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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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两道蓝色的圆形光芒显得格外突兀又显眼。
尽管疼痛已经席卷了全身上下，不论是视线，还是听觉，都被影响削弱了许多。
但在感受到房门被打开，身后倏然投进光源时，木京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他在目前情况下最不希望被发现的人。
条件反射般掩饰着转回头，看着身前地板上散落一地的东西，木京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颈的疼痛因为几次三番的转动变得愈发剧烈。
从岑留南的方向看，能看见颈肩交接处的正中心，有淡淡的金色光芒不断流转，正透过木京身上那层薄薄的衣料，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岑留南承认，他在打开门对上那双发着光的眼睛时，确实被吓了一跳。
大脑对未知事物恐惧的条件反射带动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第一眼的突发感觉过去后，害怕的心理渐渐变淡，转变成了“果然如此”的肯定感。
岑留南看向房间内，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房间里的木京，应该正在经受着某种痛苦。
干咽了口唾沫，岑留南往前迈了一点，尽量维持着冷静，问他：“需要帮助吗？”
木京的额上都已沁出薄汗，门口的灯光照不到背对着门口的他的脸上，岑留南自然也看不到他脸上因为痛苦而变得煞白的脸色。
木京努力用手指将身前的东西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说出口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低哑，又透着股显而易见的虚弱。
“你不怕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明明他连在想象时都在刻意回避这种对话的发生，明明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
明明无比害怕会听到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但木京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问出了口。
岑留南有些无语。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他就站在门口，但他没有伸手去摁墙边的电灯开关。
不过，仅仅是靠客厅亮着的灯光，他也能看清房间里那个跪坐在地上的青年正在微微颤抖。
“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岑留南再次开口询问道。
木京思考得有些缓慢，他能听出来岑留南是真的想要帮他，但目前岑留南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作为普通室友，他不能提出那些听起来就有些过分的要求。
“什么都可以吗？”
“违法乱纪的不可以。”岑留南补充道。
木京牵动了下嘴角，有些想笑，却没力气。
“我想要你的背包。”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祈求意味，“你最常用的那个，可以吗？”
“等我一会。”岑留南不清楚木京要他的背包做什么，但毕竟只是个背包，比起这个在他面前浑身无力的可怜青年，孰轻孰重，自然是不必说的。
岑留南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挂在衣柜把手上的背包取了下来，把背包各个夹层里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丢在了书桌上，然后提着背包又回到了木京的房间门口。
“给你放哪？”他问道。
“你可以直接把它丢到床上吗？”木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可以？”岑留南目测了一下从房门口到床上的距离，粗略估计是可以做到的，“不过真的要丢床上吗？它跟着我在路上来来回回的，最近都没空洗。”
“没事的。”
“那行。”岑留南估摸着力度，拽着背包稳稳地将它抛到了床上。
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背包稳稳着陆。
木京微微仰头，看着床上的背包，欣喜道：“谢谢……”
“就只需要一个背包？没别的了？”岑留南再次向他确认。
毕竟木京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很好解决的样子。
“嗯，足够了。哥，你帮我把房门关上吧。”
木京的声音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岑留南叹了口气，点点头：“好。我就在隔壁，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话音落下后，岑留南便拉着门把手，将房间门关上了。
卧室里再次归于黑暗。
木京的神经猛然一松，一阵光芒亮起再消失后，原本坐在地上的青年已经消失无踪，而一只浑身炸毛的蓝猫正趴在地板上。
化成猫身后，不再像刚才那样，既要维持着意志力对抗身体，不让自己突然变回猫身，又要分出精力去忍受后颈的疼痛。
负担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许久没有用猫身行走，木京有些别扭的扒拉了几步后才回到了正常的走路姿势。
身上的不适感依旧，但比人身时好受一些。木京小心翼翼地绕过地板上那些东西，扒着床单，后腿使劲一蹬，跃到了床上。
岑留南清理背包时应该是有些着急，拉链也没拉上就将它带了过来。
倒是正好省去了他用牙拉拉链的步骤。
身上的猫毛随着后颈上一阵一阵的疼痛炸毛，变得不再顺滑。
木京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随即低下了自己圆圆的猫脑袋，钻进了背包敞开的口袋里，一边感受着背包上熟悉的气息，一边将自己团成了尽量小的一团，让自己全部缩进背包里。
夜空中繁星点点。
像是偌大世界里无数盏孤零零的灯火，在漫长黑暗中彻夜未眠。
***
隔壁那位的状况看起来不像是能够轻松应对的模样，自己合租的室友突然确认了非人的身份，不管是这两件事情中的哪一件，一旦发生都不是轻易能够忘记然后安心睡觉的结局。
岑留南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好。
也幸亏周六不用上学，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顶着这幅忧思忧虑的模样去给学生们上课。
磨磨蹭蹭地熬到天亮，岑留南长长舒了一口气，翻身坐起，认命般进了卫生间洗漱。
这觉实在是睡不着一点。
洗漱完毕后，岑留南踩着拖鞋出门，看了眼侧对面依旧紧闭的门扉，一如往常般走进了厨房准备早餐。
天都亮了，岑留南也就没开灯，把客厅窗帘拉得大开，夏日清晨的晨光，柔柔照进屋子里。
按部就班地准备了早餐，岑留南端着自己的那一份，一边吃，一边摆弄着手机，偶尔还瞄一眼那扇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门。
与此同时，一扇房门之隔的卧室里，木京其实也是清醒着的。
他不是不想出门去见岑留南，只是他目前还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模样，怎样的身份去面对岑留南。
暴露来得太过突然。
在他的计划里，至少也要等到他能够掌握人身和猫身的自由切换，他才会考虑逐渐让人身身份从岑留南身边消失，然后以猫身身份回家。而在此之前，他会一直以木京这个人类身份赖在岑留南的身边。
但是，猫算不如天算。
后颈上那个不定时炸弹直接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无所遁形地将最关键的矛盾摊开在了岑留南的面前。
他是一只妖。
哪怕岑留南昨晚并没有明确表现出自己的态度，但木京还是看到了他们对视时，岑留南下意识后退的动作。
但现在……已经不是瞒与不瞒的抉择了，他只希望岑留南不会因此而远离他，从此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
光是想想，这四个字就像是尖刀般狠狠在他的心里剜着血肉。
木京纠结了很久很久。
既然已经把最关键的问题暴露了，那不如把一切都摊开在他的面前吧。
至于以后的相处与否……只要是他所希望的，木京想，自己应该是可以尽量做到的。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后颈突发的疼痛消退。
木京小心收敛着尖爪，从背包的敞口爬了出来，一跃而下，走到了房门后。
门缝里传来了食物的甜美香气，岑留南已经起床了。
木京试探性地抬起爪子，用力敲了敲眼前的木板门。
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后，抬爪再敲了敲，这次，门外传来了声音。
“木京？”
岑留南听到敲门声，原本以为是大门处有人，但透过门上猫眼往外看，门外并没有人。
直到他站在大门处正要往回走，听到了第二次敲门声，他才发现，敲门声是从木京的卧室里传来的。
循着声音走到了那间卧室的门口，岑留南试探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隔着一层木板门，木京闷声应了一句：“嗯。”
“你怎么样了？”昨晚木京不太好的状态还历历在目，发现他醒后，岑留南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他的情况。
可对于木京来说，这个问题却是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隔着门传来，却依然能听出他话语里的那份疑惑：“你真的不怕我吗？”
岑留南觉得这场对话估计要持续蛮久，干脆在门口盘着腿坐下了。
听门里的人这么问，他笑了笑，坦然道：“害怕的话，昨晚我就收拾东西跑了。”
“更何况，我早就怀疑你是猫妖了。”
他的态度自然又从容，木京心里那块沉重的大石头总算是稍稍落了地。
“你……知道我是猫妖？”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掉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