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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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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假回来就该月试考核了。
沈慕宁之前放假回去玩疯了,更别说温习功课,回来后每日都愁眉苦脸的。
“啊~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学业一直不算太好,勉强算作中上,那还是在她格外勤奋的情况下。
可她这次回去天天跟人赛马去了,哪里有时间看书。
“还有几日,你好好温习。”
不同于沈慕宁毫无准备,林絮晚本就功课不错,这次放假又一直待在学舍温习,自是不担心。
见林絮晚这么淡定的模样,沈慕宁一骨碌从桌上爬起来,嘿嘿笑道:“看你这么胸有成竹,想来这次考核一定名列前茅吧。”
她可不是无的放矢,自她认识林絮晚以来,对方时时刻刻不在拿着书看,看得沈慕宁直呼“非人”!
不过她倒不会嫉妒,只会替好友高兴。
本来这不过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闲谈,可不知怎的,莫名被人给听了去,还散播的整个国子监都听说了。
林絮晚还因此被吴知简给找上门,对方委婉的提醒了她几句。
听得她一头雾水。
“吴家阿兄为何要这么说?”心里有疑惑,林絮晚也这么问了出来。
吴知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眼神闪躲了几下,最终道:“我那日听了些风声,说你要考这次的初级班第一。”
林絮晚一愣,她忽然想到之前与沈慕宁的谈话。
难道被人听到了?
可在她印象中,自己并没有说过这等狂言。
吴知简见她不言语,轻叹了一口气,眼含深意道:“我知道事实可能并不是如此,可你初入国子监,到底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听到他暗示的话语,林絮晚反而笑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锐利,“吴家阿兄是想让我藏拙?”
不等吴知简说话,林絮晚俯身行了个叉手礼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吴家阿兄怕是想岔了,我绝不可能因为某些小人的行径而委屈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絮晚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管流言传得多广,月试如期而至。
考完后不等学子们哀嚎几天,很快就出了排名,并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的名字挂在外面的墙面上。
国子监有一个传统,各级的前十名位于红榜上,字迹大得五米开外就能看得清,至于后面十名的,不但字迹小得离谱,还被发配到黑榜上。
别小看这个黑榜,一旦连续三次居于黑榜,则会被留级,严重点的甚至会被劝退。
郑令洲就是这样的例外。
明明每次都位于黑榜末尾,偏偏因着郑公的名头,一直被留在国子监“为非作歹”。
榜单一出,整个国子监的学子都沸腾起来,纷纷挤过去看榜单。
可惜广业堂今日的课格外多,因而不管林絮晚内心多么焦急于自己的排名也没有办法。
虽说那日拒绝了吴家阿兄的提议,可这次的月试格外难,让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可是长安啊,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出尽了多少人杰英才。
她不过在江南时学业优异,实在不敢与国子监的学子们比。
更别说这次考核的范围极广,涉及到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此前没有接触过的,全都是临时抱佛脚。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没有底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沈慕宁风风火火地拉着林絮晚就要去外面看榜单。
谁知他们刚一起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是迫不及待去看自己考得有多差劲吗?”
说话这人明艳张扬,并不似其他学子那般规规矩矩的穿着素袍,反而一身绯色齐胸,头上金钗步摇闪得晃眼。
林絮晚只看得见她那红得吓人的嘴巴一直在说,脑子里将这人与一个名字对应——杨玉蕊。
“好狗不挡道。”沈慕宁才懒得跟杨玉蕊掰扯,丢下这句便拉着林絮晚绕开。
“你!哼,沈慕宁你个没脑子的。”杨玉蕊气得直跺脚,却因为裙子太长而追不上那两人。
沈慕宁才懒得管那事儿精呢,拉着林絮晚就往外跑,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才停下来。
一边打量着不远处围住的人群,思索该怎么挤进去,一边不忘回头等林絮晚。
“你别太在意她说的话。”
虽说杨玉蕊的确很烦人,但对方的学业确实不错,至少每次都能在红榜上。
想到这里,沈慕宁就忍不住悄悄瞥向林絮晚,有心想说几句宽慰对方——这几天林絮晚的状态让她也有了些猜测。
林絮晚摇摇头,“我没放心上。”
她只是有些紧张。
等他们走近时,发现周遭的学子都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确切的来说,是对着林絮晚一个人。
林絮晚手心直冒汗,心底更是打着边鼓。
难道自己考得很差吗?
沈慕宁也发现了这一点,冷眉一竖道:“看什么呢,有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做这番小人作态。”
同时她心里也打着突:总不能林絮晚真没考好?
这要她怎么安慰啊......
学子们被她这么一斥,都不好意思起来。
在国子监就读的学子们,即便内里再是不堪,表面的品行都不会太差,因而被沈慕宁点出来后,俱有些不自然。
其中一个学子走出来拱手道:“同年误会了,方才我们只是惊讶于林同年这次的月试成绩。”
听到对方点出自己的名字,林絮晚心下一颤,不等沈慕宁追问,自己先开了口。
“为何惊讶我的成绩?”
本以为会听到一片嘲讽的声音,没想到那学子说:“这次月试太难了,偏偏林同年你高居红榜榜首,实在令我等汗颜。”
这学子说的真心,语气里满是敬佩。
倒是林絮晚有些愣神。
原来......是她误会了么?
回到学堂,沈慕宁的脚步还是飘的。
显然,她还没从林絮晚得了这次的榜首这件事走出来——本以为林絮晚与自己一样,结果人家是大佬啊!
林絮晚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得益于这次的难度很大,自己也算是走运,但这次能得榜首,实在令她意外。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还没坐多久,杨玉蕊就找来了。
“你倒是挺令我意外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林絮晚莫名不舒服。
相比之下,沈慕宁倒像个炮仗,“你也挺让我意外的,偷听别人的话就算了,还到处去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就你长了张嘴似的。”
见杨玉蕊被噎住了,沈慕宁仍旧不肯停下,继续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杨玉蕊脸色黑得可怕,却只能狠狠的瞪她一眼。
走的时候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这句话是对林絮晚说的。
“你别怕,她翻不起什么风浪。”
以沈慕宁对杨玉蕊的了解,对方干不出什么事来。
只是......
沈慕宁这次猜错了。
此后的每一天,林絮晚时不时地就要受些“刁难”。
偏偏对方做的又无伤大雅,只是去饭堂打饭时要抢先她一步,或者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她之类。
每次她要说些什么时,对方又极快的认错,把林絮晚恶心得够呛。
这样膈应人的事情整整持续了小半年。
其中又考核过几次,林絮晚发挥一直很稳定,次次都在榜首。
就连教她的博士都找过她几次,言语之中要提前让她升入中级堂,对此林絮晚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都快被杨玉蕊“折磨”疯了。
每次月试之后都要来一次,即便她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要烦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絮晚正想着该怎么与沈慕宁说这件事,不等她想明白就被人挡了去路。
“张博士找你什么事?”杨玉蕊的语气很不好,面色更是沉了下去。
林絮晚不欲与她争执,并没有回答,直接绕开她要走。
偏偏这次杨玉蕊并不如她愿,一把将人抓住,“问你话呢,哑巴了?”
林絮晚忍了忍,发现根本忍不住,当下也变了脸色,“杨玉蕊,我自认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呢?”
泥人都还有三分气性呢。
杨玉蕊对此也不意外,反而冷笑涟涟:“没招惹?呵!”
林絮晚错就错在太优秀了,将她引以为傲的成绩压得死死的。
想到来时发生的事情,杨玉蕊心里就压着一把火,急切地想发泄出来。
她重重地把林絮晚扯过来,眼神不善。
林絮晚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都准备了一腔话要与杨玉蕊说,结果人家来武斗?
她反应过来,连忙挣-扎,发现根本挣不开。
杨玉蕊轻嘲道:“别费劲了,我可干惯了粗活,力气可不是你这种娇小姐可比的。”
发现挣不开,林絮晚也懒得白费力气,直接问道:“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国子监!”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她语气一转,意味深长地说:“至于别人......就不一定了......”
林絮晚不明所以,一路被强拽着往外走,一直走到国子堂的地盘。
看到之前跑来四门学找杨玉蕊的一伙人,她隐约察觉到什么。
为首的正是卫姝颜,见杨玉蕊今日带了个“外人”来,她有些不满。
“这是谁,不是让你一个人来吗?”语气越发不善,隐隐含有警告之意。
让林絮晚惊讶的是,杨玉蕊不复之前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反而换上一副柔弱可怜的作态。
亲密地拉过林絮晚,“这是我的手帕之交,她有话要对你们说。”
“哦?”卫姝颜看向林絮晚,眼神颇为挑剔,“你是来替杨玉蕊抱不平的?”
仿佛只要林絮晚说是,她跟她后面的人就会扑上来将林絮晚活撕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