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活菩萨 ...
-
“他接触了什么？”
回来清理警车的特警把他在扯上看押时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赵景山在快到研究中心的时候，突然看着车顶说了一句‘时候到了’，然后他就直接三窍流血。”
齐月生和曲祈走进了研究中心，见到了穆老等在抢救室外。
对于穆老这个人，齐月生只见过他两次，这是第三次。
“最近腕表可有异常？”在看到来人是齐月生的时候，他才停下在门口的踱步。
“没有，没有任何变化。”
穆老半垂这的眼皮，又有些缓慢地移到曲祈脸上，而后看向了曲祈的手腕上的腕表。
“你也要经常留意一下。”
齐月生总觉得这个穆老的那双眼睛很厉害，总像是要把人看穿了。
可他又不会点破。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穆老，人，没了。”
穆老摆摆手，“按程序处理吧。”
齐月生和曲祈就这样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比他们都矮的老人，可那不算宽厚等我后背却看起来很可靠。
“介意到我的实验室坐一坐吗？”
穆老转过身来，语气里确实是在商量。
“好。”
齐月生应下了，曲祈自然也就会跟着去。
这还是齐月生第一次踏足穆老的实验室，里面并不是入齐月生想的那样整洁井然有序，反而是很密集。
堆放的东西多了，就给人一种空间很小的感觉。
“我的精神意志控制评估结果是89，在你们两个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突破九十的人类。”
“所以，一开始我也确实对你们抱着忌惮的心理。”
穆老在转椅上坐下，“当然，我能感觉到你们并不是完全信任国家，但又不是反对国家的那股思想。我想是不是和一百年前的情况有关？你们是不是会埋怨过一百年前世界刚发生异变的时候，国家没有做过一点努力？”
齐月生就这样看着他，并没有接话，但她的心里很清楚。
这老头说中了。
虽然齐月生之前也认为国家是因为区域屏蔽而无法顾及到南方。
理由和借口齐月生可以为国家找，可要是说一点都嫌弃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我没经历过当年的事，并没有资格去评判当时的国家。可现在的国家，我想我是可以代表它说上一两句话的。”
“从六十年前起，国家的力量才慢慢再次笼罩全国地区，人类才再一次团结在一起。一直到现在，无论是人类有任何情况，国家都是第一时间以多数人利益为考虑的。”
“而你们的出现，是国家目前看到的最大希望。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我不会强迫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再看一下这个国家以及现在的人类，他们太需要这一点希望了。”
齐月生一直都是很沉默地听完穆老说的话。
实验室里只剩下一些还在工作的机器发出声响。
齐月生侧头看了眼曲祈，曲祈也回看向她。
齐月生不自觉弯起嘴角，随后看向穆老，“这点希望还是要靠你们，但我们可以保证全力协作。”
本就没打算单打独斗的，现在有穆老的表态，也就是相当于国家的态度。
既然如此，何不顺势加入。
可对于其他人，齐月生与曲祈的意见都是一样的，除非他们主动来，否则他们是不会去主动供出的。
毕竟对于他们的态度，齐月生和曲祈并不能帮他们决定。
齐月生首先和穆老商量了一下，他们要回安普村一趟。
当初离开的太匆忙，原以为只是完成一个任务就能平安度过十五号的“屠杀”。
穆老当即也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自然也是派了不少研究人员和特警人员跟着随行。
这插入几个研究人员，那又派来几个特警人员，齐月生本来想着轻装上阵的，结果就成了一大群浩浩荡荡的车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集体搬迁呢。
齐月生的人生里，在安普村度过了一半，而所有的不幸经历似乎也是从那里开始的。
但又不可以否认，是安普村养大了她。
可快到安普村的时候，齐月生还是和曲祈偷偷脱离了大部队，两人单独行动。
最先直奔的就是村长家的位置，虽然百年过去了，肯定已经有不少改变。
可大致的方向不会变，两人一路从村口进来，每个在外的人都套着防护服，基本都是难以辨认面容的。
安普村也算是国家管控规划的区域之一，现在已经不叫安普村了。
而是D737区。
一路上走来，让齐月生觉得百年后的世界怎么更像是往回退了，大有一副公社运动的架势。
无论是各种工作还是衣食住行的资源完完全全由国家掌控。
工作是分配的，资源是按照当日的工作量分发的。
曲祈认同道：“但不得不承认，在人口稀少，生存危机的情况下，这样的管控才是最好的。”
两人找到村长家的大致位置，却发现本来是自建别墅的地方却矗立着一座庙宇。
齐月生往外找了个路上的行人问：“这座庙宇是什么时候建的？”
被拉住的行人挠了挠后脑勺，“应该快百年了吧，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就已经有了，现在我爷爷都已经89了。”
“那D737区住了多少人类？有没有比你爷爷年龄更大的人？”
那路人想了想，八单元的8201应该是有一位接近百岁的老人了。
“我们这的人都把他当做祥瑞，因为他能够幸运度过两个黑暗二十年，迎来国家掌控的末日时代。基本没有人能够想到他都经历了什么，只是他现在早就已经大脑受损了。”
齐月生道过谢后就拉着曲祈去找这个百岁老人。
两人拿着的卡是国家特警持有的，是最高权限的卡，能直接刷开所有的住宅区门禁。
“等等，里面的声音是不是不太对劲？”
齐月生拉住了曲祈要耍开8201的门禁，并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曲祈也是立即领会齐月生的意思，“我提前联系一下郭队。”
“砰——”
很明显的重物落地声，齐月生直接刷开了门禁。
而里面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声音，当即就问：“谁呀？”
站在门口的齐月生听着拖鞋的声音愈发明显，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们是谁？竟然敢私闯民宅区！”
齐月生看着那男子浑身都没有怎么收拾过，邋里邋遢的，并不像是那个所谓的百岁老人。
“我们是代表国家来探望杨老先生。”
齐月生很直白，当然她也看到了那男子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上周不是才来过吗？就我爸现在的身体，你们三番几次的折腾，他老人家哪有这么多精力陪你们去折腾？”
齐月生双手抱在胸前，而曲祈这么高的一个男子就像个战无不胜的保镖护在她身后，“哦，是吗？是因为我们叨扰而没了精力，还是因为你的虐待才没了精力？”
“杨彬，你可知道，虐待对国家有过贡献的人会有什么判处？”
男人还是要装着嘴硬，哽着脖子大骂：“那你们私闯民宅，还污蔑我，闯到我家里来，你以为你们就能逃过法律的判处吗？”
齐月生把玩着手中的卡，“私闯？我可是那卡光明正大地刷开的。”
“我看你们才不是什么探访人员，我现在怀疑你们伪造了我家的门禁卡，想对我爸行不利之事。”
杨彬边说着也拿起放在一旁的铁棍就要冲向齐月生他们。
可杨彬似乎只是个纸老虎，在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曲祈抬脚的一脚就让人直接翻滚到了地上。
这弱到让齐月生怀疑他其实是想讹他们的医药费。
齐月生突然出声：“等等，他的右手那是不是没有手臂？”
曲祈立即半蹲在杨彬的面前，用手去检查了一下他的右衣袖。
果然，下面是空落落的，本该出现的右手却没有了。
“别碰我！”
杨彬似乎格外在乎他自己的残缺，被曲祈掀了衣袖却无法反抗。
“咳咳咳，咳咳咳……”
从里面的房间里传出声音，齐月生绕过在门口这躺着的杨彬，直接往里面去。
靠近卫生间的一个被隔出来的空间，齐月生推开挡住视线的木板，看到的闻到的让她有些失神。
太像多年前她看到的奶奶，似乎眼前的老人比她的奶奶还要更惨些。
一张算不上床榻的床，只能容许一个人躺下，没有一点可以活动的空间，而老人的头顶没有一丝头发了。
双眼的眼皮也全是褶皱垂下来，反正能看到的皮肤上几乎布满了老人斑和褶皱。
如果不是老人家的呼吸有些粗重，真的会让人怀疑他早已经没了生命。
“唔——唔——”
齐月生很明白这种声音是在表达什么，在她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半蹲在了老人的床榻边上。
“老爷爷，你哪里不舒服？我们是国家的人，你那儿子对你做的，我们肯定会处置他的，你别担心。”
“不，不……”
老人的声音很弱，似乎也很难发出声音来。
“放，放过……”
齐月生皱着眉，“老爷爷，他这么对你，你也要放过他吗？”
“嗯。”
齐月生有些语塞，不是很明白老人家这样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
如果是担心没人给他撑腰，那完全没必要。
如果是心软，那齐月生就更加不能够理解了。
齐月生的深呼吸声或许大了些，也或许是因为齐月生太久没发出声音，导致他们这里能听到外面杨彬在挣扎和破口大骂的声音。
老人家突然动了动手指，嘴唇在艰难的动起来，齐月生猜他应该是要说话，但又一直没有声音出来，她就干脆再靠近些。
“死，死，我死……”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齐月生听的很费劲，还需要去拼凑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让你死？”
老人家突然有些用力地眨眨眼，很清楚的一个音节“嗯”。
这样齐月生皱着眉皱的更深了。
可她这一趟来是想问情况的呀。
现在好了，情况没问到，还是帮人解脱。
难不成她看起来已经像什么满足人愿望的活菩萨了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