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谁是爸爸 ...
-
顾君也开完会出来已经是八点，金特助说童煜在一个小时前给他打了电话。
顾君也坐在办公室里抬手摸了把脸，整理好了情绪，才回拨过去。
电话没人接，在洗澡吗？
顾君也返回微信，给他回了个消息：才拿到手机，今晚我回老宅，但是可能比较晚，你在家里好好睡觉，明天早上我送你上学。
他等了十五分钟，微信还是没有回，童煜回他的微信总是很快，不管在干什么，只要看到了他的消息，都会立刻给他回过来的。
“顾总，您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金特助看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问道。
顾君也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说：“不用，你回去吧。”
快过年了，是团圆的时候，顾爷爷和顾妈妈都在老宅等他，自从顾爸爸去世之后，她就搬到了惠市一个人生活，是顾爷爷的寿宴才回来祝寿，一直住到年后过完十五。
回去之后的局面仍然需要他花费大量的精力，爷爷和妈妈都在等他，之前提到的方案还有待商榷，特别是爷爷那边。
此时已经快九点，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这还是今年的初雪，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想起去年初雪的时候正好是周天，童煜执着地要接冬天的第一片雪花给他，最后接了一手的水，冷得受不了把手伸到他衣服里捂手，笑嘻嘻的一张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不见瞳仁了。
很想他，很想叫他的名字，办公室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约束，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隐忍，他可以好好地给童煜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顾君也又打了个电话过去，二十分钟了，洗澡也应该洗完了才对。
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他有点疑惑，于是给童家的司机打了人电话。
“顾少爷，童少爷在金枫公馆这边，一个半小时前就上去了。”
怎么突然去了金枫公馆？是因为他最近回去太少，所以直接去金枫公馆等他了吗？
想到一回去家里就有个小人儿在等他，他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一身的疲惫都消散不少，起身准备先去找人，再带他一起回老宅那边，可以在吃过饭之后再把他送回家。
顾君也穿好大衣，拿着手机提着电脑往电梯厅走，边走边想着童煜现在在家里干什么，吃饭了吗？最近他的作业量有点多，所以可能在写作业？但是一般没这么自觉。那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那张沙发他很喜欢，每次去都会在上面像只小猫一样滚来滚去。
总裁有专属电梯，可当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的时候，拿着手机正给童煜发消息的顾君也却突然手指一僵，想起了自己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份草拟的文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编辑到一半的消息都没来得急删除，他直接又给童煜打了个电话，可电话仍然没有人接，这个点路上已经不再堵车，他的车速放到了最快，路上等红绿灯的工夫又给童煜打了个电话，但仍然没人接。
顾君也莫名觉得心乱，直到车子停到地库，他匆忙下车从电梯一路往上，看着电梯的数字一路攀升，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让助理去拟那份文件时自己荒谬的心情。
“叮！”电梯停在了二十一层。
顾君也回过神，电梯门打开，就看到宽敞的门廊，房子是一梯一户，门廊也是延续了房子整体的设计风格，简约主义，只是右手侧放着雨伞框和绿植。
开门便看到一片明亮，他在家里的时候是不会开这么多灯的，但童煜每次来都会直接打开所有的灯。
顾君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有点好笑。
那不过是一份草拟的收养协议而已，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能这个消息在不久之后还会在众人面前被他亲口宣读，童煜就算真的看到了又怎么样呢？
那份协议要斩断的，是自己的妄念。
是迟早要到来的凌迟。
他走进客厅，就看到被乱扔在沙发上的书包，斜斜地快要掉到地上，一看就知道主人扔的时候很随意。他走过去把书包往里挪了挪，然后看到压在书包下的手机，5个未接电话都是自己打的。
顾君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脱下了大衣，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之后，还是走向了主卧。
主卧的门是开着的，看来已经看到过了，顾君也此时反而完全镇定了下来，他一步步地走进卧室，先看到了一双穿着白袜子的脚，然后是校服裤，然后看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童煜。
他脸侧着，趴在枕着上，而手边放着的，正是那份草拟的协议，翻开着其中一页，他的目光却不在上面，反而很空洞。
“童童。”顾君也试探地叫了一声。
童煜听到他的声音，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到走过来的顾君也，就像刚从梦中惊醒一样，迟钝地反应了快一分钟，直到顾君也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没精神，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有点担忧，完全没有理会那份被他翻开的协议。
童煜默默地让他掀起自己的额发，掌心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软软的，温温的，贴了一会儿后又离开，贴了贴他自己的额头。
“好像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还是去拿个温度计给你量一下。”
在外面雷厉风行一个字都不喜欢多说的人，到了他面前唠叨的像个老父亲。
哦，确实，他是真把自己当儿子的，严方珞和周嘉言都没说对，什么弟弟，顾君也不想要过程，只想要结果，没结婚就准备当爹了。
就在顾君也起身想要先给他盖上被子再去拿温度计的时候，童煜开口了。
“顾君也，你想代替我爸啊。”童煜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很冷静，一开始看到的震惊，不可置信，然后觉得荒谬，可笑，等等情绪在沉淀过后，居然就只剩下了微微嘶哑的嗓音。
顾君也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缓缓看向童煜手边那份协议。
那是一份草拟的收养协议，收养方是顾君也，被收养方是童煜，但法律规定，收养方除了必需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之外，还要年满三十周岁，所以这份收养协议并不成立。
顾君也很意外童煜这么冷静，这有点不像他，所以他也隐隐感觉到了童煜好像有点不对劲，于是他坐了下来，想和他好好解释这件事：“我不想代替任何人，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但这份协议也并不成立，它需要收养人年满三十周岁，所以我并不符合条件。”
“如果符合条件呢？”童煜爬起来，把手里的纸张随意翻了翻，其实他根本没看里面的详细条款，可能还涉及到一些财产归属的问题，他都不关心，当他看到这份协议的时候，就觉得很荒谬。
顾君也把他当儿子？
所以那些关心，爱护，宠溺，温柔，怜惜，都只是他泛滥的亲情？
随之而来的巨大的落差感，像一根尖锐的钢针，直接戳破了他刚才在沙发上，在床上，在私底下做的很多个梦。
“没有这个如果，不符合就是不符合。”顾君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他想要一种永不会断的联结，可以让他光明正大地照顾他，看着他，甚至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来满足他阴暗的私欲，但这种联结却同时又是他的枷锁。
童煜知道顾君也关心他，想保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受，越是觉得难堪，那些曾经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幻想更是像一个个巴掌甩在他脸上，提醒着他的曾经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过怎么样的感觉。
爷爷离开的时候，他痛苦，难受，尚能在顾君也的怀里发泄，然后被抚慰，自愈，但是此时却感觉到更为深切的孤单无法言说的痛苦。
难堪，羞耻，愤怒，委屈，狼狈……众多情绪在胸口乱撞，连身体似乎都习惯了在顾君也面前不需要忍耐，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向他发泄，向他倾诉，向他表达出来，但这一次，童煜倔着，怎么也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拼命憋着，憋到双眼通红，脖子上血管爆起。
顾君也第一次看到童煜这个样子，就算是童爷爷去世后，他最难受的时候无非是依赖自己，躲在自己怀里哭，但这一次却忍到眼珠都已经充血了还不说一句话。
“童童。”顾君也担心想去抓他的手腕，却被童煜直接挥开。
“怎么，爷爷刚走，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童煜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看到顾君也脸上从惊愕变成伤心，有种拿没有刀柄的刀扎人的感觉，伤人伤已，明明很疼，但又无法停手。
他当着他的面，将那份协议撕了个粉碎，把手里的碎片直接扔到了他的脸上。
“顾君也，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叫你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谁是爸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