系亲密不少,因着李巧兮的细心教导,怀柔学会弹琴,还能多说几句话,皇后大喜,问她愿不愿意一同去行宫生活。

      她犹豫时,许知韵劝慰她,日后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份爱不会因着人已死就会随风消散,爱在心里,带着这份爱活下去。

      瞧着满车最亲近的人,皇后眼里泛起泪花,她以为会用这条命来换废帝去死,幸而她还活着,可以看着怀柔健康长大。

      皇后对着许知韵欣慰地笑着:“我带着怀柔与巧兮一起,不会寂寞的,放心。”

      “好。”许知韵点头,福身一礼,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远。

      在后边踌躇半天的李远山,忙赶马车过来,语气委屈还带着着急:“阿韵,我等了好半天。”

      许知韵早看到李远山在旁边急切地张望,眼下即便不舍也细心地嘱咐:“远山哥,一路要小心,旁人给的吃的莫要乱吃…”

      “哎呀,阿韵,我都是大人了,还当了副千户,你怎么还这么说我。”李远山小心翼翼地往马车后面瞧,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水月跟在许知韵后边,捂着帕子偷乐。

      过了片刻,花雁子匆匆赶来,提着几大盒点心。

      “许姑娘等急了吧?”

      许知韵淡笑:“我不急,只怕是远山哥急。”

      “阿韵。”李远山顶着个大红脸,嗔怪道。

      花雁子也不好意思地垂眸。

      “好了,赶路要紧,你二人小心,回去接上人就赶快回来,有事就去何家商户送信。”

      “好的,放心。”

      “适才与尤士子一同出来的,他让我转交给姑娘,说他走了不必寻他。”花雁子将一封信递给许知韵后,便抬腿上了马车,“姑娘快回去吧。”

      他们这趟是去文兴村接李远山的父母。

      花雁子惦记邱掌柜收留她的情意,想回去看看,许知韵便托她带话,问问邱掌柜是否愿意来奉京城开店,兰姨与许知韵也很想她们。

      许知韵真不是有意撮合两人,是花雁子想回一趟龙口镇,恰好李远山也要回村接上前段时候回去祭祖的父母,正巧一起,没料到二人凑到一起商量行程,互生情愫。

      缘分可是很难说的,送别了两辆马车,许知韵心里空下一块。

      城门口有卫兵把守,寻常百姓不敢轻易来回走动,远处一辆等候多时的华贵马车,走下两位锦裙女子。

      一抹杏黄轻闪几下,跑到许知韵面前,颇为不满道:“你可真是大忙人,见你一面可真难。”

      许知韵挑眉一笑:“是啊,玉真郡主可有事,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许知韵假装要转身,吓得玉真郡主紧忙拉住她:“唉,别走。我还要谢谢你呢,之前帮我甩掉郭家联姻,如今又请大夫为我母亲医治,眼下她好多了,虽还不能言语,但能下地走几步,逛逛园子了。”

      许知韵露出标准贵女的笑容,应着这份真诚的致谢。

      因九柏与皇后是旧相识,皇后的儿子死后,九柏才下决心一步一步走到高位,也是因着九柏,才知被废的明贤帝多狠毒,先给二皇子下毒,后元修止又引他查出长公主与二皇子私下开当铺,废帝又决定给长公主下毒。

      晚无忧之毒,无色无味,是废帝关在密室的冷家嫡支制的毒,利用早十几年安排在二皇子与长公主身边的探子下毒,毒发慢却不易察觉,无人可解,冷大夫也束手无策。

      二皇子中毒深,只差一口气,长公主好些中毒浅,请冷大夫医治,还能多活些日子。

      这个结果也好,二皇子可不是啥好人,前世为了和元修止斗,伤害百姓的事没少做,而长公主助纣为虐一样的德行。

      长公主病重不理事,或许对玉真郡主来说是好事,无需再当棋子联络旁人,她之后的日子应是快乐的。

      “还有…”玉真郡主眼神望马车旁的另一位娇娥,继续道,“淑华,也向你道谢,我倒是想知晓因何事道谢,可她不说,你说吗?”

      郡主神情激动,似在等待许知韵透露一二,许知韵则是视若无睹。

      为何事道谢?

      祈福那日,引章淑华听元修止说的那些话,饶是夫妻之情如海般深,听完那些话也有三分怀疑。

      事后她让祖父去寻退隐的名医,寻个借口归家时号了脉,真查出来被下毒,日后恐不易有孕,此毒极其隐秘,不仔细诊断绝不会查出来。

      章家大怒,想元修止狠毒奸诈,还未登帝就先防着章家,这时许知韵再抛出诱饵,章家便打定主意转向元硕北,当庭支持他为新帝。

      这一世,二人不是敌人,很好。

      许知韵道:“那麻烦郡主转告章淑华,我要多谢她才是。”

      玉真郡主更迷茫,十分不悦:“道谢个没完,道来道去的,也不知是何事?”

      “你去问章淑华啊?”许知韵故意抬杠,留下话就转身回宫。

      她当然要谢谢章淑华,废帝唯一最忠心的是兵部侍郎沈丘与沈老太君,虽算不上麻烦,但元硕北登位,沈家定不会轻易妥协,毕竟帝王这样的靠山难寻,他沈家定会搞些动作,元硕北继位不会顺利。

      章家料到此,出了一计扰乱沈家后宅,沈家鸡飞狗跳,朝中之事都顾不上,等新帝继位,他们才后知后觉,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恐怕之后沈家也不会存在。

      进了宫门,一眼就瞧见元硕北正在等着她,眼下忙得分不开身的人,怎会在这?

      “是不放心我吗?”许知韵走过去,俏皮地问。

      元硕北握住许知韵的手,面露担心:“怎么不多穿些?”

      “不冷的。”

      “你瞧,尤道长的信。”许知韵在元硕北面前抖动几下。

      “看看他说了什么?”

      因着二人手牵着不想分开,便一人左手拿信,一人右手将信展开。

      信上道:“不是亲人,不是友人,更不是仇人,权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罢了。”

      好人,的确是。

      这封信解释了尤士子帮元硕北的原因,因着他故意引出明贤帝,阮嘉才在寝殿顺利拿到遗诏,也因着他制作有毒的丹药给废帝吃,废帝才不死不活地不能反抗。

      他二人看过信后,不约而同的轻笑。

      想元修止费尽心思找的道长尤士子,以为能助他一臂之力,没成想关键时刻倒戈,最后帮的是元硕北。

      二人牵手迈步走上城墙,望着远处的百姓,日落而息平稳的生活,丝毫不受哪个皇帝登位的影响。

      这一次刀刃没有刺向百姓,这一次是名正言顺地为冤魂翻案。

      想着前世今年的秋收很惨,几月无雨又有蝗灾,百姓叫苦连天,朝廷迟迟不放粮,死伤无数,遍地尸骸。

      如今好了,元硕北已经做好准备应对蝗灾,政策已下达各州县,粮仓已备好,百姓会过个好年。

      祈福年年丰收大吉。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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