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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王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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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让秦期倒足了胃口。
刚开校有学生反应多拿几个碗分开打饭打菜,但自从第一任学生毕业仍旧反抗无果,剩下的学生就倒霉的延续这一传统了,前者淋过雨所以得把大家的伞撕破一起淋雨。
可秦期只在作孽的爹身上遭过罪,这点苦更是不受,当即就去找校长反应情况了。
王北舍不得糟践食物,把一口没动的饭菜端走,去喂狗了。
后门那有只瘸腿老狗,学生偶尔大发善心就会倒点剩饭剩菜给它吃,天长日久,只要有学生路过,老狗就拖着被打瘸了的后腿跑得急切,到后大门外等着被投喂。
后门的门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不偷跑就随他们发善心,反正隔着大铁门狗也咬不到人。
王北看见老狗用嘴筒子从铁门底下缝隙顶进来个整洁无豁口的青花瓷狗盆,刚好比缝隙窄一指宽,也不知道这狗盆是它捡来的,还是有学生特地买给它的。
老狗还懂得和人避嫌,见学生上前往后退了两步。王北蹲下身将饭菜倒在狗盆里,小心翼翼推到门外。
白色的老狗贼溜溜望了一眼王北,轻咬着狗盆慢慢挪走,然后才开始大快朵颐。
王北顺手洗了秦期的碗,放回食堂。
校长不敢得罪秦期背后的秦老爷子和秦家,又得罪不了几届毕业已为人杰的学生,就只能好声好气的安排人可以去楼上包间开小灶。
秦期忽地笑笑,勾着嘴角轻声说,“还有我宿舍的那个王北,我也要带上。“他有点良心但不多,主要是想到时候能有个人分担火力。
不是吃席,校长都随他们。
到了晚饭的点,从教室出来的王北被同桌秦期带去加餐了。
王北觉得好肯定是有代价的,又不能不和室友合群,只得先问出这桌饭菜是哪来的才能动筷。
“我去找校长,指导了一下他的工作。“秦期话说的轻巧。
校长是谁,你又是谁,张口就是指导工作,不清楚的还以为秦期是他上级检查来了。
待遇特殊的总是会与特权挂上钩,王北默然地夹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心里总是不安。
打听过王北只是个沈家偏支出嫁女的孩子,秦期就对他只有表面上的尊重,用着公筷往王北碗里夹菜,催促道,“怎么不吃啊?瘦的像猴。“
王北瘦了是瘦了点,但平心而论瘦的匀称好看,青涩少年气,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白嫩干净。
不想惹是生非的乖仔便再吃了两口。
“你啊你,胃口小的和鸟似的。”得到王北顺从的态度,见他是真吃不下,中午那顿没吃饿极了的秦期还能端着矜贵样没扒饭。
没有晚课,吃过饭大家可以直接回宿舍里休息,虽然到处都接了电灯,但电费是昂贵的,只开到晚上九点就熄灯,所以洗澡得抓紧。
王北的宿舍有单独卫浴和阳台,不用像其他人需要挤大澡堂里,秦期也不乐意挤大澡堂。
“你先洗。”秦期替人做主。
王北没有反驳,从小他和姐姐都是逆来顺受的那一类人。
等他洗过澡,一身水汽从独卫出来,眼镜却摸不着,明明是放在窗台上的,难不成没放好掉地上了?
没了特地配好的眼镜,王北看什么都是色块,世界一片模糊,在熟悉的环境下还好,到了陌生的地方是寸步难行。
秦期到他身边来,问,“摸什么呢?”还以为眼镜仔眼睛度数不高,没想到丢了眼镜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找我眼镜,秦期同学你有看见我的眼镜吗?”王北抿着唇。
秦期从浴室门口的小凳子上拿起眼镜帮王北戴好,黑框眼镜一放好,王北觉得自己重新获得了光明。
泪水都蓄在眼眶里,堪堪止住。
人高马大的秦期俯视着他被泪沾湿的眼尾,心里生出一丢丢惭愧,声线柔和的说,“有事就喊我。“
“好的。“王北心知肚明眼镜不会无缘无故从窗台上飞走,还是乖乖点头,应声称好。
“明早上想吃什么?“秦期扒了上衣准备洗澡,突然问已经躺在床上安静看书的王北。
“都行。“
秦期对他这种我都凭你做主的性格很是喜欢,扬声说,“那就吃一个大肉包配碗豆浆。“
王北颔首。
学校培养的都是有能力留洋的学生,所以设了三门不同国家的外语课程,课程紧密,老师严苛。
第一年的英语连这么多年全靠家教的优秀学生秦期都差点吃不透,卷子满分一百,成绩出来考了个88分。
而王北没有及格。
“什么破题。“秦期细细看着错题,低声骂道。
除了选择题以外基本不得分的王北叹气,叽里呱啦的鸟语他真是看天书,听不懂看不懂写不来。
再一瞧同桌试卷上整齐的红勾还在骂骂咧咧,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察觉确实挺大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王北的目光,秦期望了眼他卷子上写的分数,止住了嘴。
也就考了个自己的零头。
“等回宿舍我教你。“秦期发着善心,属实是个位数瞧着太可怜了。
洗过澡的两人凑头在同一张床上,秦期替王北阅卷,看看他都哪错了,结果发现除了选择题都空着,作文只有个开头。
“你没学过吗?“秦期惊讶,但凡学过一点,都不至于全空着。
王北摇头,期期艾艾地说,“我刚开始上学,之前眼睛不好,家里条件也差,是最近才好起来送我来学校的。“
戴个眼镜看着挺有文化一人,没想到竟然是文盲。秦期对王北大为改观。
秦期对自己很有自信,“那我从初学的字母教你吧。“
教个聪明还不爱问为什么的弟子,身为小老师的秦期心情舒畅,渐渐教出了乐趣,回宿舍便帮着他补习,将人从各科及格线以下,提到了六十分。
王北学了一阵,觉得课堂上老师讲的话都能听懂一些了,但没基础的他还是全班垫底,和全班第一的同桌形成鲜明对比。
国学外语等其他课程上秦期都教的挺好,唯有算学一门,这是真教不会。
教王北打个算盘对方能夹到手,秦期可以闭着眼打算盘,还要看着王北在那一个一个拨,拨完了还要从头算。
他干脆撒手不管。
王北不好意思的冲秦期笑笑,“是我太笨了。“
腼腆又怯生生的笑容,蓦地心软了的秦期双手捂着脸,决定再教一回,再学不会就放任王北死活。
再再教一回吧,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人不会打算盘,这不是从出生就会的东西吗?
出生商人世家的秦期不信邪了,连熄灯都拉着王北的手指在算盘上摸。
黑灯瞎火的,噼里啪啦一顿调拨算珠,秦期都要急眼了,“你瞧,这不是算的一清二楚吗?“
“那是秦期同学你太厉害了。“王北轻声说。
随着他这句话,秦期心里的燥火就灭了,脸红到脖子上,有点舍不得放开他的手了,声音极低的说,“你也可以做到的。“
“我只要有秦期同学一半就心满意足了。“
王北说的那么真挚,秦期丝毫听不出虚伪,干脆坐到他床边,细细说起算账的心得,是真想传授毕生功力给王北。
王北边点头边在心里记下,不时吹捧两句,把秦期的老本掏的一干二净。
“都记下来了吗?有哪里忘了我再同你说一遍。“秦期从没觉得自己声音有这么柔过,和自己去世的老娘都说不出这么软的话。
王北记得清楚,但担心有哪遗漏,就着秦期的话说,“好像还是哪不清楚,能再和我讲讲吗?”
说完,微微抬起脸借着从没拉上窗帘的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去觑视秦期的脸色。
见他面色如常,一点都没不耐烦,放松了些。
秦期比王北眼神好些,连着对方挺翘纤长的睫毛都数的分明,望着他清明的眼睛,桃色的唇瓣,喉结动了动,忍住了某种莫名的冲动,哑声说,“明天再教你吧。”
王北乖顺的点头,在秦期眼中桃色略带有情欲意味的唇瓣轻启,说出个字,“好。”
那种冲动来的突然,却持续了很久,想了半宿都没想明白的秦期不由看了看自己握过王北手指的手,闭上眼手探进被子里。
剩下的半宿,秦期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春梦,以至于睡醒望见摘去眼镜闭目睡熟的王北,心头都有些羞赫。
一定是因为这里全是男的,所以看着面容秀美的王北都产生了想法,秦期对自己给出了解释。
王北长得并不女气,怎么看都是个青年。可他的目光一下都移不动,从清秀的眉头,直挺的鼻梁,菱形的肉粉唇瓣,来来回回看了个遍。
见王北要醒了,秦期心虚的连忙收回目光。
这几天,秦期的视线总是与王北错开,但当王北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又会偷偷看着王北,一直没被抓到。
王北对这种目光是有知觉的,只是没拆穿对方。
同班同寝,两人相处的时间还有那么长,说得那么明白清楚做什么,徒增烦恼。
上着课,秦老爷子来了。
校长陪着笑像看财神爷,跟随在秦老爷子身侧,站在教室后门。
秦老爷子不动声色地观览着自家孙子窥视同桌坐的孩子一举一动,心想不能再让人留在学校里,这些时间尽学了些不正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