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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揭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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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风?什么时候去?去什么地方?”刘庆玖没有抬眸,问。
孟鸷喝下最后一口粥,“马上就走了,去呼伦贝尔草原,然后去青海,再到新疆,如果有时间就再去西藏。”
今天未琛明和孟修源去早市了,未琛明是第一次赶集,孟修源又去买菜了,孟鸷则被扣留在家里。
“这么久呢,”刘庆玖感叹了一声,然后幽幽地开口,“那你不如带着清歌一块儿去,反正你们之后也要结婚。”
孟鸷一听急了,“妈你说啥呢,清歌是谁?我和她不认识吧?”
“李清歌啊,他们家开了好几家饭店,叫‘相宜饭店’,你小时候我还带你去过好几次呢。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就是你们前段时间去照相馆拍的合照。”刘庆玖依旧没有抬眸,说,“你那天晚上翻墙出去我知道,下不为例。”
“妈,你翻我东西了?我的东西不能随便翻!你为什么非得看一看?”
孟鸷一下子想到很久之前的童年,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处于监控之下,但年纪很小时他还不懂事,稍大些就离开了学校,在家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就算感到不适也只是暂时,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刘庆玖终于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孟鸷,“你那照相机里的照片我也翻过了,拍的都是些啥?你就不能正常地拍个像?非得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哪个照相馆那样拍?还有你那本相册,里面那么多未琛明的照片,怎么着,你就这一个朋友?你都要谈婚论嫁了,怎么不多拍些姑娘?”
“妈,我是给设计公司做摄影,并不是只能拍证件照,还得懂设计感。我拍未琛明是因为……不说这个。姑娘家我能随便拍吗?我不能随便拍的。这里面大多数都是群像照、风景,就算只拍一个人也得征得别人同意才行。”
“我不管你工作上的事,”刘庆玖声音大了些,面上有些不悦,“但这个婚你肯定要给我结,今年订婚,最迟明年吧,去把证给我领了。成家立业,你总要先成家才能说立业的事,有人帮你操劳家里的事,你也好在外谋生。还有你那个摄影,不赚钱就赶紧回来,我帮你多看着点这边,有合适的岗位你就去试试。”
“妈,我跟那个什么清歌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任何感情怎么能直接结婚?你这是包/办婚姻,你能不能……”
“我和你爸也是这样来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感情这种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我和清歌的父母都说过了,他们家对你也满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今天也只是通知你一声。”刘庆玖打断孟鸷的话,语气冷淡。
这一瞬间孟鸷忽然觉得这个曾经生他养他的人变得如此陌生,就好像对方等久了这一刻,而前期万般都是在为今天铺垫。
孟鸷陡然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抛下“不结”二字就上了楼。
刘庆玖没说话,孟春雷也沉默地从屋里出来。
“他爸,你听见了?”刘庆玖头也不抬,继续喝她剩下的粥。
孟春雷语气轻松,“都是气话,锁两天不就安静了?”
“你说的轻松,他现在大了,外面还交了一堆不三不四的朋友,谁能锁得住他?对了,他的猫呢?以前不总是跟着你吗?”
另一边,楼上。
孟鸷放平呼吸,轻声呼唤着银瓶儿和琉璃。
黑猫从床底靠墙的角落溜了出来,钻进孟鸷的怀里,一个劲儿地乱叫,声音急促而尖锐。
“琉璃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它还在楼下玩?”
昨日他和未琛明出了趟门,见了个客户,一起商讨了摄影和设计方案,回来后就碰上孟春雷。
“你的白猫溜进我房里了,我瞧着好看,养一晚上看看。我房里也有火腿,你不必来。”
孟鸷和未琛明都以为是爸妈年纪大了想要个小动物陪着,就没说什么。
此时孟鸷再次出门,望着楼下在院子里坐着吃饭的父母,隔空喊了句:“爸,琉璃还在你屋里呢?”
“在。”
背后传来银瓶儿呼噜呼噜的声音,它扯住孟鸷的裤脚向后拉扯,尾巴弯曲向下,偶尔狠狠地甩向地面,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孟鸷甚至可以看到它身上立起来的毛。
“你怎么……”孟鸷转身蹲下,轻轻抚摸着银瓶儿,梳理它身上的毛发,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你怕我出事?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我去看看琉璃,你在这儿等我。”
孟鸷下楼,直接进了房。
房里没开灯,四周十分封闭,只有最里面有一扇小窗能漏几分光,整个大房间就显得非常阴暗。孟鸷之前就说过,可以把窗户凿得再大一些,这样光线会更好一些,但爸妈怕费钱便搁置了。
孟鸷盘算起了自己手头的钱,去广州前刘庆玖给了他一千块,这一千块差不多快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资,而他自己本身就有些钱,在广州也领了一些薪水,除了买相纸和日常开销,现在自己口袋里还有两千多,凿个窗户绰绰有余。他上午约了个老摄影师学习,下午就可以去外面找个工人来看看。
刚进门他就看到了琉璃,这只小白猫正趴在窗沿,见人来了忽然弓起身子,嘴里也发出同样“咕噜咕噜”的声音。
孟鸷立刻站住了脚,轻轻呼唤:“琉璃是我啊,我来接你去找银瓶儿。”
不知是因为熟悉的声音,还是“银瓶儿”的字眼,琉璃微微放平身体,可依旧在窗沿上踱步。孟鸷看出来它的后脚有些瘸。
见琉璃渐渐放下警戒,孟鸷上前将它抱了下来,放在平底上。果不其然,刚着地的琉璃每走两步就不自觉地身体下陷,后脚时常发不上力。
“爸,琉璃摔着了?怎么一瘸一瘸的?”他开门,问外面的人。
“哦,它老是上窗沿,下来的时候摔着了,忘了跟你说。”
窗沿的高度不过比床高一点,按照常理这个高度不应该会把腿甩瘸。孟鸷看着孟春雷,心里却不自觉地打鼓。
他抱起琉璃,在怀里轻轻安慰着,然后抬头对孟春雷道:“爸,那个高度摔不到。琉璃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夹到了?或者不小心踢着了?它平时不爱上房揭瓦,喜欢窝在哪里睡觉。”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踹它?我闲着没事儿干?”孟春雷一听怒了,碗筷摔在桌子上。
刘庆玖赶紧拉住自己丈夫,嘴里也忍不住嗔怪道:“一只猫而已,为了一个小畜/生跟自己亲爹不对付,你这孩子。”
以往这种时候孟鸷总要插科打诨地把事情揭过去来平息父母的火苗,最后演变成“他还是不懂事”这样既定的结局,但此刻孟鸷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琉璃上楼拿相机包和相片集,然后带着银瓶儿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刘庆玖赶忙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手,叫住了孟鸷。
孟鸷回头,语气十分平静:“工作。”
“哦……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咱们得去串亲戚。”
“不了,我在外面随便吃了。下午尽量赶回来。”说罢,孟鸷露出一个浅笑。
这笑是违心的,因为他刚出门脸就黑了下来。
不打自招,老爹还真是做贼心虚。琉璃是两只猫里最温顺的,孟鸷怎么也想不通老爹为什么要踹它,还在想会不会只是不小心,可不小心的话告诉他又能怎样呢?这样等他自己发现,倒有些故意的嫌疑了。
别无他法,他只能先带它去别处包扎一下。
“怎么带着猫出来了?”
抬眸,正好碰到回来的未琛明和孟修源。他们站在一起,孟鸷这才发现这二人居然差不多高。
“我爸不小心踢着琉璃了,我带它找地方包一下。”孟鸷帮着父母说了话,但也不太算撒谎,毕竟他现在也不太确定事情原委。
实话实说的结果很大可能是未琛明和父母心存芥蒂,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万一哪天他和未琛明的事情被挑明,都是成年人了,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等等我,我上楼拿个东西。我们去医院瞧瞧。”未琛明接过孟修源手里的东西,进院停车。
院外只剩孟修源和孟鸷两人。回家两天,他还没跟孟修源好好说过几句话,确实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了。
“最近学习还好吧?”但他确实想不到什么重要话题。
“还行,除了期末考试前的模考是年级第二,其他时候都比较稳定。”孟修源道,语气很轻快,孟鸷听出来了他内心的自豪。
其他时候都比较稳定……这意思是之前之后都是年级第一。孟鸷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可以啊后生。还有几个月就该高考了,最近就吃好喝好,压力别太大,寒假里做完功课多出来逛逛,和你同学四处散散步也好。考完哥再带你去广州玩儿,带你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孟鸷腾不出手拍孟修源的肩,脸上却一扫方才的阴霾,亮了起来,“别人家小孩子新年都要许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你只管提,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哥也给你想办法摘来。”
知道孟鸷在吹牛,但孟修源还是提了:“哥,什么时候你的两只猫生了小崽,多的话送我一个吧。我知道银瓶儿是公的,琉璃是母的。”
“那还得很长时间,它们现在还小着呢。再稍微过一段时间琉璃就可以生育了,但为时尚早对它健康不好,我们还得把琉璃和银瓶儿隔开防止早孕。上大学之前你可以先带银瓶儿玩,之后我们把它寄养在别人家里,等年纪差不多了再接回来。”孟鸷笑着说。
孟修源平日端着的冰山脸终于融化了,他微微笑着点头。
随即,他见四下没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琉璃腿瘸了,是因为它上了爸妈的床,咱爸啥也没说一脚把它踹了下来,若是苍狗也许是轻伤,或者压根没事,但它还小着。当时琉璃没站起来,就窝在地上睡,咱爸妈也就没管它。”
“你怎么知道的?”孟鸷心里其实猜到了七七八八。
“昨天晚上我去给妈烧水,进他们屋的时候看到的。我说这猫还小,经不起踢,你见了要不高兴的,但妈啥也没说,爸在床上躺着抽烟,我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没。”
孟鸷开始没说话,沉吟片刻后启声:“就算是苍狗也不能这么踢。下午我再跟爸妈说说,就这么着吧。你回吧,没事儿。”
等到孟修源走了,孟鸷蹲在门口逗猫。这么说来,他进屋时好像没看见苍狗,也不知道它跑到哪儿了。可它吃得肥,平时也懒,能去哪儿呢?
低头时,他看到遍地的烟头,有些包装纸已经褪色了。
大院里种的树的枯枝高了,但也弯了,上面正阴恻恻地停着个鸟。这种季节居然还有鸟,若是也只可能是麻雀了,孟鸷看不清楚。
院里一阵声音,原来是未琛明出来了。
二人拐到医院看了看,医生开了些止痛消炎药,说琉璃的腿还可以着地,是轻微扭伤,用不了太久就可以康复。
“未琛明,我下午得去串亲戚,不能陪你了。”孟鸷知道未琛明在这边没太多亲戚,至多也只是街坊邻居,而他的亲戚许多也并不在国内,个别几个还在广州那边。
“我知道。”趁周围没人,未琛明亲昵地贴了贴孟鸷的眼睛,“正好我回家打扫卫生,那房子好久没住人了。”
“我很快,大家住得都不远,只是串门送礼不留下吃饭,晚上就能跑完。”
“早点回来。”
说罢未琛明从怀里掏出了个东西,孟鸷看清那是一份装好的老酸奶。
“啥时候买的?”孟鸷打开嗅了嗅。
“方才你带着琉璃去窗口取药,银瓶儿领我到门口的酸奶摊,它想吃的。”未琛明无辜地看着孟鸷,脚旁银瓶儿“喵喵”抗议着。
“这种天卖酸奶成本低吧?但买的人应该也不多,挺难得的。”孟鸷尝了一口,酸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然后只剩下冰凉的后劲儿。
没等他接着说什么,未琛明又从兜里拿出来个小盒子。
孟鸷打开,看到了熟悉的东西,“这是……我的表?”
那是刚准备去广州时姐姐姐夫拿给他的腕表,说是朋友给的。孟鸷平日不戴这贵重玩意儿,怕出个门弄丢了,只敢放在家里供着。
“你忘拿这个咯。”未琛明给他戴上,垂眸道,“你姐姐给你的?”
“是。”孟鸷盯着未琛明的动作,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
未琛明听了有点想笑,“她没跟你说过吗?这表是我送给你姐姐的,你姐夫那儿还有一块儿相似的,也是我给的。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姐姐对你是真的好。”
回想刚来广州的事,孟鸷已经不太能记得清楚了,依稀记得姐姐当时说这表是朋友送给姐夫的,姐夫觉得不方便就给他了。
原来本该属于姐姐的东西到了自己手里,自己却还天真地以为是姐夫给的。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
“她是想让你念着你姐夫的好吧。很多女人都是这样,给丈夫操碎了心,人前人后都说夫家的好,自己的委屈倒是半点不提。我妈以前也是这样。”未琛明大概知道了情况,轻声道,“戴好了,你的手漂亮,就该带点张扬的东西。”
“这不是怕丢了嘛,过年扒手也多。”孟鸷不好意思地道。
“如果怕丢就不去戴,就像是怕杀人犯砍/人所以自己不出门,犯错的不是你,受规诫的也不该是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未琛明淡淡开口,语气平静,“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是真的,过年期间扒手多,这也是真的。还有我在呢,我替你盯着,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