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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阳光会驱散阴霾 ...
〖工场对面*六层员工宿舍。
“你是想告诉我,这孩子就是那位大人?”
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在楼房顶层响起。说话的少年神情淡漠,像是一块无意识散发冷气的冰晶。
他此刻垂着眸,抿唇望向身下离自己十多米的工厂窗户,一眨不眨的注视屋中拔除咒灵后就没有动弹的、名为加茂源的孩子。
既没有咒力,身体也脆弱的不堪一击,自己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令他死亡吧。少年生疏将手臂抬起朝着加茂源的方向,运转的咒力令他指尖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
连拔除低级咒灵都需要别人的帮助,真的会是千年前那位强大、高贵的大人吗?
直到记忆中的身影慢慢与加茂源重叠,少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下手臂,任由寒冰消融。
在他身侧,额头有着一道缝合线的男人丝毫不急,扬笑问道,“我想,你已经确定了,不是吗?”
存活了千年的老古董怎么会认不出源,更何况少年还是那位诅咒之王的追随者。
“里梅。”男人看向少年,从衣袖里拿出了个被符纸贴住的红木盒子递给他,“还是由你来吧。”
虽然当初曾承诺过会让他们俩相见,但果然还是不想亲自动手呢。
毕竟那时的羂索,是个只敢躲起来,嫉妒又憎恶的偷看源身边的人,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懦夫。
想想还真是遗憾呢。
就连到了最后,都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源。
羂索眸中神色一暗,表情没有丝亳变化。男人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不断变化的躯壳里,用高超的演技来面对所有人,差点将脑中的意识也骗了过去,认为自己是个毫无感情的怪物。
“他太弱了。”里梅蹙眉接过木盒,撕去咒术师用来束缚两面宿傩的符纸后,拿着里面手指久久不动弹。
谁也不能确定,成为咒物沉寂了千年的两面宿傩是否会令加茂源受伤。
这是不可控的,里梅不希望宿傩大人找到寄体恢复力量重回人间后,想起曾伤害源大人的一幕。
“放心吧,即便没有理智,只剩下最原始本能的他,也绝不会对源动手。”羂索缓缓开口。
毕竟,保护源也是两面宿傩的本能。
被世人称为诅咒之王的怪物,也拥有着不想让旁人窥窃的珍宝。他将自己高大强壮的身体化为铜墙铁壁,阻挡了一批又一批窥探珍宝光芒的目光。
只可惜……
珍宝并非物件,无人能令他忘去曾经。
选择了一道永不回头道路的珍宝,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令他驻足。
当年的羂索不行,曾满眼含泪哀求出声的加茂和真不行,一同启程的好友们不行,被誉为史间最强的两面宿傩也同样不行。
“……”里梅沉默认同,将羂索从禅院家盗来的手指放到围栏处。
他将手指用咒力围绕,控制手指以肉眼都看不清的降落速度去往加茂源所在的搅拌器旁。
探查的‘窗’没有发现,这间工厂不仅有着由井上永的痛苦所幻化的咒灵。
还有一枚隐藏于搅拌器里,孱弱的下一秒就要停止生命迹象,但仍顽强活着,仅有成人小拇指大、模样畸形的蛋。
这枚蛋亳无疑问是只咒灵,只可惜散发的咒力连最弱小的蝇头都比不过。
它原先躲在井上永的肉糜中,乞图像只寄生虫吸取些力量强化自身。在加茂香织动手的那一刻,它拼尽全力的躲起来,但仍受到了波及,如今已濒临死亡。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宿傩大人的力量。
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多虑了,站在对面顶楼天台的里梅升起一股烦躁。
“别小看这个家伙。”见识颇多的羂索一眼就看出里梅的想法,“它可是聚集了这间工厂二十八年,从不间断死亡的牲畜怨念啊。”
就算是路边的小石子都会将人绊倒,更何况是一只还未孵出就饱经折磨,却仍能靠一丝微弱生机活下来的咒灵。
里梅当然也清楚由工场饲养的动物意志有多低,通常还没长大就被做成了人类的盘中餐,散发出来的情绪简直少的可怜。
能变成咒灵,倒也确实能被称为奇迹。
可这也不能代表,它可以融合宿傩大人那强大的咒力。
还真是好懂。
见将情绪写在脸上的里梅,羂索一边评价一边撇过头,继续去看加茂源所在的位置。
里梅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明白。
羂索在心中开口。
强大与弱小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人是如此,咒灵也同样如此。
存于地底的蛆虫会趁人类不防备,钻入他的血管,吸食血液与营养;
生物链中最不起眼的蚊虫,也会给大象带来不可抵抗的病毒;
而咒术界中最强大的六眼,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终将打不开「狱门疆」的限制。
*
工厂内。
耳边吹来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加茂源下意识朝风吹去的方向看去,心中隐隐传来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去搅拌器旁继续观察,而是牵起加茂香织的衣角往出口跑去。
没有错的,这股时隐时现的气息,与喉鸣发怒时散发出来的咒力一模一样。
平静时如空气毫无存在感,可显现时便能感到其中的狂暴,似是汹涌的河流,有着能瞬间摧毁整座工厂的力量!
实在是太危险了。加茂源额角冒出冷汗,稚嫩的年纪也无法掩饰他眸中的郑重。
他边跑边抬头看向女人,严肃道,“我们必须快点离开,香织小姐。”
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的加茂香织点头,将加茂源抱在身上就想靠咒力加快速奔跑。
只要跑出「帐」她们就安全了。
至少,不能源少爷让有事。
怀着这样的想法,加茂香织将怀中的孩子抱的更紧了。
可跑着跑着,加茂香织却发现这条通往出口的路怎么也跑不完。明明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门边。
若是再不发现问题,她就成笨蛋了吧。
“呼。”加茂香织吐出一口浊气,将怀中的孩子放下,神情坚毅的往搅拌器走去。
被放在地面迅速站稳的加茂源也想跟上,就听见女人的阻止。
“源少爷,请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保护您的话我会分心。”加茂香织语气严肃,随后又放柔了语调,“最好能跑出去,跑到「帐」外面的地方,找家主求救。”
说完,她就将口袋里的手机抛了过来。
源少爷会打电话吗?
应该是会的吧,毕竟每天晚上源少爷的房间都会传来他与直哉少爷通话的声音。
真羡慕啊,小孩子的感情可比大人之间的要纯粹的多。
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为了赶紧平静下来的加茂香织只能多想几个问题来缓解此刻身体的颤粟。
可越走近搅拌器,身体就越发不受控制。像是小动物遇到天敌,只想撒开脚步远离危险。
同样警惕的加茂源将女人的手机收好,找到一个角落就缩了进去。
他明白,自己如果出去只会变成负担,不仅帮不了加茂香织,还会害得他们俩个都失去性命。
现在,他必须要先出去求救。
心跳快如擂鼓,加茂源将自己蜷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朝房子内部扫视,仅仅是一眼,他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肉眼所能看见的地方都成了带着石子的水泥地,出口的大门遥不可及。
另一边的加茂香织已经来到了搅拌器旁。从她的视角看去,用不锈钢制成的巨大配料桶内部十分干净,却散发着今人悚然的气息。
至少有一级的实力。
万分小心的加茂香织估量着这只没被发现的咒灵等级,屏气凝神的开始寻找。
直到,她看到在锋利的搅拌刀片下,一枚破了个小洞、仅有拇指粗细、外表凹凸不平的蛋。
仅仅是看了一眼,加茂香织的脸色便难看下来。
她害怕的并非是这枚蛋,而是蛋旁红紫色干枯的手指。
粗状而又狰狞,指根似是被拔断还留有肌肉撕扯的痕迹,而那黑色尖锐的指甲正插入了蛋破开的缝隙中。
这是诅咒之王的二十根手指之一!最危险的特级咒物!
它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早被御三家分别带走封印了吗?
就算别处还有,也不应该是被解封的状态。
加茂香织思路清晰,瞬间想到是有人要害加茂源。但如今还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先解决眼下的困境要紧。
还没破壳的咒灵明显无法吞食这根手指,但仅是吞下个指尖就能将整座工厂变成这般模样。
不如就趁此拔除。加茂香织眼神一凝,一道由咒力聚成的攻击直直朝蛋打去。
“咔—咔—”
蛋壳从内部又打开了些,将手指吞的更加急促。刚才的攻击让它明白,必须要加快时间了,不然下场就会和那只肉糜咒灵一样。
活下去的欲望令它反击,将身体里所有的咒力都释放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加茂香织狠狠摔到地面。
“香织小姐!”角落处的加茂源挺直了肩背,还没等加茂香织出声就去到了曾主动放下咒具的地方。
他捡起短刃死死握在手心,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伤害咒灵的前提是,有着能够保护在意之人安全的能力与觉悟!
加茂源烟灰色的瞳仁中,闪烁起了明悟的光芒。
他看向女人轻轻点头,站在原地并不动弹,只有姿势一直维持着紧绷的模样。
让她放心吗。
明白意思的加茂香织转回头,将注意力又放回了咒灵身上。
蛋在这几秒内涨大了好几倍,足足有一个成人拳头大,破裂出的洞已经将指甲吞了一半。
不能再等下去了。
心知时间越久便越危险,加茂香织做出决定。她将咒力围绕在右手,打算就这么将手指扯出来。
才刚刚碰到指根,加茂香织就感到一股吸力,在与她争抢这根手指的归属权。
这咒灵还挺有劲啊!
她紧咬牙,更加用力的往后退。
就在手指要完全与蛋分离时,“咔——”壳碎了。一片一片的蛋壳落在搅拌器里很快消失不见,但加茂香织知到,这些壳都化为了咒灵的养料。
孵化出的咒灵全身漆黑,盖着透明的薄膜,像还在蛋里时抱成小小的一团。
留意到这个工厂还没恢复原样,加茂香织不敢小瞧。正要将手指收回袖中,咒灵就整个扑了过来。
两张黑得发亮的喙张的比自己身体还大,没有眼白的纯黑眸子憎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它的力气大的惊人,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将手指塞进咽喉。
胳膊痛得似是要裂开,加茂香织用好的一只手捂着,咒力在空气中浮动。
“反重力*压缩。”她的身体因为疼痛抖动,冷汗浸湿了和服里侧的肌襦袢。
小半根手指还在外面,咒灵拼命的吞咽。直到女人的话音落地,周边的空气开始凝固,朝它挤压。
原先半浮在空中的它直接落地,未撑开的翅膀被死死摁在地上,口中的手指也吐出了小半。
咒灵凄惨的模样无法今加茂香织心软,正要将手指拿回时,咒灵将手指一整个都吞到了肚子里。
“咕咚。”
手指让咒灵的肚皮凸起一大快显眼的痕迹。但很快,它以乘倍式的长大了,腹部肉眼可见的平整下来。
从手掌大小到半人高,渐渐与加茂香织齐平,可这还不是咒灵的极限,它仍在变大。
高高的屋顶已经装不下它,只是还没碰到咒灵的脑袋,屋顶便被拉得高高的。抬头看去像是只剩灰白两色的天空,不断飞舞的墙皮成了这片天空坠落的太阳。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形的咒灵持续壮大,纯黑皮肉被撑的颜色变淡,本长着两张喙的鸡头分裂成了两个,翅膀上的羽毛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脚掌的三根骨头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蹼与绒毛。
它在进化,但也到了被撑爆的极限。
因为咒灵身边狂暴的咒力,加茂香织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靠近。
“它要死了吗?”加茂源出声。
他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声音平淡的不对劲。
加茂香织猛的低下头,这才发现加茂源不知从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
刚想让他离远些,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里梅叫崽崽源大人诶!还说宿傩与崽崽的关系很好~(蓝莓酸奶我的神)】
【源真的好听话好懂事,香织遇到危险立刻就想冲过去,但还是记着不能添麻烦,拿着小短刀乖乖在那里等,眼睛却从来没离开过香织。】
【香织怎么说不了话了,是因为咒灵受伤了吗?】
————
领域*伏魔御厨子。
“垃圾。”两面宿傩看着即将被力量撑死的咒灵,面露不屑。只有那勾起的唇角来证明他的兴趣。
即使视频只看到这里,他也大概知晓发生了什么。
弱小的反扑吗?
回想羂索与里梅最后无声的对话,两面宿傩笑容越发大了起来。
不管是强者还是弱者,都只是自己的玩具罢了。
自信能永远站在顶端的两面宿傩此刻开始陷入思绪。
里梅这家伙也承认自己对那孩子的特殊,可直觉却在告诉他,里梅并不知晓全部。
他想知道的事、他梦境中的怪异、他那无法抑止的熟悉感,只能通过自己想起来。
看来,等外面的废物收集到第八根手指时,他就要加快占据这具人类身体了。
一直都在随心所欲的两面宿傩计算着如今五根手指的力量,决定开始推动虎仗悠仁的速度。
而那份「契阔」也因此而存在。
里梅,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
加茂族地。
血红的吊坠被小团子紧紧的揽在怀里,布在毛绒绒身体上两粒芝麻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吉野顺平要抢夺的手。
它雪白的球身上散落的红点开始扩大,直到整只团子都变成了鲜红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欲哭无泪的吉野顺平想要收回手,却又想到,丢失这条玉坠的人说不定还在寻找。
所以,他可不能像给自己的东西一样,把玉坠交给别人!
就算是咒灵也不行!
深吸口气,吉野顺平看着正想从窗口逃走的小团子就是一个健步,“啪”的一下把窗户给关上。
见小团子又想往大门口飞,一把抓住它抱着的玉坠,怎么也不放手。
当他们互相争抢时,刚关好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
以吉野顺平的方向,正好能看见窗外的那个人。
看清后,他劫后余生般的叫道,“正治先生!”
加茂正治的到来让少年分神片刻,小团子趁此机会一溜烟飞到了屋外之人的肩头。
它很是得意的将玉坠晃了晃,吉野顺平从那双芝麻大小的眼睛上看出了炫耀。
连身体都要晃动起来的小团子还没嘚瑟几秒,就被一只大手给提到了空中。
加茂正治将挣扎的团子移到眼前,语调柔和的笑道,“怎么还跑到别人的房间抢东西,是想当小偷了?”
小团子瞬间不动了,但还是将玉坠护在绒毛里。
“正治先生。”吉野顺平出声,又在加茂正治看过来的眼神中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这坠子不是我的,不能、不能拿走。”
他双手背在身后,不安的用手指抓着衣服,似乎在对面前的人低头认错。
看着他的模样,加茂正治原先还想调笑两句的话又收了回去,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这孩子……
想到今早被送来的资料,加茂正治只觉得一股戾气上涌。
敢欺负咒术师的猴子,都不配活在世上!
“正、正治先生?”吉野顺平小心翼翼的将视线往上移动,就看见加茂正治这副黑着脸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这位长老反感了,立即想该怎么道歉才好。
而少年还没开口,加茂正治就先一步发出声音。
“抱歉,吓到你了吧。”加茂正治的脸色柔和了许多,他将还在乱动的小团子放到手心后解释,“我是来接这个贪玩的小家伙回去的,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你们、”
他想了想,继续道,“它这么霸道的一面。”
明明之前除了家主和他的身边哪也不去,怎么就……
在看到小团子怀中那枚吊坠的样子后,加茂正治脑中所想戛然而止。
思绪渐渐发散,回到了学生时期那个逃课的午后。
2005年11月22日。
这一年雪下的很早,才11月便让整个天地覆满了白色。
夏油杰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用手接住了一片在空中还未来得及降落的雪花。
很快,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冬之精灵随着人体的温度融化在掌心。他握了握拳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
正当他想要开口感慨美丽之物的脆弱时,坐在店家摆放在外的长凳上,一脸不耐烦的五条悟将双脚伸直,正好碰到了夏油杰的裤角。
黑色的喇叭裤顿时出现了半个沾着泥土的脚印。
看见这道明显的痕迹,五条悟默不作声的将脚收回原位,乖宝宝似的坐得端正。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熟悉白毛浑蛋操作的夏油杰瞬间忘记刚刚要说的话,只想一拳头锤在罪魁祸首的脸上。
探查危险的雷达在脑中响起,要做出防御姿势的五条悟在看清前方来人后又放松下来。
他一手握住夏油杰举在自己头顶上的拳头,另一只手同时拿下眼前的墨镜,嘴角扬起肆意的笑。
“你总算是来了,慢死、”啦的声音还没发出便戛然而止。
五条悟挑眉,连语气都变得恶劣了些,“哟~这不是禅院家的大少爷吗,怎么还当起小跟班了?”
把手抽回的夏油杰此刻转过头,看着正向他们急步走来的少年与……一条跟在少年身后,仿若与少年合为一体的小尾巴。
他也来了啊。认清那小尾巴模样的夏油杰瞟了眼身旁攻击力拉满的白毛笨蛋,心下无奈。
看来又有的吵了。
为自己耳朵默哀的夏油杰叹息一声,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消失。
少年也在这时走了过来。
他没有带伞,全身都是赶路时沾上的雪。来到屋檐下后也没想着将雪抖落,而是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抱歉,明明是我约的时间结果还迟到。”加茂源将合十的双手举在眼前,努力思考该怎么弥补两人才好。
在夏油杰与五条悟的视线中,
身穿一身庄重的、暗红纹付羽织绔的少年连说话时都带着微微的喘息,一看就是之前在急忙的赶来,连束在腰间的带子都变得松垮。
从未剪过、如稠墨般的黑发与两鬓上的辫子全都凌乱披在身后,在冷空气与融化又迅速凝结的雪中冻得僵硬,任由风如何吹都截然不动。
长长的睫羽上满是透明的冰晶,莹白的皮肤以身后的雪还耀眼,脸颊两侧是一层薄薄的、自然浮出的粉。
加茂源精致的眉眼在白雪的映照下,更不似真人。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漂亮了啊!
急忙将自己的脸与他比了比,确定自己更帅气的五条悟偷偷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老子可是全世界、不!是全宇宙最帅气最漂亮的人!
自信心满满的五条悟将墨镜收回口袋,将刘海都扒在脑后,将脸全都露出后一骨碌从凳子上弹起,将胳膊搭在加茂源的肩膀上。
“那么为了赔罪,今天的消费就靠你了哦,源~”他懒洋洋的说着,没骨头似的将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被友人容貌冲击而慢了一拍的夏油杰回过神。就见加茂源正理所应当点头答应,而白毛同期则是满脸得逞的表情,还打算继续提要求的模样。
熟知下一步的夏油杰立即阻止,“源,别让”悟有得寸进尺的机会。
话才说一半,加茂源身后就冒出一道人影。
只见那人影以一种迅速到连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将快趴在加茂源身上的某只白毛物体丢了出去。
“真是的,给我离源远一点,五条家的神、子、大、人!”人影维持着将人丢掉的动作,在最后的称呼上一字一顿,生怕五条悟听不清还刻意放大了声音。
去到高专后就再也不让族里喊自己神子大人的五条悟,
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
可恶!这称呼也太羞耻了吧!
一刹那仿佛又回到那座阴森大宅的五条悟气得牙痒痒。
不就叫了声跟屁虫吗?记仇的家伙。
计划好该如何报复回去的五条悟低下头,将要使坏的表情藏起,指着将自已丢到雪地里的人影,“源,你看他。”
他刻意将语气压低,控制住因为笑而不断耸动的肩膀,让自己看上去在抽泣一般。
“我什么都没做,直哉就这样对我,还不让我靠近你,呜、呜呜呜~”五条悟装模作样的将另一只空闲的手背抵在眼前。
没有「无下限」的保护,雪花纷纷降落在他的头顶与肩颈。
在风雪中,五条悟高大的个子变得渺小起来,配合着他的声音,倒还真像个受了委屈去告状的小朋友。
而在场的三人心中同时响起一句。
你就装吧!
夏油杰嘴角一抽,悄悄退后两步移开目光装做不认识这个人。
本就黑着脸的禅院直哉脸又黑了几分,衣袖下的手动了动,竟生出了些怕被冤枉的憋闷。
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加茂源的神情,却又不明白自已在期待什么,“我……”
刚刚开口又立即止住,紧紧的闭着唇。
被注视的加茂源眨巴眼睛有些不解,过了几秒又反应过来。
这是在闹别扭吧。
将调侃的活咽下,他扯了扯禅院直哉的衣角,在那变红的耳边极为小声说道,“别生气了,到时候请你吃春堂家的鲷鱼烧。”
春堂家的鲷鱼烧外皮烤得焦脆,内陷则十分柔软,馅料填得很满,甜而不腻。
最近还出了款冬季特供的粟子口味,让在旁人面前装做不爱甜食的禅院直哉都吃了好几个。
谁、谁爱吃那种东西了!
从未在他面前隐瞒喜好的禅院直哉目光游离,经过一番心理路程还是败下阵来,妥协出声,“只有我们两个的话,我就考虑看看。”
“行,保证不带他们。”加茂源爽快答应,盯着面前之人越来越红的耳垂。
直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紧张就红耳朵呢。
那么,接下来……
加茂源扭头,看向闹脾气待在雪中不肯过来,嘴边还一直哼哼想引起注意的五条悟。
刚要踏出脚步,就见到同样有此打算的夏油杰。
两人对视一眼,便制定好了计划。
不过多时,五条悟便被走来的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被抬回屋檐下。
“你们一点都不在意我。”五条悟仍维持着伤心了样子,随后控诉的盯着加茂源,“你宁愿哄直哉都不哄老子。”
“是我的错。”加茂源说着便垫起脚,任劳任怨的将他头发上的雪轻轻拍下。
一旁的夏油杰也没空闲,清理五条悟肩上的小雪堆。
这笨蛋,是想当第一个会动的雪人吗?
不停忙活的两人此到想法出奇的一致。
直到终于清理完成,加茂源才停了下来,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个不算小的盒子递给五条悟。
“给你从静冈县带的伴手礼,听当地的人说味道很不错,快尝尝看。”
“算你还有心。”五条悟小声嘀咕,迅速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盒六枚装的,做成柑橘模样的橙黄色和果子,小巧又精致。
“本来想多买点的,但店家说要限量,可不许说我小气喔。”加茂源去掏另一只袖子,拿出一个黑色绣有金线的布袋给夏油杰,“每个人都有份,杰,这是你的。”
想了想,他又靠近了些,用只能让一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是惊喜喔~”
“谢谢。”夏油杰愣了半晌才接过。
在五条悟“不公平,凭什么源只和杰一个人说悄悄话!”的吵闹声中打开袋子。
敞开的袋子里,是一颗颗裹着糯米纸,五颜六色的小糖块。
“原来是糖啊,还是我的和果子好。”好奇凑来的五条悟有些失望,只是那只不老实的手伸向了袋子,“可惜杰不爱吃糖,所以就由我来代劳吧。”
“悟,这是我的礼物。”夏油杰猛的将装着糖的袋子放到身后,令五条悟抓了个空。
“还有,我没有不爱吃糖,谢谢你了源。”他一手挡住白毛同期锲而不舍偷糖的动作,看向身前的加茂源微微点头,似是明白了这糖的用处。
加茂源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又看向五条悟。
——杰,短暂消除味觉的糖我给你带来了,但咒灵球的味道很恶心这件事不要再瞒着悟了哦。
犹豫了会,夏油杰没继续点头。
——……会的。
他一定会向悟坦白,但还不是现在。
在最开始,夏油杰只是认为那些如呕吐物的味道没什么值得说的。
但到了后来,直到被加茂源发现,他才终于明白,
他其实无法向同伴说出自己的痛苦。
他不想见到童年时期那些怪异同情的目光再次显现,也讨厌自己变得没有那么强大。
或许,这就是少年的自尊心吧。夏油杰如此想着。
另一边的禅院直哉则不屑的看着夏油杰与五条悟争抢礼物的归属权。
不就是伴手礼吗?他可是和源一起从静冈县回来的呢。
等到他们终于安静,加茂源才想起此次目的。
禅院直哉率先拿出从兜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图纸,不情不愿的说道,“那个,帮忙看看,这图案该怎么改。”
想到这是送给那孩子的礼物,加茂源脸上也露出笑意,补充道,“我改了很多遍,总是觉得差了点意思,所以才将大家聚在一起提提建议。”
看到图案的五条悟停顿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你要改加茂的族徽?”
只见这张纸上,一蛇一鸟正相互缠绕,蛇的尖牙死死抵在鸟的腿上,不让其飞行。
而这,正是代表着加茂一族的图腾。
“不是。”加茂源轻轻摇头,“想要改变一个家族所信仰的族徽,我还不够格呢。”
他语气淡淡,不知说的是那几根线条绘成、承载着家族骄傲与荣耀的图腾,还是那群古板腐朽、从来不愿改变的族人。
同样出身御三家,有着改变想法的五条悟撇了撇嘴,显然听懂了言外之意。
显然,加茂源的好心情仍在继续,“我家小孩要过生日了,我想雕一枚坠子当礼物送给他。”
其实也有想过用其它图案,可那孩子的身份又过于特殊,还是拿加茂的名头来压一压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知道那孩子是谁的禅院直哉撇撇嘴,最终还是没有把刻薄的话说出来。
一个普通女人生出的臭小鬼,就算是那个人的孩子,也注定成为不了咒术师。
“桅吗?”想着友人家里那个总与自己对着干的妹妹,五条悟玩心大发,考虑着该送一件怎样震撼所有人的大礼。
“是另一个孩子。”加茂源摇头,笑眯眯的补充,“桅的生日在八月,你不是也参加宴会了吗。”
谁能把御三家那些无聊的聚会记那么清啊。
在心中为自己开脱的五条悟刚想问孩子是谁时,从刚刚开始就在思考的夏油杰指出了问题。
“或许,改一下蛇的动作会好些哦。”
细心的夏油杰注意到,蛇的神态满是占有欲,它盘起的身躯禁锢张开的翅膀,尖牙牢牢锁住飞向自由的鸟。
是保护,同样也是枷锁。
“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改了后又好奇怪。”加茂源说着,从衣襟中拿出厚厚一叠的图子。
他一张一张的翻开给两人看,只是那些改变动作后的图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嗯。”夏油杰将原图拿到手中,比划了好久,“那么把蛇的眼神改成警告敌人会不会好一些。”
听后,加茂源眼睛一亮,立即拿出袖子里的笔,在空白的角落画了起来。
五条悟也参与了进来,和夏油杰一起建议。
“源,你是笨蛋吧?蛇的身体哪有这么短,要画长些才霸气啊~”五条悟指着蛇的身体,略显嫌弃。
他的声音令禅院直哉猛得眉头皱起,“吵吵闹闹的,有本事你来画啊!”
“好啊,我画就我画!”五条悟揪起袖子,朝加茂源伸手,“源,给老子支笔,保证给你画满意。”
“源,你别管这个笨蛋。”夏油杰一把将五条悟拖走,“我们继续,争取早点改完。”
屋檐外,四处散落的雪变小了许多。
加茂源点头,选择性听不见身旁五条悟不满的“哼 !哼!”声,认真的投入到绘画中。
“这边这边,鸟的羽毛都没了,源,你话的也太敷衍了吧。”
“你给我少说点话,不要再打扰源了!”
“源,蛇的脸还是朝着外侧,眼神凶狠一点才能震慑敌人。”
“我觉得,蛇紧绷的模样可以保留。”
“……”
就这样,在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画稿逐渐成形。
“好耶,完美收工!”加茂源拿起图纸,将它举在白茫茫的天空中。
蟒蛇盘起的中央,是对即将翱翔天际跃跃欲试、扬起翅膀向往自由的飞鸟。
它们的前方似乎来了位危险的外来者,蟒蛇狠戾的坚瞳直直盯着,张开的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入外来者的咽喉。
时过境迁,当年的四人再也不会有全员相聚的机会。
藏在加茂正治皮囊下的夏油杰拿着吊坠,将上面的图案看了又看。
即使在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认出,这是他与友人讨论整改了大半天、废了一张又一张草稿才得到的图案。
当年四人见面后不久,加茂源便出事了。而那枚他所要赠送的坠子,也不知是否做了出来,又或是送给了那个即将要过生日的孩子。
直到今天,
直到这枚吊坠被拿到自己手中,夏油杰才恍惚认识到,
时间是一个多么可怕又令人感到确幸的东西。
被夺了坠子的小团子在他掌心急的又蹦又跳,而夏油杰却似是被夺了心神,呆愣留在原地。
正治先生这是怎么了?
吉野顺平见到他的转变不敢出声。
时间仿佛被凝固住了,寂静的只能听到小团子跳动时空气的流动。
直到,夏油杰露出与平时别无二致的笑容,无人发觉他的声音带着隐忍涩意,“顺平,我的一位故人也有着一枚相同的坠子,只是在好多年前遗失了,不知可否借我再看看。”
相同的吊坠?
也许这枚就是那位故人的也说不定。刚想再开口问问,抬起头的吉野顺平忽的瞳孔一震。
只见这位从第一次见面就表现的懦雅随和,却又不失锋芒的长老,眼眶红了一圈,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不知为何,吉野顺平仿佛从这具苍老的身体里,透过那精湛到可以骗过所有人的演技中,看到了他正在哭泣的、年轻的灵魂。
————
〖加茂源一步步的朝女人逼近。
感受到危险的加茂香织就这么后退,身型庞大的咒灵早已不知所踪,整间工厂都变成了白茫茫没有边际的空地。
“香织小姐,你是在害怕我吗?”
小小的人似是在疑惑,但当加茂香织看向他的脸时,却发现属于加茂源的小脸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
此时,她隐隐听到一道沙哑的、似是刚学会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
“领域展开——无妄惧生。”
话音未落,加茂香织便见加茂源的头上换了张脸。
那是她整夜整夜的噩梦,过往二十一年人生苦难与痛苦的集合。
她明白,自己这辈子都将逃不过这个人给自己留下的阴影。
“香织,好久不见。”孩童的身体上顶着成年男人的脑袋,看上去十分诡异。
若是细看这张脸,竟能发现他的五官与身前的加茂香织有七分相似。
听到熟悉的声音,加茂香织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反抗之心全无,眼神如傀儡般暗淡。
只见她僵硬的张合嘴巴,吐出两个字。
“父亲。”
*
对面顶楼。
羂索双手挂在天台的栏杆上,见整座工厂都被覆上了一层如同蛋壳的物质。
“成功了呢。”他眉间笑意不加掩饰,朝着里梅看去。
里梅并未理采,他感到身体传来了腐朽的气味。
他知道,这是身体即将崩溃的前兆。
看来下次不能用尸体来寄生了,每个星期都要找新的身体也很麻烦。
只是。
里梅有些烦躁。
那些人类的意识很难彻底清除,而意志弱的身体强度又太差劲。
早就看出身边这具身体的腐败,羂索好心的为这位貌合神离的合作伙伴给出建议。
“去一趟冲绳或许会给你惊喜哦~”
那个不久前失去双亲,被叫做冰见汐梨的孩子,可是一个完美的寄体呢。
“……”里梅点头表示听见。
*
领域*无妄惧生
万籁俱寂、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连自己的脚步与呼吸都听不见,明明没有任何可怕的事物,却无端令人感到恐惧。
走了一会,看到前路仍亳无变化的加茂源停了下来,仔细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
咒灵将宿傩的手指吞下后,加茂香织便维持着一个动作,怎么呼喊都不回应。
知道她中招的加茂源立刻跑了过去,却在中途被扯进了这个怪异的空间。
香织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十分担心女人的状态能否渡过这场难关,加茂源握着刀柄的手用力了几分。
该怎么办?
脑子疯狂转动,寻找破局的办法。
——夏季的一天,正在教导学生要如何保证自身安全时,乐岩寺嘉伸直接放下了书,认真又严肃的说到,“源,遇到危险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
我明白,老师。加茂源在心中应声。
——“然后,找出其中的漏洞。”
如果没有漏洞呢?记忆中的自己与此刻的加茂源同时寻问。
——听到问题,乐岩寺嘉伸的眼中露出锋芒,“那么,就创造一个漏洞出来。”
拼尽全力也要寻求一线生机!
刀刃重重的按在地上,加茂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往下插。
许是这只咒灵还未能完全掌控那磅礴的咒力,一级的咒具竟还真让这片空间以刀尖所在处为圆心,寸寸碎裂开来。
成、成功了?
脚下的缝隙越来越大,加茂源却生不出一丝欣喜。
太容易了,容易到像是等人踏入的陷阱。
还没等加茂源跑到别处,便跌入了一个连时间都被凝固的地方。
与那片白色空间一样,安静无声。
人仿佛悬浮在了空中,无视地面重力的压迫,如空中无处落脚的鸟,只能日夜不停地扇动翅膀维持飞翔。
这下麻烦了。
找不到一个支撑物的加茂源将小短刀抱在怀里,明白如今只能冷静的等待。
忽的,空间开始变化,加茂源也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察看环境,一个神情呆滞的女人从他身旁走过。
她是,
“香织小姐!”加茂源赶忙追了过去,试图唤回女人的意识。
可惜加茂香织并未回神,步子缓慢却亳不停歇。
过了好久,久到一直紧跟的加茂源都快懈怠下来时,身前的景象才慢慢开始变化。
空白的地方凭空出现了几个零零散散的木质家具。
加茂香织就在这时停了下来。
眸子仍旧黯淡的透不过一丝光,脸上露出见到可怕事物恐惧的表情。
抬头注视着她的加茂源能够从那片深不见底的恐惧中感觉到。
香织小姐现在很难过。
他想了想,将加茂香织的手握住,这才注意到女人的手很凉,整个人都在发抖。
“别害怕,香织小姐,我会保护你的。”
明知女人听不到声音,但加茂源就是执意要说。
听不到又怎么样?万一听到了呢?
虽然不知道加茂香织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加茂源希望,
她的脸上能永远挂着代表幸福的笑容。
很快的,前方的颜色变多了起来。
褐色的家具、灰色的墙壁、于风中摇曳的烛火映照着整片黑暗的空间……
看上去像是吃人魔物的深渊巨口,压抑又可怕。
终于要开始了吗?
那就来吧。握着刀的手隐隐发疼,加茂源的呼吸跟着沉重。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
而是在加茂源与加茂香织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容憔悴的女人。
她穿着黑留袖和服,神色紧张的双手打开,长长的袖子内侧绣有鸟与蛇的家徽。身后时不时传出细小的抽泣与抓衣服的“漱漱”声。
正当加茂源还在思考她是谁时,身后响起男人满是怒火的责问。
“滚开!你一个妇人是想干什么?”
加茂源回头便见到了这个男人的模样,莫名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熟悉。
直到握住加茂香织的手被突然用力的捏住,仔细对比两人面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和香织小姐很像啊。
只不过,这两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加茂源疑惑之际,他看到陌生女人身后躲藏着偷偷抹眼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
另一边,被责问的陌生女人不敢出声,只有为保护身后孩子而高高抬起的手臂从未放下过。
“浑蛋。”男人被她的动作气得发抖,“连你也不听我的话!贱人!”
说完就走到女人的身前,对着她的脸用尽全力的扇了过去。
“啪——”
女人倒在地上,左脸瞬间肿起红肿的巴掌印。
“夫、夫君,我听话,我听话的!”她着急的解释,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将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的孩子抱在怀里。
听到女人的称呼,明白他们是夫妻的加茂源皱眉看着男人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厌恶。
以伤害亲近之人来发泄情绪的家伙,都只是在掩盖自己无能的事实。
软弱的家伙只会欺凌比自己弱小的存在,令人鄙夷。
“你知道你的女儿给我丢了多大的脸吗?”男人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暴虐的心思越发强烈。
加茂源看到,这句话说完后,女孩无神的褐色眸子中盛满了泪,战战兢兢的不敢落下一滴。
十分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的女人想要反驳。
这和她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平庸又眼高手低的男人一心想成为家族的高层,见自己无法成功又将希望寄托到了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只可惜生出的是个女孩,即便有强大的术式也注定会在这个以男为尊的家族受到限制。
于是处处碰壁的男人将所有不顺都怪在了孩子头上,每天非打即骂。
作为一个母亲的女人想要为自己的孩子辩解,又在看到男人的脸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她早就失去了勇气,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习惯了示弱,在被辱骂时放弃争论。
曾经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猛烈的暴打。
那实在是太疼了,仿佛皮肉与骨头连同灵魂一起被撕碎,回想起的女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女人不说话,男人便又打了上去。
身体在拳头与巴掌过后浮出的青紫、折断以不正常方向弯曲的骨头、沉重的闷哼与痛呼,还有女人死死护在身下,只受到轻微伤害的孩子。
血腥暴力交织的画卷中,鲜红的痛苦被当做肥料,养育了一朵名为「母爱」与「亏欠」的花。
“母亲。”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躺在女人的身下,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此刻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流到耳后,打湿了地面和自己散落的头发。
“别怕香织。”女人艰难扯出安抚的笑,“母亲在呢。”〗
话说樱桃小丸子就住在静冈县清水市呢(写完才发现,真的好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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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阳光会驱散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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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决定解V了,勿买入V章节 可以去看隔壁《极恶反派今天也深有苦衷》 是源的故事全部推翻重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