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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段小希想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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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希躺在床上，不断地调整着腰部牵引器的位置，企图在“腰部有拉伸感”和“腰部有不适感”之间找到一个比较平衡的状态。
公司下属各工会小组换届的通知，昨天已经发到了各个科室。刘科长将发给她们宣传科的通知摆在了她的桌上，似笑非笑地调侃她：“小希，这个通知，你可要好好看看。”
扯来扭去也没能找到平衡点，段小希忍着腰肌拉扯带来的酸痛，继续被牵引器折磨，期待腰部肌肉能够得到一些放松。
“舞台架子已经在搭了，要怎么做，才能不被拎上去唱戏呢？”
“刘科长，这是工会小组换届的提名表，”严燕把提名表递给刘科长，又拿了一份放在段小希桌上，“填好下周内交给我就行。”
“还需要提名吗？”刘科长拿着提名表，觑了段小希一眼，“我还以为已经决定了呢。”
“流程可不能少，”严燕也笑着看了段小希一眼，“小希，你说是吧？”
周五的下午，按照惯例，段小希仍然在与报道进行搏斗。听见严燕的问话也没有抬头：“如果大家的投票太分散怎么办呢？”
“怎么会分散？”刘科长甩甩手里的提名表，“各科室都会提醒的，大家心里有数。”
段小希望着电脑屏幕，自嘲地笑笑：“是啊，领导想做的事情，当然会安排得又恰当又得宜。”
“段小希，你……”
“科长，报道我发给你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发给集团宣传部了。”段小希打断了刘科长的话，不管说是好话还是坏话，都会让她觉得很刺耳。
好不容易有个不加班的周末，天公却不肯做美，下了整整两天的雨。段小希闷在家里无事可干，心里烦躁不已，索性戴着护腰带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干完活躺在床上锻炼腹部肌肉的时候，又佩服起公司的领导们来。
“明明全公司都知道要叫我去顶工会这个水缸，还美其名曰搞个提名的程序，我还得等到统计完提名才能去跟领导说我干不了！提名后应该还需要选举吧？不会直接任命吧？”越想越觉得心里闷得慌，她快速完成跟练，爬起来推开窗户。
周日下午，小雨还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小区的小学生们打着雨伞在小广场上踩着水玩，住校的高中生们已经拖着行李往公交站台走去。
“当小孩子真好啊，真不想上班了，要不干脆辞职跑路吧！”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里的念头又一次冒出来，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再也无法被轻易抹去。
辗转反侧一晚上，段小希坐在办公桌旁的时候，脑子还有些迷糊。好在不同于以往忙碌的周一，根据集团宣传部的意见改完上周的报道，她就清闲了起来。无事可做的段小希一早上在电脑上打打删删，磨磨蹭蹭又有些兴奋地把辞职信写了出来。
临近中午，刘科长一如既往地先溜去写字楼餐厅吃午饭。段小希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把辞职信打印出来，签好名字放进口袋，准备去餐厅吃饭。
午饭时分，电梯十分繁忙。段小希不想在电梯里扮沙丁鱼，便从楼梯间慢慢向下走。
“小王，听说今年的人才招聘计划里都是技术岗位？”曲琪不大的声音被楼梯间的回响放大，隔着几层楼都能清楚地听见。
“是的，今天早上已经报给集团了。”
“那我们办公室想要的新人泡汤了？”
“招聘之后还可以内部调剂嘛！”
“机关的派遣员工也不少啊。”
“但是，‘机关的事谁都可以干，技术是谁都可以搞的吗？’领导们这样想，我们也没有办法。”
一上一下，段小希很快在楼梯上和曲琪一行人碰面。
“哎，小希，去吃午饭啊？”
“曲姐，你们吃完了？我出去办点事。”段小希摸了摸口袋里几张薄薄的A4纸，突然就做好了决定。
集团下属各公司的劳务派遣由专门的人力资源公司全权代管，分管她们公司的是业务二科，办公地点在离公司五个地铁站的一个小楼里。
段小希临时起意，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下了地铁才想起应该先打电话问问罗姐在不在楼里。她轻轻敲了敲防盗门，琢磨着如果没人就打道回府，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拒绝即将被背上的大锅。
“谁啊？”防盗门缓缓打开，罗姐的脸出现在眼前，段小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自己今天运气还不错。
“罗经理你好，我是……”
“段小希啊，大中午的，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午休呢。”罗姐把段小希让进办公室，又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罗经理，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有点事，要找您商量一下。”段小希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辞职信，递了过去。
罗姐坐在靠椅上，接过段小希手里半折着的纸张。打开看见辞职信三个字，漂亮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来找我，都说想辞职……”她三两眼看完了辞职信，抬起头问道：“你跟你们公司说了吗？”
段小希觉得喉头有点紧，悄悄地吞了口口水：“还没有，我想着是跟这边签的劳动合同，先来和您说一声。”
“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吗？你们公司福利也还可以，除了五险一金，跟正式员工也没啥差别。听说那边人事科长还是你家亲戚？”
“是我妈妈的同学……”
“怎么想着辞职呢？你们今年又要开始招聘了吧？你不参加招考吗？”
段小希不知道怎么回答，转过头看见对面大楼上挂的考研班招生广告：“我打算考研试试，公司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看书。”她有些心虚，越说声音越小。
“这样吧，辞职信我先收着，你再考虑考虑。如果确定要辞职，也跟公司商量好了，我们劳务公司都支持，”罗姐把段小希的辞职信收进桌上放着的文件夹里，“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你们小年轻容易冲动，再好好想想，也和家里商量一下。”
“好的，谢谢罗经理，不打扰你休息了，和公司谈好了我再给您打电话。”
走出劳务公司的大门，迎面吹来的凉风让段小希打了个喷嚏。经过阴雨连绵的周末，暖和的天气又开始阴冷起来。工作日的中午，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把辞职信递给了劳务公司，段小希的思维能力回了笼。她在清冷的街上慢慢地走着，盘算着如何跟刘科长、人事科，以及爸妈探讨辞职的事情。
“不同意是肯定的，考研也算一个比较好的借口……”
回到公司，正好是上班时间。虽然已经下定决心，段小希还是坐在办公桌前踌躇了好半天，才拿出辞职信站在了刘科长桌边。
“科长，我……”她将辞职信递给刘科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词。
“小希，家里又有事要请假吗？今年以来，你请了多少天了？”刘科长接过纸张也不看，直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科长，不是请假，我……”段小希看着他，心里一横，“我是要辞职。”
“哦，辞职啊？啊？”刘科长打开刚撂在桌上的纸张，看过后又重重地拍回桌面，“你为什么要辞职？公司对你们派遣员工还不够好吗？工资和奖金都和正式员工一样，五险一金也给你们买着走，特别是你段小希，你年年拿第一档的奖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段小希退到离他办公桌一米远的地方，看着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她料到刘科长肯定不同意，但没想到他如此生气。
“我不同意！”刘科长念到自己口干才停下，做完总结后他“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保温杯里的水。
“科长，我的人事关系在劳务公司，而且按照《劳动合同法》的规定，辞职本来也不需要公司同意，”听完刘科长的话，段小希也不觉得生气，“我去一趟人事科。”
刘科长将保温杯摔在桌上，声音响得仿佛要砸碎他办公桌的玻璃。
可能因为短时间内递了两次辞职信，走进人事科后，段小希破罐子破摔地伸出手：“武科长，我想辞职，这是我的辞职信，我已经跟劳务公司罗经理和我们刘科长说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