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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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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说实话,萧驰逸从小生活在国内,而谢意深在国外长大,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也只有逢年过节,萧驰逸才会跟随父母去拜访谢家。
谢意深和他妈妈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论关系有多亲密,倒也算不上,属于知道这么个人很牛逼,以后有求得上的地方,所以叫起“舅舅”格外尊敬,甚至有些畏惧。
“您到临江了吗?”萧驰逸恭恭敬敬地问道。
谢意深站在江安原床前,一手插在裤兜里,他身量高大,仅是站在床前挡住了窗外的光线,投下的阴影就能将瘦弱少年整个笼罩住。
这种笼罩,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江安原不安地捏着薄被,他垂低眼帘,直愣愣地盯着床单上的花纹。
他其实欺骗了谢意深,他并没有任何江家的隐秘资料,江兰溪防他甚于防川,以他精神状态不佳为由,劝说江磊和傅言心,不允许他接近江氏公司。
他顶多知道江家是搞食品饮料行业起家,现在生意做得很大,投资了地产行业,仅此而已。
当时在锦江大桥上那么说,也是发现谢意深不会带他走,情急之下撒了谎,解一时之困。
假如谢意深发现自己欺骗他……江安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恐怕他的下场依然会回到原点,那个必死的剧情节点。
他揪着被子,指节泛白,脸色也白得可怕。难道费尽力气,到头来依然逃不过注定的命运?那么,这个世界让他觉醒的意义是什么?
不,不行,他不能死!
江安原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几乎想到所有原书中有关谢意深的描述,萧驰逸的舅舅,年轻的谢家掌门人,商业与金融界的帝王,不世出的天才。
总之,各种夸张词条往上怼,作用是给主角增加人脉背景。
大概或许也只有在书里,才有这么完美的人物,除了心地不够善良,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然而心地不够善良这一点,对于江安原目前的落难处境,才是最大的瑕疵。他轻轻呼气,原书里说谢意深洁身自好,倒并非他禁欲,而是——
原书里的萧驰逸告诉他,他有个舅舅,年纪轻轻就建立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巨幅商业版图,外人以为他一心事业,无暇情爱,所以从未听说他身旁有伴。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可以说恰好相反,谢意深的欲望和能力超乎常人,这个秘密也只有谢家人才知道。
任何大家族都非常重视培育嫡长子的性能力,比如古时候,在正式结婚前,少爷身边往往都有一个通房丫鬟,引导少爷行床笫之事。
古人以多子多福为荣,很难说不是一种生殖崇拜,性能力强、能孕育更多子孙的继承人,更能获得家族认可。
谢意深完美地契合了这一点,还在上高中时,当时的谢家家主——他的父亲,就给他安排了引导女性,然而不幸的是,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一定是因为其中不可见人之处。
那女人死了,萧驰逸是这样说的,因为谢意深的时间太长而且用力过猛,黄体破裂加大出血,没能送到医院就死了。
那时候谢意深还小,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过失,间接导致他人死亡。以至于谢少爷消沉了一段时间,干脆把这种欲望压下去,全部精力都用于工作和执掌谢家。
毕竟谢家内部矛盾纷争,都够年轻时候的他喝上一壶了。
这大概也是精于算计的谢意深,唯一的弱点。
江安原正走神,谢意深挂了电话,就像在宣布他死期将至:“你的哥哥,还有我的外甥,想来希尔顿邀请你和我共进晚餐。”
“……”什么邀请,就是想来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我同意了。”谢意深轻挑眉梢,甚至隐藏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手机坠手,他随手扔到床上:“你哥哥为你冒昧打扰向我道歉。他打算接你回去,你觉得呢。”
明知故问,要是愿意回江家,还会求助一个陌生的谢意深?!
但假如,谢意深也打算直接送他回江家,就不会同他费这么多口舌。毕竟谢意深带他回来,也是因为那句:我有江家的资料。
现在他没有江家的资料,就该找个别的理由,让谢意深能够留下他。而谢意深唯一的弱点……江安原深呼吸,上一个陪谢意深上床的女人已经死了。
江安原摇头,手心直冒汗,他望向谢意深,笑了一下。
其实少年是很好看,只是初见时,他太落魄,身上布满泥水与脏污,就像刚从污泥中捞出来的小狗,洗洗干净,皮肤雪白,凤眸微转,淡粉的唇轻轻咬着,流露出一些小孩面对大人的不安。
“我没有江家资料。”他知道谢意深费这么多话,就是想要这个。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谢意深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大情绪起伏,只是双手插进裤兜,后退准备走了,既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多说无益。
他没兴趣陪小屁孩胡闹。
“你哥哥会来接你。”谢意深淡漠地转身离去。
衣摆被扯住,谢意深驻足,他回头,眼神冰冷,如同在审视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居高临下觑视他。
优雅与礼节,让他没有直接甩掉小孩拉他的爪子。
江安原知道自己本来就该死了,在这本鸠占鹊巢的穿书文里,他无论如何都敌不过身负主角光环的江兰溪,哪怕他才是江家的真少爷。
被打倒的配角,从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工具。他有自知之明。
可是,倘若事事都顺着江兰溪的意,如果这个世界只围着他转,那他江安原在必死之际绝处逢生的意义是什么?难道老天爷真的只是,让他晚点死?
那么…横竖都要死,与其引颈就戮,不如奋力一搏,至少、至少不要让江兰溪那么顺意。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挣扎。
江安原咽下唾沫,紧紧揪住谢意深的衣摆,衬衣布料很好,是江安原从未接触过的舒适柔软,他自己的衣服总是很粗糙,容易磨伤皮肤。
少年抬头仰望唯一的救命稻草,原书里最举足轻重的局外人,“您留下我吧,”他恳求,“我一定不会死,只要您留着我,怎么对我都行。”
谢意深剑眉微蹙,他转过身来。
“……”江安原抿紧下唇,面白如纸,默默地松开手。
窗外天光有些刺眼,少年不安地动了动,他干脆坐起身,跪坐在床上,他还是很冷,但这份冷比不过回到江家的寒意,他可以忍受这样的冷。
他跪坐在床上,膝行至谢意深身前,离他更近一些,然后颤颤地伸出手,像初到主人家的小猫崽,不知所措地觅食,他按在谢意深腰带上。
谢意深暗沉的目光钉住他。
江安原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把自己当成已死之人,才能去对抗那还活着的主角,他埋头,隔着裤子,伸出粉嫩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那凸起。
“……”谢意深骤然后退,又猛地上前,掐住江安原下巴,太过用力以至于少年因刺痛而皱眉,“你做什么?”他阴沉而危险地质问。
“我不会死。”江安原仰面注视他,充满了笃定:“一定不会死。”
而上一个女人,已经死了。
谢意深甩开他,烦躁起来:“成年了吗?立刻回江家去!”
“成年了。”江安原坐在床上,笑意黯淡:“我生日,也是今天。”
所谓的嫡长子,江兰溪也只比他早出生几个小时而已。
然而,他的成人礼贵宾云集、祝福不断,而江安原,在苟且偷生。
江兰溪有父母与萧驰逸的爱,有远大前程,前途无量。
江安原却无人怜悯,朝不保夕,能多活一分钟都是幸运。
谢意深呼吸加重:“你太瘦了。”
“我可以吃胖。”
少年那样殷切,看上去宁肯死在谢意深床上,也不愿意回江家。
“为什么讨厌江家?”谢意深问道。
少年笑容惨淡,看来从未发自真心地笑过,以至于他并不明白真正高兴的笑容,不会像这样勾了勾唇角就放下去,那更像一种讨好的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少年的确在讨好他。
他脱掉自己的上衣,这是宋闻川让他临时换上的睡衣。
脖子以下,到裤腰以上,整个上半身,全是青紫痕迹,一大片接一大片,覆盖了原本雪白的皮肤。少年的肌肤应该是很嫩的,不然不会像这样,极容易留下痕迹,还很难恢复。
“我挨了很多打。”江安原平静地说道。
将自己的伤疤示于人前,并非容易之事,更何况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有着极其强烈的自尊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露出受尽欺辱的一面。
“洗不干净衣服,家里地板有灰,不小心碰了江兰溪,晚上起来喝水吵到他们……都会挨打,他们讨厌我。谢先生昨天见到的那三个混混,是送我上路的。”
江安原惨然一笑:“要是您没有带走我,大概现在我已经死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谢意深不悦地提醒:“你已经骗了我一次。”
“当时不骗您,也活不到现在再骗您一次。”江安原哂笑,他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却露出比历经世事的成年人,还要成熟的讥讽之色。
明明弱小到随时会被捏死,却不卑不亢地在谢意深这样的大人物面前,赌咒发誓般说自己绝不会死。
真有意思。谢意深按住他的肩膀,江安原抬头。
“做过吗?”谢意深那双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放不出任何情绪,叫人难以捉摸。
少年一激灵,谈判时那么冷静,到底是个孩子,依然会害怕,下意识想要挣脱,摇了摇头:“没有。”
谢意深抬腿,分开他的膝盖,屈膝顶在他两腿间,然后高大的身躯下压。男人如同一座深沉的山,压在少年身上,直到他喘不过气。
“我可以考验你,”谢意深微微狭眸,“倘若失败,会死。”
江安原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他已经没有依傍了。
他那么单薄,被雄性高大的身躯衬托得近乎于娇小。谢意深可以完全笼罩住他,然后施加性命要挟。
“我接受。”江安原无数次强调:“我不会死。”
谢意深冷笑,放开他:“是么,那祝你好运。”
门铃响起,萧驰逸和江兰溪,已经迫不及待地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