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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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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是个很大的家族,六个分支除了裴厉家这一支断子绝孙,其他的五支都非常茂盛,繁殖力惊人,整个家族算下来老老少少大大小小近两百人,青壮年男女占大半,聚集起来规模颇为壮大。
这次来了二十来个男人,包括三个族老,这是怕青年人第一次出远门办这么大的事不靠谱,特地来压车的。
令裴厉没想到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其他家村民,裴启告诉他,这是村里愿意来跟着干活的,不参加盐的分配,只赚个苦力钱。
裴厉和苏子真告别,苏子真再三要求跟着去,但是裴厉不敢拿他冒险,只哄道:“带以后跑熟了再带你。”
于是苏子真便留在了家属房区域,有厉大头他们帮忙照料,裴厉还是很放心的。
秋娘提前把裴厉所有的衣物都加固了一层,还和苏子真一起,给他做了两件蓑衣,春日里雨水多,必然用得上。
上了贼船的股东们也来送行,十辆牛车都经过检修,还配备了一些小部件,如果路上坏了,可以自己修,裴厉队伍里就有木匠,这些都不在话下。
油布也备了不少,若是下雨天便给粮食盖上,不怕被淋湿。
各家都带了食物,做成包袱背在身上,被子之类的东西捆起来用油布包好摞在车上。
苏子真把家里的白面都拿了出来,烙了厚厚一摞干饼,上面还撒了芝麻,足够啃上好多日子,裴厉叫他不必如此,“你忘了,我有烧鹅。”
苏子真白他一眼:“你要当众变出一只烧鹅来吗?”
他把干饼用干净的布包起来,给裴厉背上,轻声道:“我现在能认得不少字了,你常写信回来。”
裴厉笑着揉揉他的发,应道:“那我的信不能超过五十一个字。”
苏子真气的要打他,平日里笑他写字像虫爬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儿还要取笑他认字少?!
两人说笑了一番,最后分别之际,还是被浓浓的不舍气息酸了鼻子。
“等我回来。”裴厉挥挥手。
牛车吱吱呀呀走,这一队人往东边去,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了,苏子真才低着头回了家,裴厉不在,他好似魂儿也没了。
一路往东,官道两侧草木繁茂,在春季的暖风下迸发出勃勃生机,有小贩在道边摆起了茶摊,若只喝冷水,是不要钱的,自己去打,若是要喝热水,就要花一点柴火费。
眼下虽是不冷了,但冰冷的井水喝起来还是有些酸牙,裴厉便买了热水给众人吃,一碗热水下肚,再把干硬的饼子掰碎了,在热水里泡软了吃,这便是一路上很不错的一顿饭了。
队伍里有人带了咸菜,一行人分着吃了,边吃边聊,茶摊老板客人稀少,无事可做,也跟着闲聊胡扯。
队伍里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小清水河村,一路上除了好奇就是好奇,警惕心都没有一点,哇啦啦就说开了,气氛热烈极了,裴厉话不多,静静听,这一路的感受和老板的话结合起来,他大概能知道,东边这几个州府过得确实还不错。
又走了几日,便到达了裴家后生说的小镇,众人在驿站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分批推着车子往附近的村子里收粮。
按照物价转换,一百斤粮约能换三百斤盐,粮价和盐价差不多,若是按照市场价收粮,便只能赚两倍的钱,再除却劳苦费,这一趟豁出去性命的征程并不太划算。
若是压低价格,镇上不好交易,但是村子里却是可以的,东边这些地方夏季收获,这会儿地里都已经是青葱一片了,只要坚持两个月,就能吃到新粮,到时候陈粮价格就会下降,比裴厉他们收粮的价格更低,所以百姓还是愿意把手里的粮食出一部分,换成银钱的。
镇上倒也有一些粮铺愿意售粮,只是不太多,多是些小户,大户的早都定给了其他大商家,这年头往西北送粮的,可不只他们一家。
如此在小镇上住了三日,又去别家镇子收了几日,逗留了大半个月,他们终于凑齐了十车粮,这牛车质量好,一车能拉两千多斤粮考虑到路途遥远,每车只让它们拉了一千五百斤,差不多总共能有一万五千斤粮,若是全部按盐价算,这一趟就是两千七百两银子,除却成本,也有一千八百两,好年成百姓家一百年不吃不喝也就这么多,因此价值非常可观。
队伍里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看上去只有裴厉一个人眼里闪着火花,大概是因为他们算数并不好的缘故,并不能确切知道这一趟能给自家带来多大利润。
裴厉也不打算告诉他们,虽然多数是自家人,但是涉及到如此巨额财富,还是不要声张,免得引起争端,坏了家族情谊,一切等回去后交给裴山分配就好。
一行人带着粮食,又一路往西北送,每个人都背着不只一根粗壮的棍子,边走边四处张望,特别是路边草丛茂密处,生怕有打家劫舍的土匪。
而更令人无助的是,还真有。
越往西北走越贫瘠,一路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土匪团伙并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十个八个人,衣衫褴褛,裴厉一个人就能解决一半,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勇气。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走到西北军领地后,这一行人都瘦了不少,但精神却非常好,他们多多少少都沾了血,看人都带着凶狠。
许是因为到了西北军地界,便有了安全感,不少人略略放松了警惕,不想却在某个傍晚,遭到了一伙马匪的袭击。
这伙马匪人不少,有百人之众,解决裴厉他们这样一支东拼西凑的队伍,绰绰有余。
裴厉毫不犹豫,连扔几个有烟无伤定律,马匪骑来的马带起滚滚烟尘,众人一阵乱打,竟然真的没人受伤。
只是马匪的攻击源源不断,只是无伤,不足以把他们解决掉,裴厉又使出了套圈满分技能,往烟尘中扔了数十个草圈子,马匹嘶鸣声陆续响起,大批马匪倒地。
马匪领头人凶悍无比,大有不拿下这一批粮绝不罢休之意,掏出手中的弯角号就要呼朋引伴,裴厉隔着呛死人的烟尘,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他脑子好使,立刻就认出这是他画过的第一张通缉令上的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什么马匪,而是叛军!
裴厉惊悚不已,只是一旦被更多的叛军包围,就算他扔掉所有的有烟无伤定律,套了所有的马,也无法脱身,于是他只能咬牙赌一把,大声喊那人的名字:“容奎!是我!”
容奎正是那马匪首领的名字,听见有人叫他,愣了一下,大声问:“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裴厉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容奎的信息,都是安平闲聊时跟他八卦过的,包括容奎的年纪,家乡,还有一些奇特的生活习惯等。
于是他大喊:“我是巴县老李,你上次来我家吃黄谷子酒,还嫌没酒味咧,让我多加糯米,还记得不?”
容奎:“……”
他不记得。
但是他爱喝糯米味重的酒,这一点没错,巴县……也确实去过……
他犹豫了一下,又想起自家将军说过,要宽以待人,不能对百姓苛刻,要赢得民心才能打赢仗。
于是他大喊:“老李啊!我还以为你们是给西北军送粮的商队!”
说罢连忙喊停,让他的那些兵站到他身后去。
裴厉心中一动,知道这便是忽悠成了。
他对那人做了一揖,道:“容老弟,我们那边遭了灾,日子不好过,才豁出去命运粮换盐引,挣口饭吃。”
容奎驱着马来回踱步,听完了说的话,眼珠一转说:“既是为了换盐引,不如和我们换,怎么样?”
裴厉奇道:“换盐引可需要西北军的大印,你这……?”
容奎笑笑:“老哥,可不一定是西北军的大印,只要是各地驻军的大印都可以,我们是泰康府驻军,大印同样有用。”
来之前裴厉恶补了王朝驻军的知识,因此知道容奎说的不假,泰康府确实也有一支驻军,人数不如西北大军多,驻扎地比西北大军还要往北一点,守着一处险要关隘,条件十分艰苦。
“走吧,去我们营地坐坐吧!”容奎大笑。
裴厉不敢不从,对着队伍里使了个眼色,众人默默跟上,一言不发,个个心中擂鼓,有些人甚至已经做好把性命交出去的准备。
即便是身怀各种离谱技能的裴厉,心中也并不踏实,他们一行不过二十来人,若不能稳住,必然死路一条。
容奎却没有拉着裴厉多聊,只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斜眼朝着裴厉瞥上一两眼,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走了三日路,一行人终于到了泰康府。
泰康府守天堑之险,是王朝最重要的州府之一,这里驻扎的,是最受皇帝信任的程家军,裴厉不明白,为什么反贼容奎会出现在程家军中,难道程家军……
又或者这里面有其他的隐情?
无论如何,裴厉都希望程家军的主将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只想要好好做生意,不想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