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她只需要知道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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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源其实想了很多天了。
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乔识岁单独聊聊，可惜教室里总是有人，她身边也总是有人。
好不容易知道了乔识岁在自习室，这里平时没有人来，听说孟冉走出来之后，他就过来了。
他视线扫了教室一圈，确实只有乔识岁一个人。
“乔识岁。”
乔识岁的脸上泛着无名的红，眼神慌乱。
谭明源心里被紧张填满，甚至连询问原因都忘记了。
只能机械地说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刚刚，谢苏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有什么事吗？”乔识岁问。
他今天是来表白的。
那年乔识岁问他为什么要和陆知年抢那个箱子，语气和神态温和没什么异常。
谭明源却在那一刻知道，自己完全不会再有任何机会，难过是真的、要面子也是真的，嘴硬着说自己是为了给二班的男生挣个面子。
抢个箱子算什么面子，二班男生的面子又怎么非得他谭明源来挣。
他的胡扯可笑又经不起推敲，乔识岁却信了。
谭明源不是一个胆怯和懦弱的人，什么心事什么情感要表达就会大声说出来，喜欢乔识岁不是做贼，不需要揣在心里不予示人。
只是在那一刻，就是乔识岁问出口的那一刻，眼神里的迟疑、试探和为难。
谭明源觉得心口一痛，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在乔识岁心里，他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好歹也喜欢了即将三年。
想来好笑。
一切就始于高一的运动会，嘈杂的运动场，狂跳不止的心跳，向他跑来的少女。
谭明源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心动，也很坦然地任由这份喜欢肆意生长。
他想，没关系，他可以和乔识岁慢慢认识、慢慢相处、慢慢成为好朋友、再慢慢让她有好感，直到喜欢。
但是他错了。
他入场太晚，动作太慢，乔识岁身边的位置早就被陆知年捷足先登。
那至少要让她知道。
她不需要回应，不需要同情，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
谭明源想，她只需要知道就好了。
未来一年是高三，学习任务繁忙，高三结束可能就各奔东西了。
他的喜欢坦坦荡荡，一没偷二没抢，不需要藏着掖着。
他想在高二最后的尾巴，告诉乔识岁这件事。
外面的哄闹声在某个时刻停止了，时光静下来，窗外树梢上蝉鸣不止。
他们面对面站着。
他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乔识岁僵硬着身子，笔直地站立，呆呆望过来。
“高一期末，你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搬箱子。”
“对，但你说——”
“不是因为好那点面子。”谭明源打断她，咬字加重，“也不是天生乐于助人。”
他语速飞快，看着乔识岁的表情变化，渐渐要和那天下午一样重合。
像是怕乔识岁装糊涂绕过这一话题一样。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你，所以撒谎自己数学题不会做缠着让你教我，所以告诉老唐我要坐到你的前面，所以要帮你搬书送你回家。”
谭明源一连说出了一长串，想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
好像也没有意料中的那么难说出口。
他平定下狂乱不安的内心，去看乔识岁的表情。
乔识岁没意料到谭明源的突如其来，也没意料到他一番表白。
更没有料到谭明源做的那么多事，出发原来是因为喜欢。
对面人表情真诚，她弯弯眼，只能回复。
“谢谢你这么真心的喜欢。”
“不——”
她没说出口的话被一个喷嚏声打断了。
不是来自对面的谭明源。
是陆知年。
讲桌下蹲着的陆知年钻了出来，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站直，旁若无人地拍了拍袖子上粘的灰。
谭明源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眼睛睁得浑圆，嘴唇微张，却一时发不出声音。
陆知年的头发凌乱，灰色t恤和黑色长裤上都沾满了灰。
感受到两个人一齐投过来的目光，往黑板那儿偏了偏，从两人正中间挪了出来。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陆知年淡淡地说。
谭明源没从震惊里回过神。
眼睁睁看着陆知年当着他的面从讲台下钻出来 ，突然冒出来一个活人。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达心意，被人撞到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是陆知年。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哑然。
乔识岁只觉得气氛僵持得她要发疯。
过了大概一分钟。
谭明源开了口，“你刚刚一直在吗？”
问的废话。
陆知年平静地点了点头，又补充，“我在你来之前，就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
他停顿一秒，又补充，“不过距离要近得多。”
与他通身淡定气质截然不同的是他狼狈的模样。
谭明源和乔识岁距离不算太远，中间隔了不过一掌的距离，而陆知年口中说的距离要近得多。
也就是——
他突然回忆起了刚进来时，乔识岁发红的脸和慌乱的眼神。
屋内门窗全部都关上，拉上了窗帘，灯光昏暗，只有最前面开着一排灯。
本来他还想着夏天太阳晒，拉上窗帘隔绝阳光，开了空调所以关上门窗。
但在此刻，都变得格外暧昧起来。
谭明源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正对上陆知年漆黑色的眼眸。
手上的动作比脑袋转得速度快。
乔识岁反应过来时，谭明源的拳头已经打上了陆知年的左边侧脸。
始料未及，陆知年没有防备，身体受力向后倒去，撞在黑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他妈是在教室啊。”谭明源怒火上涌，“陆知年你是禽兽吗？”
他用的劲不小，落在陆知年左脸的拳头敲上了牙齿，牙齿咬上了口腔上的肉。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
陆知年稳住身子，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左脸，火辣辣的疼，掀开眸子朝谭明源望过去。
“谭明源，你想什么呢？”乔识岁反应过来，又羞又急，“我们就是在这一起讲作文。”
“讲作文，为什么陆知年要往讲台桌子下面躲，只是讲作文题为什么要心虚?”
谭明源说完，突然被自己此时的愤怒吓了一跳。
本来就知道两个人的亲密的。
本来只是觉得陆知年不尊重乔识岁，在教室里就拉拉扯扯对女生不好的。
本来——
右手从拳头慢慢张开，手背火辣辣的疼。
他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呢。
“你爱信不信。”陆知年在乔识岁身边站定，表情漠然，声音很冷，“只想打架那我奉陪。”
三人一阵沉默，然后是一阵不对等的对峙。
“谭明源，真的没什么，快上晚自习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
陆知年平白无故挨了一拳，没有主动要打架的意思，但要是谭明源再要动手，他不会躲。
乔识岁是真的怕他们打起来。
悠长的下课铃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在回字形的教学楼跌宕。
场面僵持，他并不是想打架，乔识岁在劝他走。
他自诩为待人处事完美无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什么场面能让他愣住。
他知道每个时刻，面对不一样的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话，维持住融洽的场面。
这是他的特长。
但在此时此刻，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谭明源叹了口气。
“好。”
门被打开又关上。
教室里只剩下乔识岁和陆知年两个人。
乔识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面巾纸，低头仔细帮陆知年擦去伤口的血。
陆知年从乔识岁手里把纸巾拿过来，安慰道，“没事的，一点小伤。”
“后背呢，后背刚刚撞上了黑板，有没有事?”
看着乔识岁关心的表情，陆知年笑弯眼，摇摇头。
后背上只有一些残留的痛感，除此之外一切都正常。
“我又不是纸做的。”
那看来是真没事了。
乔识岁松了口气。
“谭明源也是一时心急，他可能误会你对我——呃——”乔识岁舌头打了个结，囫囵了过去，“我觉得可以理解。”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的陆知年点头。
“我知道。”
“那你刚才都躲起来，为什么还要跑出来。”
“里面灰好多，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陆知年的表情无辜，真不像是刚刚故意的。
乔识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所以呢，乔老师。”
乔识岁望向他。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乔识岁愣住。
“刚刚被打断了，我们能不能接着来，不然显得我……”陆知年偏头想了一下，借用了乔识岁刚刚用过的形容词，“很不爷们。”
乔识岁反应过来，顿时低头，捂脸。
“我能继续表白吗？乔识岁。”
“你不是……”乔识岁脸上发烫，声音变得很小，“你不是已经说了吗？”
“还没说完。”陆知年站在她的面前，柔声问，“手能像刚才那样吗？”
“刚才什么样?”乔识岁装傻。
陆知年抬手，连着乔识岁的脸以及她捂上去的手一起捧住。
他的脸再次凑近。
“这样。”
他说。
“乔识岁，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手心里是乔识岁的脸，柔软细嫩，在陡然间，温度骤升，变得滚烫。
“不是发小，不是同学，不是朋友。”陆知年说。
“而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