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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依然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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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童煜会想,自己对顾君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顾君也对他的偏爱那么自然,好像天生就该这样,被宠坏的人总会习惯去索取,于是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
而自从他换了手机号却仍然没有得到顾君也主动的回应之后,他从一开始的极度失落失望中慢慢走出来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想,不见就不见,以后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顾君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美国,等他回来了,他也不见他,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怨恨过后又是浓到化不开的思念,所以他才会一次一次地跑去美国找他,可没有一次能见到他,他只能通过那虚无缥缈的电波,通过一通通电话去质问,后来是恳求,再到后来他终于慢慢接受事实。
他对顾君也而言,没那么重要了。
甚至直到顾君也出现之前,童煜都想过,如果顾君也有一天回来了,他也不会再有那些心思,顾爷爷对他好,他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邻居家的哥哥。
他长大了,他成熟了。
他不在乎了!!!
可是一见到他,他整个人就像不受控制地重新回到那个幼稚任性的童煜,故意对他冷淡,冷嘲热讽,故意不回他消息,习惯性地和他置气。
其实想来想去,他生气的根本不是那些人吵到他看珠宝,而是他发现顾君也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以这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
像一个缺乏关注的小孩。
三年了,他以为两人再相见会变,他会变得成熟,像一个真正的弟弟,一定不会让顾君也再有机会嫌弃他的幼稚。
可一见到顾君也,他就像被训练过的小兽,什么成熟理智客观忍耐全都被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习惯性地在他面前任性,发脾气,使小性子,就好像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回去,那个被抛弃的,委屈的十五岁童煜立刻占领了他的身体。
童煜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
他不能这样,顾君也不就是厌烦了他的幼稚才会一走了之的吗?
“对不起,我不是想发脾气。”童煜像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样,突然说。
这突然的道歉让顾君也很错愕。
以前的童煜在他面前道歉只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撒娇讨饶让他替他做下的事善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向他道过歉。
童煜没有看顾君也,但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暗暗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语调说话:“我知道你之前走,肯定有一些理由,可能我不太方便知道,已经过去了,我不应该再去翻旧帐。”
“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顾君也皱眉,这样的童煜让他甚至感觉有点陌生。
“要说。”童煜慢慢地把那个幼稚的小童煜赶回心底去,告诉自己应该长大了,不能再去要求更多,不能无理取闹:“以前的时候我太小,不懂事,其实给你惹挺多麻烦的,你是因为对我爸妈的愧疚才忍我那么多年,多少恩情也还够了。”
童煜看向他,看着这张自己熟悉的,惦记的,梦到过无数次的脸,声音又平静了许多:“我应该还要跟你说谢谢。”
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我的关心,爱护,包容,早已经超出了他需要做的范围。
这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这才是成熟懂事的自己应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可越是这样,童煜却越感觉心里又堵又疼,就像被他关在心底的那个小童煜正不懂事的拿爪子在挠他心底的软肉,一阵阵的揪疼。
顾君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童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他沉默了半晌,最后也只能说:“童童,你……长大了。”
是吗?这才是顾君也想看到的童煜吧,长大了,懂事了,不会无理取闹给他添麻烦了。
话是真话,但童煜心里仍然堵的厉害,他帮作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是啊,毕竟马上也是童总了,公司的事也麻烦了你这么多年,接下来我也会开始接触公司的事,你放心,没多久,你就不用管了。”
顾君也只说:“如果决定出国读书,公司的事就暂时别管。”
童煜明白,他对于管理公司还真的不擅长,甚至一窍不通,之前的时候有爷爷在,顾君也走后他沉浸在那些情绪里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而他的兴趣又一直是在珠宝设计这一块,真的让他接管了公司,他甚至想想都害怕。
毕竟那不是可以胡来,是要是对所有人负责任的。
“但那是我自己的事。”童煜低着头,手指在冰凉的玻璃杯壁上滑动,冰凉的水珠把他手指全都沾湿了:“你本来就很忙,已经麻烦你很多年了……”
指关节叩上他的头顶,难得是真用了力,疼得童煜捂着脑袋一缩,不满地瞪向他:“你干嘛!”
这一声带着怒气,皱起的眉和瞪圆的眼都比刚才那幅成熟有礼的样子顺眼多了,顾君也似笑非笑,也似乎有了从前面对他耍赖时的那种好笑又带着些无奈的样子:“你继续装,有本事以后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找我。”
童煜本来就底气不足,刚才一半是忐忑客气,一半是沮丧自责,被他这一敲,好不容易酝酿起的一点伤感都给敲跑了,脱口而出:“顾君也你是不是有病,你说就说,动什么手!”
顾君也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反而笑起来:“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接手公司的准备了。”
这话意味很明显,童煜对这样的语气非常熟悉,看上去是威胁,实际上是台阶。
他怔了怔,嘴唇抿了一下,好半天略带着别扭接上:“……你帮帮我。”
顾君也一直微僵的背脊这才放松,但这远远不够,以前的童煜在求他帮忙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他虽然知道经过这三年,童煜不太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但是他却仍然希望能回到过去。
童煜看着顾君也目不转晴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想听什么,但两三年没说过这种话了,他还是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撇开了头不与他对视,才说出口:“哥……求你了。”
那声哥,像是冰锥敲在了冰层上,冻了三年多的冰无法一下融化,但却被这一下砸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蔓延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缝。
顾君也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他面前的孩子早已没有了过往的稚嫩,穿着西装欣长俊秀,俨然已经是一个漂亮的少年。他心底蜜意柔柔,连声音都软下来:“童童,就凭你喊我这声哥,我也不可能不管你。”
卧室里暖调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像是用糖丝织成的网,想要将笼罩其中的少年捕获,可在童煜看过来的时候,却在眨眼间收回了所有越界的情愫。
像渔夫放弃了到手的大鱼。
童煜咬了咬嘴唇,他很想问,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三年前你一声不吭地就要走,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疏远,为什么回来之后却又对我温柔有加。
明明是你主动远离我,为什么却又让我感觉自己在你心里依然特别。
“谢谢你,哥。”童煜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情绪都咽下去,岔开话题:“果然有哥哥就是好,以后又能继续狐假虎威了。”
晚上回到家里,童煜打开那个装着原石的盒子,看着里面光彩夺目的宝石,脑海里却一直都是顾君也对他笑着的脸。
手指在拨弄着宝石时不慎被宝石的尖角刺了一下,童煜缩回手指,看着手指上那个小小凹痕,突然烦躁地把盒子扔在了一边,扑到了床上。
过了许久,他又爬起来,看着床角的宝石,垮下了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
十五岁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顾君也了。
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而是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更近一步的,恋人的喜欢。
可惜还没来得急去探究,去体验,就被突如其来的分别打断,只留下了一片一碰就痛的瘢痕。
这三年多,他好不容易让自己走出来,让自己不再去关注他的消息,专注于学业,交往新的朋友,他以为他放下了,可是顾君也只要一个眼神,几句服软的话语,就能轻而易举地突破他所有的防备,碾碎他高筑的心防。
他仍然恨他当初的不告而别,却无法控制地还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