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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上山采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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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闪烁,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对上陈瞎子的视线挤出相对自然的笑容道:
“老陈,此话怎讲?”
她的手自然的揽住陈瞎子的胳膊,与他的距离贴近些,尽量不让陈瞎子再看出什么端倪。
“以前你总是大大咧咧的,许多事都用蛮力解决,如今我看得出,今时不同往日,你性子收敛许多,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很欣慰。”
陈如曼走路的脚步顿住,驻足看向陈瞎子,没有想到他并非猜疑自己的身份,而是对自己表示认可。
她有几分动容,缓好情绪开口说道:“遭遇山洪死里逃生后,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我去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梦见了许多新奇的东西,并且有个神仙告诉我,一定要做好事,多积德,否则便是浪费生命。”
“我不信神,但我想我能重新回到你们身边,一定是上天的安排,那么我便遵循神的意愿,多做好事,权当替你,替阿满,乃至寨子积德了。”
她说的话虽玄乎,但字句诚恳,让人听了多有感触,陈瞎子也颇为动容。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伸手拍了拍陈如曼的肩膀,陈瞎子不再多言,领着陈如曼往山上走。
陈如曼心知陈瞎子这是听进了她的话,至少以后她想放开手做些什么,不用担心会被人怀疑,如此她也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又走几步这个话题略过,陈如曼开始询问陈瞎子关于草药的问题,毕竟她在现代都是直接买感冒灵之类的,对草药一窍不通。
原主似乎也没什么记忆,想来从前也没上山采过草药。
“老陈,我们应该给阿舟采什么药回去有用?”
“假苏。”
“假苏?”
陈如曼复述一遍,觉得莫名熟悉,但又想不太起来。
“嗯,假苏性味辛,微温,多用于风寒,散风热,清头目,不过也切忌不宜多食,否则可能导致恶心腹泻。”
“那假苏长什么样?”
“野生假苏耐寒喜阳光,叶成对生长,分裂成三瓣,顶部成假穗状,倒是不难辨认,待会我摘一颗给你对比,你便能认得出了。”
“好。”
二人继续往山上走。
兴许是心里挂念着裴令舟的身体,陈如曼这次爬山倒是没觉得累,不知不觉便同陈瞎子爬到了山顶。
沿着山坡边,陈如曼弯着腰寻的十分仔细,虽然她不认识假苏长什么模样,但有些一眼瞧着就像野草,她倒是能忽略不计。
“曼丫头,过来。”
陈瞎子在陈如曼的不远处冲她招手,陈如曼估摸着他应当是找到假苏了,连忙跑过去。
弯腰看向陈瞎子手指的方向,陈如曼在一堆杂草中看见了方才陈瞎子形容的假苏,确实不难认。
“你看,沿着这里掐掉是最嫩的。”
陈瞎子边说边演示,将手中摘下来的部分放入随身携带的布袋中,而后继续说道:“早春的假苏并不多见,不过这山头应该有不少,够给阿舟那孩子入药了。”
“好。”
陈如曼点点头,将陈瞎子摘剩下的那半截假苏连根拔起,攥在手心里比划着,担心自己不留神会摘错。
她摘的入神,山间的云从她头顶飘过,愈吹愈远。
中途她直起身子,朝着远处的陈瞎子呼喊道:“老陈,你累了就歇着,莫要累着腰。”
“我知道。”
陈瞎子回应她之后,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捡起地上一片大叶子给自己扇扇风。
他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人,弯腰久了确实有些头晕目眩,只能歇会喘喘气。
朝着远处望去,见厚厚的云层都坠在天边,他估摸着是要下大雨。
“曼丫头,远处乌云飘过来了,瞧着是要变天,下暴雨了。”
这阵子的天气原本就阴晴不定,这雨是说下就会下,所以陈瞎子不敢耽搁,站起身朝陈如曼走近吆喝着。
闻言,陈如曼仰头,确实也瞧见了压在头顶的云堆。
“老陈,你摘了多少?”
摘的熟练了,陈如曼已经将最初手里那株假苏丢弃,布口袋里瘪瘪的装着她为数不多的假苏尖尖,实在是这季节不太好寻。
“我这有点底子,加在一起应当够了。”
“好,那我们下山吧,早点回去给阿舟煮药。”
陈如曼点点头没有打算继续待在山上,暴雨说来就来,若是下大了,怕是他们路上也会危险,况且原主遭遇过洪水,身体有应激反应,还是早些回寨子里的好。
于是,他们二人拾掇一番,便匆匆往山下赶。
——
寨子里,陈满按着陈如曼的吩咐派人去了废宅,自己则留下将昨夜的白粥热好,盛了一碗送到陈如曼的房中去。
他原本是想等粥凉些再喊裴令舟,可不曾想,前脚他刚将碗放下,后脚转身,便对上裴令舟黑漆漆的双眸。
“哎呀妈呀,舟哥,你吓我一跳。”
陈满吓得倒退两步,好险没将背后的粥撞洒。
“咳……”
裴令舟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体质好,许久不曾生病,这一夜凉风竟是将他吹倒了,他不免苦笑。
身上还烧着,裴令舟却觉得精神好多了,瞥了眼桌上的粥,他又看向陈满。
陈满意会,当即转身端起桌上的粥送到裴令舟面前。
他们大当家的可是特地叮嘱过,要照顾好裴令舟,他哪里敢怠慢,纵是粥碗有些烫,也是一点都没敢撒手。
“舟哥,你小心烫。”
将粥碗递到裴令舟手中,他还特意出声提醒,缩回手他立马就用手指捏住耳垂,以此来散热。
但瞧裴令舟,却一点都不嫌烫。
“哥,你手是铁做的啊?”
陈满刚说完这句话,视线上移,忍不住又噗嗤笑出声,他方才光顾着照顾裴令舟,但是忽视了他脸上糊的像花猫似的。
“噗嗤,哈哈哈。”
?
裴令舟被他突如其来的笑整得莫名其妙,见他撑着腿弯腰笑的快岔气,他后知后觉空出一只手摸向脸颊。
待他手拿下来放在面前,指尖沾染黑秋秋的一片。
不知怎的,他也笑了。
没听到训斥,陈满的笑戛然而止,抬眸就瞧见裴令舟盯着自己沾满墨水的手指失神浅笑。
“咦~”
陈满颤栗抖抖身子,被画了大花脸还一脸痴汉笑,陈满不免在心里感叹,他们大当家的真有本事,将这书生拿捏的服服帖帖。
“曼儿呢?”
“老大和二当家的上山去给你采药,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裴令舟回神,勺起碗中的粥吹凉送进嘴里,有些寡淡,但莫名觉得甜滋滋的,面上却不露颜色。
“哦。”
他淡淡应了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眼睛朝着窗外望去,远处白云飘散,瞧着像是要下雨。
喝完粥,感觉力气恢复不少,裴令舟从床上起身,将脸上的墨水洗干净,看着桌上的墨水和毛笔,忍不住走过去。
桌上有几张废纸,他展开来,皱皱巴巴的纸上,画着奇怪的构造图,看着像是两张床叠在一起。
这奇思妙想,不用猜也定然是出自陈如曼之手,他坐下摊开新的一张宣纸,研墨提笔,在纸上勾勒。
偶尔,他会停下,在脑袋里仔细思索,最终落笔描绘在宣纸上。
一幅画像浮现,跃然纸上,赫然就是陈如曼穿着一席红衣,拿着红缨枪的英气模样,但她朱砂红唇,模样娇艳,违和却又勾魂。
外头忽然传来闷雷声,裴令舟放下毛笔走到窗前。
窗外的竹林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簌簌作响,远处的轰鸣一声接着一声,他蹙眉,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一踏出房门,瓢泼大雨便浇灌而下,空中弥漫着雾气。
“呀,怎么突然下那么大雨。”
陈满从大堂走出来,忍不住惊叹,心下也有些担心陈如曼和陈瞎子二人,也不知他们此刻在哪。
“希望这雨别像之前那般大,大当家的可经不起再折腾一次。”
“什么意思?”
裴令舟进寨子那日,陈如曼已经苏醒,所以也未有人刻意提过她被洪水淹过的事情。
裴令舟虽略知一二,却也不了解其中的细节,故而也就不知这暴雨可能对陈如曼产生的影响。
“哦,你不知道,先前我撸你上山,就是为了给老大冲喜,老大那时候被洪水卷走,险些丧命,那日也是下那么大雨,原本我们都打算给老大办丧事了,还好老大福大命大,挺过了这一劫。”
陈满说着也不放心起来,回屋就准备拿伞,想着二当家有经验,他们应当已经下山了,自己去迎一迎。
可他刚转身,就听见冲进雨里的脚步声。
“哎!你快回来!你还发着烧,老大让我照顾好你!”
陈满急得在原地直跳脚,一边喊着:“你也不知道老大他们去的哪座山,这不是乱找吗?!”
一边也冲进雨里。
好在,他刚追出寨子门,便瞧见裴令舟立在雨中,雨水在他周身形成框,抹去脸上的雨水,他瞧见远处往回跑的两个人。
“陈如曼!”
“哎?”
陈如曼护着怀里的假苏,下意识应了一声,抬眸眯着眼便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雨中。
而后,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