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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苏子真不在家的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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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厉给他分析道:“这两份工作都不轻松,厨师学徒每日在厨房忙活,洗菜切菜,有时候也要上手做菜,烟熏火燎,不过可以偷个嘴,或许能吃上点肉,书铺的活主要是给买书的客人送书去,满城乱跑,比较辛苦,不管饭,不过有时候客人会给赏钱,书铺不会要的,算是自己的额外收入。”
苏子真当机立断:“我去书铺。”
裴厉笑他财迷,又说:“我明日休沐,正好带你去见陈掌柜,要他说合适才能算。”
“好。”
第二天苏子真就去了修院书铺,陈掌柜是个和蔼的中年人,见苏子真面容清秀,干净利索,心里便喜欢,又聊了几句,见他乖巧,就更喜欢了。
当天,苏子真就留了下来,先熟悉一下工作,做些初步了解,裴厉左右看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先回家去了。
回家坐到炕头上,他突然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
以前无论他多晚回家,什么时候回家,苏子真都会在家里,欢欢喜喜迎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里总是神采奕奕,像他第一次吃到糖的模样。
而如今,苏子真不在家,他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硬是把几十平的小破屋看出了几百平大平层的寂寥。
家里一尘不染,整洁明亮,所有的一切都被苏子真打理得妥妥帖帖,裴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感受到了苏子真在他心里,已然有了相当重的份量。
与那破系统无关,他惊恐发现,自己已经好多日子,不曾期待过回去原来的世界。
相濡以沫的陪伴,竟是浪荡之心最大的杀器。
好在他也是个闲不住的,在家待不多久,就又跑了出去。
冬日即将来临,他和苏子真大概率是要回村里过年的,这时代的寒冬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准备好过冬的事情,就很可能过不了冬。
棉衣已经备下,炕也修好了,但被褥却早就旧了,不那么保暖。
他跑去城门口,托谢福帮忙传信,让裴山帮着买些便宜的棉布和棉花,要做被子用。
做完这件事,他又打算做些兼职,在闹市区支起个画架子,打算画速写人像,赚个外快。
只是事与愿违,画架子刚搭起来,他就被县衙的人喊了去,说是要他画几张人像。
裴厉只好垂头丧气去加班。
接见裴厉的,是县丞,这次倒是没有什么逃犯,只拿了几张人像画让他照着画,多画上几张,要贴到城里各处去。
画画不必在衙门里画,裴厉便把东西都带回了家,不多会儿,安平摸了过来。
安平带了一包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裴厉画画,神秘兮兮说道:“老弟,你知道这几个是什么人吗?”
裴厉摇摇头:“县丞大人没说。”
“你没问?”
“问了,让我不要问。”
“嘿嘿。”安平贼兮兮笑了声,压低嗓音道,“我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你说。”
“这些人,是南边来的反贼。”
裴厉如同挨了当头一棒,一下子就惊呆了,“什么反贼?”
“就是造反的!听说南边的几个州遭了水灾,农田都被淹了,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造反了,组织了几支义军,和朝廷的军队打得火热呢!”
如今朝廷动荡,皇帝昏聩,皇子争权夺位,势如水火,而无论是皇帝的享受,还是皇子搞事情,这些都需要银子,银子从哪里来,当然是从赋税上来。
因此就算那几个州遭了水灾,老百姓活都活不起了,赋税依旧没有半点削减,官府层层压下去,最后终于压死了百姓的最后一丝卑微,逼得民间造反,用血杀出条活路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都心有戚戚焉,安平叹道:“咱们这边也不知道能苟且几日,县令大人仁慈,对百姓宽厚,可是却架不住朝廷养的那群兵,一旦兵祸起,过不几年咱们就要从石头缝里刨食吃了,老弟,趁早攒些家底,保住家人性命,熬过这几年才是真的。”
裴厉深以为然,送走安平,就开始琢磨若是真的战火烧到了他们这里,他要如何才能保住命。
保命,无非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不要被杀死,第二件事是不要被饿死。
裴厉自认为自己不太会被杀死,一来是他武力值远超大部分人,二来他还有系统的快速恢复液救命。
另外系统积分还能兑换新衣,或者一点钱,这两方面也是可以满足基本需求的,只要系统还在,积分就会跟韭菜似的割不完,这点他也不担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或者说,是家产。
他的家产,就是田地。
村子里的地跑不了,但是战乱的村子是最不安全的,他必然要躲在城墙之后的县城里,那么一旦发生人祸,他总要吃饭,城里的粮食不是无限供应,他就需要有自己的地。
城里人的地都在城外,不远,尚且算安全,而且土地这东西,买了就是自己的,改朝换代了也是自己的,基本没有哪个皇帝在上位之后先收老百姓的地的,相反,为了促进民生,尽快从满目疮痍中缓过劲来,很多皇帝还会颁布系列政策,鼓励种田。
裴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重要的,还是要买地!
他在县衙任职,在购买土地这方面自然是有便利的,当即就去问了土地价格,得知土地也分三六九等,根据土壤质量地理位置等,有不同的价格。
上等的最肥沃的土地,要三两银子一亩,稍微差一点的二等地,要二两银子一亩,再差的一两,若是荒地,四五百文就可买。
裴厉当机立断,拿出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亩二等地。
他不需要最肥沃的土地,因为他有法宝。
这段时间生活安逸,苏子真吃好睡好又开心,读者满意度上涨到了四十六,四十积分可兑换的礼品中,有一个技能叫做“种豆得瓜”,意思很明显了,将这个技能施加于任何一块土地,农作物产量翻倍。
这样一来他的二等地比一等地的产量还要高,完全不需要花点宝贵的银子。
忙活完这些,就已经是下午了,饭堂飘出饭香来,裴厉便早早去打了饭,回家等苏子真一起吃。
苏子真的工作相当辛苦,每日要工作到日落西山,踩着夕阳余晖回家,第二日又要早早去,还不管吃喝。
裴厉在送他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工作量,虽然觉得辛苦了些,但生存怎能不辛苦。
于是他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土灶,点起了火,烧了一锅开水,把饭食放在锅里热着,自己则出了门,去接苏子真下班。
他走进书铺,和陈掌柜打了招呼,就看见苏子真从后面跑了出来,他脸蛋因为劳动而红扑扑的,额角还有点汗水,眼睛亮的惊人。
“子真今天帮我整理了一天存书,是个很勤快的孩子,以后就在我这里干吧,每月五百文,休息两日,如何?”说的是苏子真的事情,陈掌柜却下意识问裴厉的意思。
陈掌柜也是交了保护费的店家之一,知道裴厉是捕快,自然会尊敬些,而裴厉这人没有什么架子,平时见了打招呼聊天说话都很热情,也让陈掌柜愿意和他来往。
他愿意留下苏子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若是厉大头送个人来,陈掌柜怕是要小心对待,还怕惹了那尊大神呢。
“子真自己决定。”裴厉笑着说。
苏子真兴奋极了,仰着脸道:“我想来,陈掌柜待我很好,我也很喜欢那些书,这活儿一点都不累。”
“那便这样定下来吧。”裴厉道。
于是陈掌柜便和苏子真签了正式的契书,苏子真从此就是书铺正式员工了。
苏子真对于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对于第一次出门工作感到十分刺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那个伙计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这样的事,都要讲给裴厉听,反反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
裴厉被他情绪感染,也不禁露出笑意,告诉苏子真一件大事——他们在县城买地了。
苏子真惊呆了,叫道:“花光了一个月的俸银?”
“嗯对,一文不剩。”
“这……这……”苏子真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所措。
裴厉知道他节俭,有点钱恨不能全存起来养老,便只好耐心跟他解释了一番,叫他知道土地才是最重要的资产,又讲了南边叛军的事情,苏子真被吓到了,但冷静下来之后,就迅速改变立场,支持起裴厉的决定来。
“以后每个月的俸银都买地!”苏子真坚定道。
裴厉大笑:“好好好,那就指望子真的月钱养家糊口啦!”
苏子真陡然就有了自豪感,当真开始盘算自己的月钱怎么花来着。
自此,两人的生活更加忙碌,更加紧张起来,裴厉会在下班后去城里摆摊画人像,也会在休沐日摆摊画画,一开始大家将信将疑,后来知道城门口的画像就是裴厉的作品后,来求画的人就多了起来。
他的画是炭笔画,不好保存,容易模糊,又不是名家画法,买画的人也只图个新鲜,因此每幅画并不贵,只要十文钱,一日下来总有十几人来要,倒也能赚个一两百文,若是在下班后,生意就不太好,每日有一两人来就很不错了,即便如此,裴厉也依然坚持摆摊,挣一点是一点,慢慢攒钱养家。
苏子真的工作更卖力了,很快成为铺子里最勤快,跑业务最多的伙计,他非常爱惜书籍,每次送书不仅准时,还能护着书籍不受丁点儿损伤,赢得一致好评,时不时能拿到三五文赏钱,他便非常开心。
生活虽难,但只要两人齐心协力,总能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等到裴厉第二次发了俸银,买了第二块地,秋意已浓,他在休沐日后请了一天假,苏子真也把一个月的休息日凑到了一起,两人早早起床,租了马匹,要回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