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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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交缠在床单上压出皱痕。
暧昧的吐息落在房间的角落里。
露娜的外套起初挂在床边，随着吱呀的轻响，那件外套越滑越低，最后“啪嗒”一声吊在地上，无人捡起。
偶尔，她会死死扣住床边，指甲揪扯着床单布料，似在抓住什么不可得的东西；但在持续的紧绷后，那只手又会无力地垂落下来，随着身体前后摇晃着。
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滴滴答答走个不停。
时光已近傍晚。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忒弥斯看了眼时间，声音轻轻地提醒。
他的发丝有些许的凌乱，一颗蓝宝石耳坠也落在了枕间。
床铺上一片凌乱，衣服和靠垫丢得四处都是。床的另一侧，露娜懒洋洋地躺着，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文弱的教授，没想到你还挺有力气的，”露娜嘟囔着，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一圈红痕，“都把我的手掐疼了。”
原来如忒弥斯这样文雅的人，也会有那种带着占有欲的眼神。
不过忒弥斯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她咬的嘴唇带血，一擦都是红。
“弄疼了吗？”忒弥斯握住她的手腕，在眼前翻看，“抱歉，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顿一顿，他犹豫着开口，“露娜小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露娜挑眉，“说。”
“其实你的嘴上，还有色素。”
露娜愣了下，顷刻间，脑袋里回忆起一大片关键词——嘴巴色素、迦梨女神、夹克立领……
二话不说，她就打开手机摄像头看了眼。
果不其然，屏幕里的她，嘴巴边上还满是一圈滑稽的斑斓色素痕迹。
她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想到自己刚才各种自以为邪魅霸道的话语和姿势都是顶着这样一张滑稽的脸……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忒弥斯，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忒弥斯也有点儿无辜：“我怕坏了露娜小姐的心情。”
“……算了。”露娜一拍额头。还好她现在已经有魔力了，可以直接让脸恢复原样。她捡起落在地上的衣物，朝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澡。”
很快，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热水声。磨砂玻璃上，倒映出她揉搓长发的影子。
片刻后，浴室门打开了。氤氲白气涌出，露娜高挑性感的轮廓从水汽里显现——托这一顿饱餐的福，她总算是能恢复原样了。
当然，脸上那该死的食物色素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还是这样子舒服些。”露娜撩了下半湿的酒红色长发，温柔一笑，“忒弥斯，要我抱你去洗澡吗？”
她披上外套，看向忒弥斯的方向——
黑发的青年正坐在窗边，安静地戴上蓝宝石的耳坠，然后对着镜子慢慢拆开额头上的绷带。
近傍晚时的光是暖黄色的，金色的一片，镀在他端秀的侧面轮廓上。
绷带一圈圈落下来，垂在忒弥斯的膝头。露娜突然有些好奇：“说来，我好像没见过你拆开绷带的样子……是受了什么伤吗？”
忒弥斯说：“倒不是伤，是我的印记。”
绷带彻底落在膝盖上，忒弥斯轻晃了一下头发，抬头望向露娜。他的额上，有一个漆黑的逆十字。
在看到这个逆十字的瞬间，露娜的瞳眸就骤然一缩，心似乎被无形的大手掐紧了。
逆十字……
沉睡已久的记忆从海的淤泥里翻起，令她微微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她当然是见过这个逆十字的。
多年前，在那个恶臭的、脏乱的流星街时，有个叫库洛洛的男孩，让她亲手在他的额头纹下了这个逆十字的纹样。
寓意背负苦难，忏悔，也寓意着对神的不满与背叛。
“忒弥斯”在落地窗前站了起来，夕阳时昏黄的光芒逆向擦过他的轮廓，令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了几分。
“露娜小姐，你知道我是谁……你只是遗忘了一些事。”
她张了张口，喃喃道：“库洛洛……？”
库洛洛点了点头，微笑说：“看来露娜小姐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露娜僵住了。
这一刻，她大脑微微泛白，心底暗呼糟糕。
忒弥斯怎么会是……库洛洛？
她还记得许多年前，流星街的那个暴雨天，她与库洛洛拉钩许下那个“不再轻易寻死”的约定后，库洛洛就因为受伤而昏倒在了她的臂弯里。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初次和成年人搏斗扭打还是有些危险的——库洛洛失了很多血，还因为淋雨而发烧了。
露娜将他抱回家，给他擦洗喂药，然后为他烹煮口味古怪的晚餐。
露娜实在是不擅家务——毕竟她从来不亲自动手，基本都让男人们替她操心一切琐事，所以她的家务本领也理所当然的差劲。
在那段养病的时间里，库洛洛吃遍了一切她所做的奇怪的料理，毫无怨言。
他好像睡不好，会在夜里失眠，坐在窗口眺望远方。于是露娜突发奇想，开始为他讲故事，从海女挖珍珠，讲到天堂的神灵。
那段时光无疑是安静柔软的。她放下了自己对生命的不耐与厌倦，在黝黑的夜里，坐在库洛洛的枕边，任台灯光照亮她身体轮廓，以柔和语气讲述跳脱又浪漫的故事。
库洛洛很快恢复了。
他又重新开始往外跑，去见自己的伙伴，似乎在谋划如何替萨拉萨复仇。
“我不想忘掉死去的同伴。”库洛洛认真地对露娜说。“我希望他们的死亡与生命，能永远地铭刻在我的身体里。”
“即使死去了，也该得到盛大的纪念。”
在认真思考了库洛洛的这段话后，露娜提出建议：“纹个身怎么样？”
她临时去学习了一下纹身的技巧，然后让库洛洛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实习目标——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用纹身针，在他额头落下了那个逆十字。
——寓意背负苦难，忏悔，也寓意着对神的不满与背叛。
那之后，库洛洛对她的关注更甚以往。他经常会去浴室查看，当她许久不归家时，他也会变得有些忧虑。
露娜知道，库洛洛这是在担心她会违背约定，又跑去上吊、投水、跳崖……经历过萨拉萨的事情后，库洛洛就很担心身边的人再遭遇厄运。
他会在她回家时，仔细检查她的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会在她心血来潮拿起菜刀想要烹饪时紧急拦住，然后告诉她“我来吧”。
这种关心的感觉还算不赖。像两个受过伤的动物互相照料伤口。
直到某日。
她又在厨房的砧板前突发奇想，捣鼓自己那难吃的料理。只可惜食材太硬，她绞紧眉头使出力气，却无法将刀切进那紧实的异兽腿肉里。
“要我帮忙吗？露娜小姐。”库洛洛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他站在她身后，两手穿过她腰间，一手搭在砧板上，另一手自然地扣住她握着刀的手，帮着她将刀往食材里切入。
他的心跳声贴在她背后，带着温存体温。露娜抬头向上瞟，脑袋却险些顶到了库洛洛的下巴。
看着库洛洛侧开头避免被她撞到的样子，她愣了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得那么高了？
以至于他站在她身后切菜时，几乎像是将她拥在怀里。
可她明明记得从前的库洛洛瘦弱矮小，要想够到厨房的料理台，还得踩上一个小板凳。
仿佛是在她的一眨眼间，这个小家伙就风吹一般的长大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都久久地看着对方。刀握了许久，却没有落在砧板上；厨房的窗外有风吹着太阳花折腰的声响，窸窸窣窣。
后来，她越来越充分地意识到：库洛洛长大了。
她够不到高处的书籍，但库洛洛可以伸手帮她取下；她遇到了讨厌的丑男，库洛洛会直接将人揍一顿。
某个夏日的夜晚，她正沉睡于黑甜的睡梦里，依稀间觉得面颊上痒痒的。她困倦地睁开眼睛，然后惊愕地发现库洛洛正坐在她的床边，弯腰虔诚亲吻她的侧脸。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扇了下，然后他睁开那双似藏星辰的眼：“露娜小姐，吵到你了吗……？”
露娜愣了愣。
她可不单纯。
看着他的神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子喜欢她。
喜欢就喜欢呗。正好他也出落的挺好看。肥水不流外人田，露娜决定浅尝一下自己种下的这颗果实。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魔女的准则之一，不与人类真心相爱。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