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归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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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餐，连笙和朱子曦领着懵懂的小世容踏上归途。
雨后道路泥泞，不便行走。微生忧和不知从哪雇来一辆马车，还安排玄晖担任车夫，负责护送连笙等人回归云门。
他不顺路，于是在岔路口同众人告别。贾义也需要返回百松派。
临走前，这群人施展法术建立联系。
听璎讲，他们以后便可借特殊的鸟羽传音，相当于添加联系方式。
以玉牌传递的文字消息能随时反复查看，但不一定是本人发送，且略有滞后；而羽音讯信就类似于实名认证，更具真实性，却只能另外储存在记事玉简中，否则便会永久消失。
不包括朱子曦。她不想和任何人联系，以身体不适、灵力耗尽为由躲在马车上。
贾义不见朱子曦，有些失落，但连笙提及二人来年三月将去昭都，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他又暗自窃喜。
不过朱子曦的目光不会停留在贾义身上，自然没有察觉那人暗生的情愫。
她撑起脑袋倚在窗沿，透过车窗，依稀可见微生忧和流露出对连笙的不舍。
根据设定，微生忧和一千余岁。如此漫长的时光，少与他人产生羁绊。
跨越无数个孤独的日月，只为等待一人。他将积攒的爱意藏在每一处细节里，无声无息。
多次谎称二人之间仅是友谊，却瞒不住自己的心。
坦诚心意的那一刻，才发现彼此早已沦陷其中，无法失去对方。
朱子曦枕着胳膊回忆起剧情，不禁感叹男主的深情。
多感人肺腑的故事。当然，除开一死一寡的结局。
*
玄晖驾车很稳，一路上没什么颠簸。
车厢里，连笙和朱子曦作为左右护法，而世容待在中间。他年纪小，不占多大空间。
小世容终于摆脱了奇怪大哥哥的监视，拿出先前的糖葫芦分享，但遭到朱子曦拒绝。
“乘车不能吃东西，尤其是竹签串起来的。”女孩一板一眼。
“啊——为什么呀？”世容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如果地面不平坦，车辆抖动，容易呛着，竹签也容易扎人，最好别在车上吃。”
“哦，好叭。”小孩乖乖将糖葫芦包起抱在手里，像护着宝贝似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天性活泼。一会儿他又反跪在凳子上，把头探出窗外。
雨后空气清新，对于不曾出过贾家的世容来说，一路的景象都是新鲜的。
他对陌生事物产生好奇，不时将手伸出去，试图去抓飞过的蝴蝶，立马被朱子曦摁回来。
“当心路旁树枝，刮伤了可不好。”
“嗯嗯，乘车不能吃东西、不能把头伸出窗外。世容记住了。”
说完，他坐得板正，学起旁边两人的姿态，倒是有模有样。
“孺子可教也。”朱子曦露出欣慰的笑容。
“师妹不愧为大家闺秀，哪怕离了家，依然不忘时刻约束自己。”
连笙知道映霜来自昭都名门。虽不清楚具体哪家，但从举止谈吐看来，她确实比门中许多弟子端庄文雅。
可朱子曦只是记起她父母的斥责。
禁止在车上吃东西，因为会脏了他们的车；禁止说话，因为他们，听见一个字都嫌烦。教育世容的理由是她平时用来安慰自己。
她也想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却总有人毫不留情地打破幻想，明确告知朱子曦：她是被讨厌的。
所以朱子曦不会留恋过去，她没什么舍不得的。
世容很快又犯困。他一闭眼睡觉，整个车厢便没有人声了。
连笙察觉世容已睡熟，示意朱子曦靠近些，她有话要说。
“卫黎真名微生忧和，来自落霞阁。另外，小心玄晖。我方才问他为何夜访贾家，他道是微生忧和派他去查看贾宿安的情况。可落霞阁行事光明磊落，怎会让人夜闯民宅？”
“万一呢。他们关系匪浅，师姐才是要注意安全啊。”
其实微生忧和也是立渊阁阁主的座上宾，现在玄晖听从他的安排不奇怪。
那人常自以为是地替连笙着想，不告知实情，导致误会。每次遇到这种情节，朱子曦都快心梗，恨不能进书里替他们把话说清。
然后她真的来了。
不过当下为时尚早，后面微生忧和情敌多起来，他才有危机意识，开始正视内心。
朱子曦盘算着是否能和连笙同去章州。一来可以避开剧情杀，二来可以近距离磕糖。
一想到男女主甜蜜互动的场景，朱子曦止不住嘴角上扬。
实在憋不住笑意，她只好背过身离连笙远远的，望向窗外佯装欣赏风景，怕被瞧见异常。
连笙不会读心术，猜不到朱子曦的想法，以为师妹是嫌弃自己弱小，食言无法保护身边人。
她握紧手中的剑，低头沉思。
明明比入门更早，晨习晚练一天不缺，可她一直卡在瓶颈难以突破。本来保护师妹的应该是她，却由于力所不及，屡次在师妹陷入险境时束手无策。
她又悄悄看向世容。
小家伙做了个美梦，张开嘴喃喃低喊“冰糖葫芦”“桂花糕”之类的话语。
连笙苦笑，用手帕为其擦去口水。
她有想守护的人和物。
不就是变强嘛。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有什么困难是无法克服的呢？
*
未至深秋，峻州的天气仍似盛夏一般。太阳依然毒辣，晒得地里耕作的人汗流浃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生生不已。这是普通人的生活。朱子曦离开前如此，回来后也不曾改变。
马车停于山脚，玄晖先行告辞，他另有要事在身。
归云门没有下雨痕迹。
连笙本想邀玄晖至门中疗伤，却被婉言谢绝。
毕竟二人一起并肩作战过，她赠些伤药，再次郑重行礼道谢，以示感激。
临别前，朱子曦在他眼前晃了晃云舟玉牌的穗子，表明自己没忘嘱托，玄晖才安心离去。
进入宗门，二人先去慎终堂为世容登记信息。
依照程序以孤儿身份拜入归云门，他并不特殊。
世容见到同龄人，立刻展开笑颜。他性格开朗不怕生，主动与孩子们分享身上的小零食，迅速拉近关系，融入新群体。
他总算有了归宿。
连笙目送世容离开，转身问朱子曦：“终于完成吴夫人的心愿，世容一定会在此健康成长。师妹你说，他今后有没有机会进入鸣鹿宗？”
听到鸣鹿宗，朱子曦眼神立马黯淡。她掩饰落寞：“嗯，也许吧。”
“说实话，师父甚少收徒，凭世容的资质，应该是与鸣鹿宗无缘了。不过师妹别伤心，若他勤加修炼，或许能进跃鳞宗让萧师兄照顾。”
连笙语气轻快，对未来充满期待。她特意提起师妹心仪的那位师兄，以为对方会高兴，但朱子曦依然忧愁。
正式成为内门弟子不容易，需要历经重重考验。
璎曾介绍过，归云门共分启蛰、跃鳞、逢鹳、鸣鹿四宗，所教习功法各有侧重。
其中鸣鹿宗原属昭都重霄门人少实力强，由她的师父阅川长老掌管。这位长老来头也不小，新州遗孤却剑术超群，曾在相玉台连续击败多名劲敌拿下大赛冠军。
朱子曦头又大了。如果在逢鹳宗，弟子水平参差不齐，她还能浑水摸鱼。
身处鸣鹿宗嘛，顶着天资聪颖、练武奇才等头衔，假如表现与之不相符，那可不要太显眼。
且她不能暴露体内的百日仙，让连笙瞧出任何端倪。
连笙耿直一根筋，若是被盯上，朱子曦真怕自己死无全尸。
她记起息风教有人假扮良民，最后被连笙发现下场凄惨。
何况朱子曦占据映霜的身体，真是难以想象东窗事发后连笙怎么处置自己。
“唉，为什么刚好是鸣鹿宗呢？”
好在朱子曦暂时能借一身伤病掩盖对功术的一窍不通。今后她可得刻苦修炼，争取追上映霜。
“啊——主角厉害就算了，映霜一个炮灰要那么厉害做什么呀。”
碍于有人在身前，心中烦闷无处发泄，朱子曦耸耸鼻子表示抗议。
按书中所述，前期的映霜有本事又爱招惹是非，甚至能叫连笙自卑，只是心境不稳，整体略逊一筹。
后来连笙寻回魂魄，各方面素质取得巨大突破，在昭都相玉台比试中荣夺桂冠。
但连笙最爱的师妹和师父见证不了她的成长。
因为在鸣鹿宗空虚之际，映霜和阅川长老已惨遭毒手。
此后，鸣鹿宗便成为历史，永远留存于连笙回忆。
“章州在……南方。”
借助落日和“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口诀，朱子曦勉强辨认方位。她朝南方望去，是连绵的群山。
“映霜在归云门不受欢迎，如果我不走，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贾家一战，朱子曦对自己的武力不抱太大希望。
她依赖璎，璎不常在。
一想到三个月后死神将二次收走生命，她抬头仰天长叹。
跟随连笙，朱子曦登上凌云峰。
这是归云门、乃至整个峻州最高耸的山峰，背后是无人的幽林，相传有大量骇人听闻的魔物出没。
凌云峰本不适合居住，却意外受阅川长老青睐。远离尘嚣，无人搅扰，倒的确有益于静心修养。
女孩回头下瞰，炊烟袅袅处，便是人间。
往上走，夕阳以云海为画卷，挥洒一片霞光。
异乡人初遇这番盛景，不禁放缓脚步。
常言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朱子曦认为，哪怕光明与温暖转瞬即逝，至少有一刻她是体验过的。
假如自暴自弃、放任自流，那连最后一丝落霞也要错过了。
“同为炮灰，贾义活下来了，我为什么不行。”
迎着微风，朱子曦调整心态，发誓绝不认输。
今朝有景今朝赏，明日愁来明日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归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