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坦白 ...
-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沿着林荫路缓缓开到一栋老楼前停下。司机下车替他们拉开车门，宋执抬眼望着那扇熟悉的大门，指尖下意识收紧。
裴云深先伸手拿过他身边的外套递过去，低声提醒：“外套。”
宋执接过外套，顿了几秒，才握紧门把手，慢慢推开车门。
他刚迈出半步，又被人叫住。
“宋执。”
裴云深靠在后座，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别怕。”
那一瞬间，宋执仿佛从他眼里读出了一种笃定和坦然，像一根无形的弦，悄悄绷住了他心里的慌乱。
他愣了两秒，抿唇，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转身走下车。
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阳光正好落下来，带着一点灼热。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外套抱在怀里，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大门，迈开了步子。
楼道里安静得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宋执垂着眼，指尖攥着外套的布料，走得不快，但也没停下。
宋执在家门口站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按下门把手。
门开了，客厅里是熟悉的味道，电视里正播着综艺，宋父和宋母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宋父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宋母手里拿着一把瓜子，时不时笑两声。
门口的动静让两人同时抬起头。
宋母一眼看见宋执，脸上的笑容更亮了几分，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来，快步迎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哎呀，回来啦？昨天玩的怎么样啊？快跟我讲讲。”
她边说边把宋执往沙发那边带，笑得眉眼弯弯：“我和你爸还在猜你小子是不是玩疯了不想回家了呢，快坐快坐。”
宋执被宋母按着坐到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件外套，整个人僵僵的，背挺得笔直。
宋母没注意到他的拘谨，坐到他身边，伸手把外套接过去放好，还忍不住打量他：“气色还不错啊，不错不错。”
可宋执只是低着头，手指捏着裤缝，半天没说话。
宋母察觉到什么，笑声慢慢收住，眉头轻轻皱起，俯身看着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宋执闻言抿了抿唇，犹豫几秒后抬起眼，声音低低的，有些紧张：“妈……”
宋母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少年顿了顿，眼神闪了闪，才闷声道：“……咱俩能不能……单独聊聊？去我房间。”
宋母愣了一下，很快点头，神情依旧柔和：“好啊。”
她站起身，冲坐在沙发上的宋父说：“你先看着，我跟小执聊点事。”
宋父随口“嗯”了一声，目光没从电视上移开。
宋母拍拍宋执的背，示意他领路：“走吧，去你房间。”
宋执攥着拳，深吸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宋母一起走向走廊尽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房间里安静下来，连外面电视的声音都被隔绝在门外。
宋母拉过椅子在书桌边坐下，抬手轻轻握住宋执的手，神情柔和：“有事就说出来。妈妈在这儿听着，替你分析。”
宋执垂着眼，手指收紧又松开，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发涩：“妈……我……我谈恋爱了。”
话说出来后，他顿时觉得心跳“砰砰”乱跳，后背渗出一层薄汗，手心发凉。
可宋母听完，只是愣了那么一瞬，很快就露出点笑意，语气平平：“哟，看上哪家姑娘了？行啊，挺有福气的。之前你不是还说自己对谈恋爱没兴趣吗，这么快就有了？”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揶揄的意味，丝毫没有预想中那种震惊或反感。
宋执怔了一瞬，心里一阵发懵，忍不住抬起眼看她，声音又低了几分：“……妈，我谈的……不是女孩子。”
宋母微微挑了挑眉，顿了顿，随即语气依旧淡然：“哦？男孩子啊。”
她松开他的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神情仍然很平静，甚至透着几分轻松：“就这点事啊？瞧你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把我吓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宋执整个人怔在原地，手还维持着刚才被握住的姿势，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憋了这么久、纠结到头疼的秘密，在宋母眼里不过是“就这点事”。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愣愣地盯着她，心口那股子紧张和慌乱却悄悄散了下去。
宋母抬头看着他，眉眼弯起，笑得温柔：“放心吧，咱家儿子谈恋爱，妈肯定支持。”
宋执愣愣地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眼盯着宋母，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不奇怪吗？不觉得恶心吗？”
他越说越低，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和慌乱：“妈……我是同性恋诶！”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炸开了。
宋母听着，反倒有点哭笑不得。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平平淡淡：“别嚷嚷，想啥呢？怎么会恶心呢？”
见他还一脸发愣，宋母干脆往椅背上一靠，挑了挑眉，语气透着点调侃：“你妈我又不是那种老封建的人。上学那会儿我可也是经常看原耽小说的人好吗？”
宋执猛地抬头，瞪大了眼。
宋母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弯了弯嘴角：“当时我就想，要是我孩子以后也是同性恋，我肯定支持。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喜欢得真心。”
她伸手拍了拍宋执的后背，目光柔和下来：“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哪怕你喜欢的是男生，我也支持。”
宋执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胸口那股憋着的情绪，在她这番话里，像是被温柔地揉散了。
宋母看着他，还不忘开玩笑似的补了一句：“你啊，真是白担心了半天，憋着不累吗？”
宋执张了张嘴，最后闷声“嗯”了一声，垂下眼，耳尖却慢慢红了。
宋母看着他那副耳尖泛红、手指僵硬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得很轻：“别怕啊，妈都说了，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几分揶揄：“不过……让我猜猜。”
宋执怔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宋母唇角弯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你男朋友……是不是上次那个，叫裴云深的？”
少年愣住了，呼吸一窒，眼神像被人当场捉住的小兽一样，慌得不知所措：“你、你怎么知道……”
宋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还用问吗？那孩子上次在学校的时候，就那眼神，还用说？”
宋执张了张嘴，耳根更红了，垂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早就被看出来了啊……”
宋母看着他，又笑着伸手帮他理了理乱掉的刘海，语气里尽是宠溺和笃定：“傻孩子，我是你妈啊。你高不高兴、喜不喜欢，妈能看不出来？”
她拍拍他的手背，目光柔和：“放心吧，别怕。你这小男朋友啊，挺好。”
宋执僵着的肩膀微微一松，唇角忍不住翘了一点点，眼里似乎也亮了几分。
宋母看着儿子神情松下来，又忍不住笑了笑，眉梢一挑，语气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既然是他的话……那你肯定是0了。”
宋执瞬间瞪大了眼，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耳尖“唰”地红了个透，语气带着点炸毛：“妈！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吗？我就没有做1的潜质吗？”
他挺直腰板，声音闷闷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特意加了一句：“我也180啊！”
宋母被他那副憋屈又倔强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嘴角忍着笑意道：“就你？你看看人家小裴多高，比你高半个头好吗？再说了，看起来也比你壮诶。”
她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神情里带着一点揶揄：“妈可不吃矮攻。”
宋执彻底无语，手撑着额头闷声道：“……行吧行吧，反正你说什么都是你对。”
宋母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来，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里尽是宠溺：“好了，别耷拉着脸了，妈又没真嫌弃你，妈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宋执脸上还烫着，忍了又忍才憋出一句：“……我真是服了你。”
宋母看着儿子那副耳尖还红着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行啦，别在这儿装害羞了。”
她随口问道：“你那小男朋友人呢？不是送你回来的吗？喊他上来坐坐啊，妈还没跟他好好聊聊呢。”
宋执愣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像被扎了一针似的，背脊都绷直了，瞪着眼看向宋母：“……啊？现在就喊？”
宋母神色如常，语气淡淡：“不然呢？让人家在车里干坐着多不好。”
宋执张了张嘴，耳尖又是一红，像是被人当场拆穿心事一样，半天才闷声道：“可……可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跟爸也说一下？”
宋母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你还知道惦记你爸啊？行，那你先喊人上来，正好一起说。”
她抬了抬下巴，神情自然而笃定：“放心，你爸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儿子谈恋爱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赶紧的，别让人家等太久。”
宋执整个人僵了两秒，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暖意。他抿了抿唇，攥着手机慢慢站起来，闷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