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放牛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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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随着公鸡的几声高唱，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原本宁静的农家小院，此时也有了动静。
“二娃，这块饼子你揣好，可别再被人哄了又饿一天回来。”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院门口，担忧地看着面前那个七八岁的孩童。
“阿姊，你放心吧，我不会给别人的。”二娃拍拍小胸脯，向阿姊保证道。
“那你可得记住自己说的话。”女子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弟弟小大人的模样，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阿姊，那我走了。”二娃朝女子挥挥手。
“快些去吧。”女子看着弟弟一蹦一跳地离开，心里有些欣慰。
前段时间二娃落水后高烧不醒，她还以为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她而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她弟弟不仅退了烧醒了过来，人也慢慢地不那么痴傻了。
“瑛娘，还不进来干活？”灶房里传来一声呼喊，女子应了一声，赶紧往里走。
脱离阿姊的视线后，二娃松了一口气，脚步也从天真无邪地一蹦一跳，变回正常的步伐。
他是青山村山脚下的王二娃，也是现代时一个普通的社畜王百川。当年他出了学校进入社会，以为只要辛勤的工作就可以换来幸福的一生，便拼了命地跑业务，成为行业里有名的卷王。
然而辛勤的工作换来的却不是幸福的一生，而是因为劳累过度带来的猝死。他闭上眼的一瞬间，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没想到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刚呱呱坠地的婴儿。
婴儿就婴儿吧，白捡的一辈子，总比死了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脑猝死带来的隐患，这辈子他总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往往想到和做到的是两回事，于是不得已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父母双双在世，他还算一个幸福的傻子。没想到三岁那年，一场滔天的洪水，把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父母被水冲走，他和阿姊侥幸被人救起，跟着村里幸存的那些人在朝廷派来的衙差们的带领下踏上了逃难之旅。
那些衙差将他们带到了距离受灾地约百来里的地界后，就把他们交给了当地的官府。官府喊来各处的里长，又把他们分到了各个村子。
阿姊一介弱女子，为了养活自己和他，嫁给了村里的一个汉子，她什么彩礼钱都没要，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带着弟弟一起生活。
那汉子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阿姊的要求，那天之后，他多了一个名字，叫做拖油瓶。
王百川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旁人的嬉笑捉弄中过去了，没想到前段时间他跟着几个放牛娃去河边玩，也不知道被谁挤了一把掉进河里，再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已经能很好的掌控身体和语言了。到这时候，王百川才真正有了重获新生的喜悦。
推他的那个孩子虽是无意的，但造成的后果却险些是一条人命，为了赔罪，那孩子家让出了他的工作——为地主老爷家放牛。
于是，病好后的王百川多了一个身份，放牛娃。
……
初春的早晨，刮过的风还带着一丝凌冽，小河边的柳树却已吐出点点嫩芽。河畔的嫩草芽也纷纷钻出地面，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王百川牵着一头牛，无精打采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任由他手中这头半大的牛犊子时不时停下扒拉两口嫩草吃。牛儿吃得津津有味，王百川恨不得也变成一头牛，和它一块儿啃两口草解解馋。
倒也不是没吃的，他胸口揣着的那张大饼还一口都没动。但若现在吃了，接下去的一天他都要挨饿了，还是等饿得不行的时候再吃吧。
好不容易走到那处向阳的河滩边，其他几个放牛娃早已找到水草丰茂的点将牛拴在那儿自顾自地玩耍了。王百川识趣地找了个离得比较远的地方，将牛绳拴在附近的小树上，让牛儿自由寻食。他则寻了块大石头坐着，掏出胸口用大叶子包着的饼子，慢慢嚼了起来。
这饼是用杂粮掺着野菜烘出来的，全程没用一滴油，吃起来干巴极了，吞下去时更得向王八一样努力伸长脖子才能咽进去。但它有个好处，就是还挺管饱，以他这样的小身板，一天吃一个，也不至于饿死。
倒不是姊夫家里小气，这几年年成不好，大人吃的也就比孩子大一圈。至于像家里的其他孩子那样有长辈额外的补贴，王百川就不奢望了，他一个拖油瓶，能混口饭吃已经很满足了。这年头，外头饿死的人也不少呢。
不过，这是以前的想法。那时候他的身体和脑子都不中用，想出去寻食都没办法。现在嘛，日子肯定是要过得比以前好些的，不然白瞎他上辈子活那么大了。
觉得不怎么饿了后，王百川把吃剩下的半个饼子揣回胸口，他四处看了看，寻摸了一块尾部比较尖的石头握在手里，朝着一旁的树底下走去，然后操起石头开挖。
他之前就观察过，这树底下经常有那一小堆一小堆的颗粒土。这颗粒土是蚯蚓粪，底下肯定有蚯蚓。果然，在他挖出大概脑袋大小的洞时，一条肥肥的大概手指长的黑蚯蚓就翻滚着出现了。
王百川一把抓住蚯蚓，从裤腿上拿下一个鱼钩，将蚯蚓穿在了上头。
这鱼钩是用烧红了的绣花针弯的，那根针针鼻坏了，他姊夫的娘骂骂咧咧了半天，才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在他的讨要下没好气地给了他。
鱼钩和钓饵都有了，就差鱼线了。家里缝补的线是绝不能动的，王百川只好把自己裤子上的两处补丁小心翼翼地拆了，将那上面的线挑出来用。
冬天已经过去了，漏点风也没关系，王百川想，今年的冬天再来时，他一定已经告别这条穿了三年的破裤子。
绳子系上后，他提着东西来到了河滩边上。找了处水草多易下脚的地界，蹲下身把钓饵放进水里开始钓鱼。
他钓得很专注，丝毫没察觉不远处那几个小子已经停止了游戏，正好奇地看向这边。
这年头钓鱼的人不多，活蹦乱跳的蚯蚓一放下去，散发的腥味就引来了一群鱼。王百川放缓了呼吸，这些鱼大概就小孩巴掌大，虽比不上大鱼，但要能多钓上几条的话，也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了。
也许是新手保护期，没一会就有鱼咬钩了。王百川手疾眼快，用力一提，一条鱼摆着尾巴甩着水花就被拎了上来。
王百川赶紧将鱼取下，从鱼嘴处穿了根草绳，将它放进一旁被围上的小水洼里。
“喂，二娃子，我们能不能和你一起钓鱼？”王百川正回忆着鱼的一百种做法，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
他转过头一看，发现是二狗子，山猫儿和大牛三人正围在他身边。说话的是二狗子，他脸上带着些不自然的神情，说完后就别过头去了，另外二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是了，前几天因为他“占”了小石头的工作，这几个孩子决定孤立他，具体表现为不和他说话也不和他玩。不过倒也没欺负他，估计他上次落水那个样把他们都吓到了。这会儿见他钓上了鱼，竟主动过来找他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一没鱼钩二没线的，拿什么钓呢？”王百川问道。
“我们……我们想等你钓好了借你的用。”山猫儿不愧他的名字，盯着鱼的眼神尤为渴望。
王百川看着他们好一会，才道：“鱼钩和线不能借给你们。”
三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怏怏地蹲在不远处，继续看王百川钓鱼。
水里的鱼没吃过岸上的蚯蚓，陡然发现这么大一条虫子，都馋的不行，纵使身边的鱼兄鱼弟被钓上去好几条了，散开后还是没过一会又游过来吧唧吧唧尝味道。
大概半个时辰多，钓了五条鱼。王百川心满意足地收了手。这五条鱼都有他巴掌大，够吃一顿了。
他把钓线和鱼钩小心卷好，然后挂在裤腿上。回头看看那几个还在，便道：“鱼钩不能借给你们，但你们如果想吃鱼，也不是没办法。”
那三人眼睛一亮，赶紧围了过来，询问他有什么办法。
王百川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口子更窄？你们捡些石头过去，把那个地方围起来，只留一个口子，然后把水搅浑，将鱼赶进去再堵上，鱼不就好抓了？”
这边位置窄水也浅，应是能抓到的。王百川可不敢提议他们回去找绣花针和线来钓鱼，要是被大人知道了，他们逃不过一顿打，自己也免不了被堵上门挨骂。
二狗子，山猫儿和大牛一合计，觉得可行，便开始分工合作。王百川则提着自己的五条鱼来到另一处开膛破肚。
处理好鱼后，王百川在河滩附近挖了一个坑，将鱼裹上叶子和泥巴扔进去，然后捡来柴火覆在上面。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拿出阿姊的火折子，点燃了火堆。
坐在火旁，想着待会就能吃上香喷喷的叫花鱼，王百川嘴里分泌出许多口水。可惜灶房没人时总是上锁，不然弄点盐巴洒下去，肯定会更加美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放牛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