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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既然决定要走,沈辞秋抬手,要解开脚踝上的铃铛,这东西一动就叮铃作响,简直是告诉他人自己位置的利器。

      他手上沾了血,也不知道金铃细链的锁扣究竟是什么构造,沈辞秋动手解了一会儿,竟一点没解开,不得其法。

      沈辞秋微微皱了皱眉,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能耗在这里。

      谢翎试探着走上前:“殿下,这类玩、装饰,通常锁扣都有点特殊,让我试试?”

      沈辞秋松手,面无表情看着谢翎。

      不愧是第一纨绔,懂挺多,先前是不是想说玩具?

      沈辞秋将小腿往前伸了伸:“你来。”

      谢翎找了块没被血弄脏的干净地面单膝跪地,说了声得罪,而后抬手,轻轻捧过沈辞秋的脚踝,先仔细看了看。

      沈辞秋下意识一颤,抿了抿唇,忍住了。

      谢翎握着他的脚踝,呼吸不由放轻,完全不敢用力。

      这位毫不受宠的皇子唯有容貌倾城,身子也格外漂亮,他光洁白皙的足上没有鞋袜,圆润莹白的趾尖就这么踩在谢翎手心,入手温润细腻,这只脚漂亮又惊人地脆弱,仿佛随便一握,就能将其折断,锁在自己身边。

      看似是谢翎捉住了沈辞秋,但是……沈辞秋端坐在榻上,神色清冷,眼眸微垂,他是山巅的花,而谢翎是跪在他脚边的觐见者。

      是他给了谢翎机会。

      谢翎抬手在金链上灵活挑了两三下,就这么把链子解开了,铃铛掉落在地,滚进了血泊里。

      谢翎赶紧松手起身,指尖残余着另一人皮肤的温热,他简直不敢多看,脱下外袍,罩在了沈辞秋身上。

      衣衫上还带着人暖烘烘的体温,沈辞秋拉住衣服,清泠泠抬眼看他。

      谢翎扫了眼尚书的尸体,尚书临死前蹬了蹬腿,把桌上酒水瓜果打翻,鞋子也湿了,没法扒拉下来给沈辞秋穿。

      “殿下,我们得走了。”谢翎将折扇佩回腰间,“您看是背着您走,还是抱着走呢?”

      沈辞秋闻言又将衣服紧了紧。

      他下半什么也没穿,若是背着,贴在一起,不太合适,谢翎的手若不小心朝后一滑,就容易碰上不该碰的地方。

      沈辞秋做了决定:“抱着。”

      谢翎于是弯腰,抄过沈辞秋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沈辞秋心里一惊,但他抿着唇绷住了神情,只是手微微抓紧了谢翎身前的衣服。

      好轻啊,谢翎想,而且怎么有人沾了血,身上却还带着股香味,像是……白梅冷香,浅淡,却醉人。

      谢翎怀抱红衣美人殿下,走到窗户边,抬腿踢开了窗户:“走正门可能会遇到巡防士兵,后面是小道,我们跳窗走更安全——”

      谢翎朝窗外一看,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沈辞秋在他怀里,偏头一看,明白了谢翎为什么僵住。

      这里是三楼,高度可观。

      沈辞秋:“你有轻功?”

      谢翎:“……没有。”

      沈辞秋再问:“一二楼有窗吗?”

      谢翎整个人都跟霜打茄子似地蔫了:“……也没有。”

      沈辞秋:“哦。”

      所以只有三楼窗户能走,但他俩都不会武功,这个三层阁楼比寻常楼曾都要高,跳下去甚至没有残废的选择,只有早死和晚死的选项。

      谢翎蔫了不到两息,他又想起一切都是假的,心一横,对沈辞秋道:“殿下相信我吗?”

      沈辞秋:“不信。”

      他看得出来谢翎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豁出去准备开跳的模样。

      他确实不信谢翎,但被士兵抓住是死,摔死也是死,后者还轻松点。

      于是沈辞秋抬起双臂,抱住谢翎的脖颈:“你跳吧。”

      这是个依偎示弱的姿势,但不知为什么,谢翎就是福至心灵明白了沈辞秋真正的想法:被勾着脖子,谢翎如果胆敢起歹意把沈辞秋单独扔出去,沈辞秋就能带着他一起死。

      说好的辞秋殿下柔弱可欺,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呢?

      谢翎抱紧了沈辞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肩膀与膝弯处柔软的皮肤按出了雪白的小窝:“我跳了!”

      跳下去那一瞬,沈辞秋下意识勾紧谢翎的脖颈,闭上了眼。

      他感觉风从面颊上飞速割过,心脏骤然悬空,仿佛坠入万丈深渊。

      谢翎也闭了眼,默念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咦?

      谢翎悄悄掀开一点眼皮,看清自己安然无恙踩在地面之后,惊愕地瞪圆了眼。

      ……我天,居然真的完好无损。

      谢翎瞬间狂喜,他迫不及待想和人分享喜悦,当然只能找身边唯一的活人沈辞秋,他兴高采烈要邀功,却在低头时一愣。

      沈辞秋靠在他怀中,抿紧了红艳的唇,尚未睁开眼,墨色的鸦羽轻轻颤抖,紧绷许久的神情终于露出一点破绽,那是微不可察的脆弱,只需要一点,就足够惹人万分怜惜。

      谢翎:……
      即便现在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不是个真废物纨绔,但应该是个真颜狗。

      可恶,谁家幻境弄出这么一个好看又真实的人来欺负颜控啊,太过分了!

      谢翎喜悦荡然无存,笑不出来了,含泪抱着沈辞秋就狂奔。

      沈辞秋听到耳边风声微动,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他俩不仅毫发无损,此时谢翎还抱着他健步如飞,漆黑的小道中,周围屋子迅速后退。

      沈辞秋静了一息,紧紧环着谢翎的胳膊默默松开了一点:“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纨绔?”

      “按理说是的,”谢翎边跑边胡诌,“但我娘说过我天生神力,说不定是我觉醒了呢!”

      沈辞秋信他的邪。

      但是他这个“柔弱无能只能靠卖身求情”的皇子刚刚一簪子杀了朝廷重臣,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

      谢翎一路带着沈辞秋回到侯府,从后门悄咪咪进了府,带着他直奔浴房。

      浴房内随时备着热水,谢翎将人放下,沈辞秋足尖点在地面,看着谢翎自觉把水倒进浴桶,旁边放好皂角巾帕,又将屏风拉开,隔着屏风对沈辞秋道:“沾血的衣服不能要了,殿下先沐浴,我去拿换洗衣物。”

      沈辞秋站在屏风这头,听见门吱呀关上,他雪白的脚踩在干净的地面上,朝浴桶走去,他将谢翎的外袍叠了整齐,好好放下,而后手指一拨,任由那件绯色的红纱从玉润的肩头随意滑落在地。

      红纱依依不舍亲吻他的脚尖,沈辞秋却冷冷踩过红纱,像揉碎了柔软的花。

      笔直修长的腿迈过浴桶,没入水中,被温度适中的水流包裹着,沈辞秋绷了一路的身子也终于缓缓舒展开,靠在浴桶上。

      今天的经历太奇怪了,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完全不像自己的事,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自己?

      沈辞秋慢慢下滑,漂亮的锁骨被水渐渐覆盖,肌肤被水光浸出一层细腻的玉色,弹指可破。

      水镜外,燃魂老祖很有君子风度,再说,他就是一抹负责考核的神识,进来考核的人无论美丑,他都对人家身子没兴趣,沈辞秋褪下衣物时,水镜里就起了白雾,把该遮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非礼勿视。

      如果谢翎在这儿,一定直呼这码打得真专业!

      沈辞秋把血洗细细洗干净,谢翎拿了衣服回来,搭在屏风上,方便沈辞秋待会儿自取,隔着屏风,谢翎瞧着沈辞秋若隐若现的影子,水气蒸腾,像幅映在屏风上的灯影画。

      “殿下,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谢翎道,“你那位……应该是表兄?最近在京城闹的事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不熟,不管。”沈辞秋言语简短,干净利索。

      谢翎听得忍不住笑了笑,这七皇子跟传言真是完全不一样,太有意思了。

      “我过的不好,是皇帝造成的。”

      屏风后传来哗啦水声,是沈辞秋从浴桶里起身,明明隔着屏风,但谢翎晃眼一瞧他映在屏风上整个身子流畅漂亮的线条,还是忍不住心头发热,连忙转开视线,老老实实不敢多看。

      都知道他是假人,还分毫不敢亵渎他,谢翎想,我可是个真君子啊。

      沈辞秋披着谢翎准备的衣裳,从屏风后转出,那是谢翎自己的衣裳,在他身上略显得宽松了些,却反而衬出一股说不出的雍容,他湿润的手搭在屏风上,晶莹的水珠从白皙的脖颈滑落。

      美人出浴,热气化开了些许他眼中的冰霜,却没折损他半点风骨。

      沈辞秋就这样轻依着屏风说:“接下来,我要弑君。”

      他方才在水中想了一阵,没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矛盾,但他并不想违背自己当下的意愿。

      既然皇帝是一切苦难的源头,那就除了他,一劳永逸。

      谢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听起来很有意思,带我一个啊,殿下。”

      沈辞秋歪歪头,柔软的长发微湿,垂在谢翎给他的衣服上:“你不仅不告发我,还要跟着一个柔弱无能毫无希望的皇子造反?”

      “那我不也是个人尽皆知的废物?”谢翎好像听到的不是什么会被杀头的大事,笑眯眯的眼底藏着说不出的桀骜,“两个无能之辈去闯一场,又有何妨?”

      狂妄。

      这哪是什么纨绔废物,这是匹蛰伏的猛兽,当他睁眼,足以睥睨天下。

      沈辞秋指尖微微颤栗,不是害怕,而是棋逢对手时心头一刹划过的雷电锋芒。

      是了,好像这才是最适合谢翎的神情。

      沈辞秋手指在屏风上下滑,擦出水痕,他微微抬眼,明明身在牢笼,却好似立于云端。

      “那就来吧。”他说。

      水镜外,燃魂老祖忍不住叫了声好。

      后生可畏啊,给他俩塞的记忆,一个是软弱无能的皇子,一个是不学无术的侯爷,干扰他们的神智,迷惑他们的灵魂,可没想到遇上的第一件事就让他俩对抗住了虚假的记忆,迅速做出了与现在身份不符的选择。

      在水镜中,无论做什么决定,善或恶,勇敢或怯弱,都可以,只要做出决定的是“你”,而不是水镜里虚假的身份,就能让老祖满意。

      两个无能的身份,却胆大包天敢直指最顶端的皇帝,两人看着年纪不大,心性倒很强。

      老祖慢悠悠品了杯茶,水镜里时光飞逝,眨眼已经过去两年,沈辞秋和谢翎心智和手段都很了得,竟然真被他俩一步步往上爬,在朝中搅弄风云。

      他俩携手,拉拢人心、建立势力,再到步步算计,着实精彩,两人身上根本看不到虚假记忆的影子,柔弱可欺的皇子和废物小侯爷好像从未出现过。

      老祖看得津津有味:嗯,不错不错,但还是得再找点事考验他们,看看选择,怎么能这么顺风顺水呢?

      说起来,他俩不是未婚道侣吗,怎么水镜中时间过了两年,他俩正事上合作得天衣无缝,却不见半点感情上的逾越?

      连秉烛夜谈一块儿喝酒都规规矩矩,非常守礼。

      难道他们只是联姻,比如宗门硬扣的婚约,但完全不喜欢对方的那种?

      燃魂老祖想了想,露出个狡黠的笑来,手指在水镜里轻轻一拨——

      日月一转,水镜里的人和事随着这一拨的涟漪往前荡去。

      水镜中,出现了谢翎惊讶的双眼。

      “什么?”谢翎惊得差点摔了杯子,“皇帝要给我赐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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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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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