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蛇与苹果 ...
-
顾君也似乎有一点诧异，但很快就沉入眼底的暗色里，他淡淡地说：“合作而已。”
“合作一定要订婚吗？那周总呢？她知道吗？”童煜急了。
顾君也嘴角却是勾出了一点笑容：“童童，既然是合作，自然是买卖双方都自愿。”
顾家和周家的交情一向不错，不然周嘉言和童煜也不会从小就玩的那么好。
“那你会和她结婚吗？”
顾君也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但又像是已经默认了答案。
童煜不懂做生意，但是联姻他还是懂的，可是，顾君也不行，顾君也怎么能为了生意而用自己的婚姻去做交换呢！
而且……而且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那他怎么办！
他怎么办！
“不行！”童煜着急之下直接伸手抓住了顾君也的手腕：“你不能和她结婚！”
顾君也的目光从他抓着自己的那只素白的手上略过，然后回到他脸上，目光中竟然隐含了一丝期待，嗓音微哑，问他：“为什么不行？”
“你又不喜欢她！你怎么能跟她结婚呢！”童煜大声质问，仰着头，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袖口：“顾君也！这是不对的！”
顾君也却冷静地出奇：“童童，婚姻法里并没有说双方一定要有感情才可以结婚。”
结婚对童煜来说是神圣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地，婚姻意味着共同生活，互相关爱，风雨同行，责任共担。
而且结婚后两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当他们生活在一起，就像他和顾君也一样，时间久了，肯定会有感情，顾君也那么温柔的人，肯定会对他的妻子更加温柔。
“我不管别人，你不可以！”童煜情绪很激动，双手拽着他，甚至都将顾君也往前拽了半步：“我不允许，你不能和她结婚！”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只要能达到目地，他就是在顾君也面前撒泼打滚都做的出来。
“你不允许？”顾君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边甚至有一点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止步于嘴角，未达眼睛：“你为什么不允许？”
童煜没料到他会反问过来，他还没准备好，如果不是今天顾翔飞的话突然将一切打乱，童煜可能还会和顾君也维持着他们之间那层关系。
现在想来，他们之间其实一直很暧昧。
顾君也对待他区别于对待任何一个人，而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偏爱，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被顾君也一次又一次的偏爱引诱，像是被蛇引诱到苹果树前的夏娃。
他还在踌躇在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踏出那一步，怎么踏出那一步，那维持现状也挺好，至少顾君也一直在身边，好像他随时做好准备，随时伸手就可以把人抱住。
可是顾君也却要和别人结婚了。
这比顾君也三年前的离开更让他感到恐慌，至少那个时候，他知道是因为工作，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还会见面，可是如果顾君也结婚了，不管这段婚姻是因为什么，他都不可能，也不会允许自己再怀着这样的心思去接近他。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他要失去顾君也了！
童煜感觉脑子里灼热一片，像是刚才喝的酒，酒精烧起来了，他很着急，又有点不清醒，只能遵从本心，又有点错乱地说：“你和别人结婚了，就不会对我那么好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们好不容易才合好，你怎么能，怎么能又对别人好呢！”
他感觉自己词不达意，他想说的不止是这些，可是他越是感到恐慌说话就越乱，拽着顾君也的手也越紧，就在他打算不管不顾，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一次性说出来时，身后传来顾爷爷的声音。
“怎么都在这儿。”顾爷爷身边跟着管家，拄着拐杖，话是在对童煜说，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顾君也：“宴会马上就要结束，去送客人了。”
童煜话已经到了嗓子眼，被迫被打断，可顾爷爷在这里，自然是不可能再说下去，童煜只能松开了抓着顾君也的手，一个东西却随之滑落到了他的手心。
他低头一看，却是一个黑曜石的袖口，是顾君也的，刚才他太用力，拽下来了。
这时，顾爷爷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童煜：“怎么了童童，眼睛怎么红了，是君也欺负你了吗？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揍他。”
童煜一想到自己对顾君也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就觉得愧对顾爷爷，心虚地把袖口撰在手心里，勉强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快点回去。”
顾爷爷一边推着他往宴厅那边走，一边笑呵呵地说：“我们童童就是乖，累了只想早点回去休息，嘉言那小子刚才还在说，成年了，什么事都可以做了，还要带你出去玩，我帮你回绝了。”
童煜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只嗯嗯啊啊地就应付过去了。
顾爷爷有心撮合，说胡蝶是他请来的，没有让人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去的道理，让童煜去送。
童煜本来不想去，但又拒绝不了，于是只能答应，眼睁睁地看着顾君也和顾爷爷一起坐车先回去了。
一路上童煜也一直心不在焉，胡蝶看出来了，她本来在和童煜说话，但停下来之后童煜也没有查觉，她的手指在裙子奢华的水晶上慢慢地抚摸过去，连在车中的小灯下，裙子都在散发着梦一样的光。
“童煜，你是在想顾总的事吗？”胡蝶看着童煜，浅浅地笑着。
童煜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反应了两秒，才说：“啊，嗯，是的，有点事。”
这时车平稳地停下，胡蝶推开车门下了车，正是银饰店的门口，一楼是店面，二楼就是她和姐姐还有妈妈住的地方。
胡蝶扶住车门，弯腰看向车里的童煜：“童煜，我能和你聊几句吗？”
明天，她就要出发去美国了，本来约好一起去的，但是在童煜跟她说，他还有点事，可能晚点再去，让她先去。
美国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她操任何心，马上就要一个人去到异国他乡求学，可国内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却不是妈妈和姐姐。
而是童煜。
她还有一个遗憾，她想在今晚完成。
童煜心里着急着快点回去，关于顾君也婚约的事他还没弄清楚，话没说完，就被顾爷爷打断了。他本来想说下次再说，可是看明蝶似乎也很执着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下了车。
路灯下，少女穿着一身高定的礼服，胸口别着和面前美少年同一系列的胸针，因为先前他只看了礼服，并没有注意胸针，而胡蝶刚进宴会厅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用这个胸针，应该是后来才戴上去的。
童煜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爷爷的意思，难怪今天顾君也每次看到他和胡蝶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回避。
难道他误会什么了吗？
“这个胸针很贵重，我原本不打算佩戴的，但是顾爷爷说让我戴上。”胡蝶说着，把那枚胸针取了下来，递到童煜面前。
童煜一时不知接还是不接，连忙解释：“顾爷爷可能误会了，我会和他解释的，这个胸针……”
“没关系，你拿回去吧，衣服我也会送去洗衣店洗好了送回去。”胡蝶并没有介意，她内心深处对于童煜的感激大过其它一切，如果不是童煜，她，包括她的家人，都不可能会拥有现在的生活。
童煜心里烦乱，全是顾君也的事，没法抽出精力想其它的，于是先接了下来。
“童煜，你还是去法国吧。”胡蝶冷静地说。
其实童煜心里本身就是偏向法国的，只是现在，他完全考虑不到学业的问题，于是只是混乱地说：“这个以后再说，我要先回去，我还有事，你回家了就好好休息，去学校了也好好学习，别担心别的。”
胡蝶看他慌张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有释怀，但也有遗憾。
“童煜，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胡蝶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像你这样的人，喜欢你应该很正常吧，你给我的家人治病，让他们有尊严地工作，让我重新读书，资助我出国留学，还能理解我的设计，鼓励我用自己的天赋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童煜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他嗫嚅着，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有喜欢的人，还是个男人，他根本不可能喜欢蝴蝶，可是他又不想伤害她。
到底是第一次喜欢人，胡蝶已经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了，但尾音仍然忍不住地颤抖。他看出了童煜的震惊和纠结，却是伸手在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告白的人比被告白的人看上去还要轻松豁达：“放心，我今天不是想来问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的。”
童煜被她一推，回过神来，他两只手里，一只手里握着胸针，一只手里紧紧撰着的，是顾君也的那枚黑曜石袖扣。
“对不起，胡蝶，我……”童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脑子里乱成一片，但是在他最好的朋友面前，他忍不住想要坦白。
“你喜欢的是顾总吧。”胡蝶说。
童煜惊愕地抬头看向她。
胡蝶耸耸肩：“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因为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认识你之后，每件设计稿上都有对他的回忆，有他的元素，他回来之后，你像个终于见到阳光的向日葵一样，每天灿烂的不行。”
看完展后回来给给她讲展上的珠宝，讲着讲着就说到了那天顾总穿的什么衣服，那衣服很衬他，那天他的领带夹的设计很好，展品里有一顶桂冠他觉得顾君也很适合当展出模特，戴在他头上肯定很合适……
拿着顾总送给他的原石给她看，看的是宝石，嘴里说的却是：“他还是记得我喜欢什么，每次他送我的礼物我都送到我的心巴上了，不过他的眼光也是真的好……”
打完球回来，虽然每天都跟她在一起，说顾总太霸道，不考虑他的想法，说的都是坏话，可话里也全都是他。
世界上唯有爱、贫穷和咳嗽是藏不住的。
“童煜，谢谢你给我新生，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知道你真正需要的不是我，你有你的缪斯，你会有你自己更灿烂的路。”
胡蝶认真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却闪烁着星子一样的光，她知道，身上这件华美的礼服不是她的衣服，这条裙子和今晚的宴会一样，都是少女时期最好的梦，能够有这样的梦降临到她身上，她就已经满足了。
她笑得虽然遗憾，却非常美：“在离开之前，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喜欢你很荣兴，正式的告别，也很开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