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伪兄弟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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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城，马蹄溅起的雪花在道路上飞扬，猎猎风雪中，一位骑着骏马的青年在山野中疾行。像是在逃避着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般，一路向前飞奔。
如此匆匆奔波一整日，直到来到一座人声鼎沸的大城，他才一拉缰绳，下马后来到大城内的传送阵，支付了传送阵法的费用。
“这位兄台，此处乃宏云城，传送阵缴纳灵石使用，你想去向何处？”有人迎上前来，是这里的负责人。
青年穿着一件长袍，看不出身形，戴着的兜帽挡住了脸，只能从声音判断出是一位男子，他开口：“去往青云镇！”
青云镇乃距离此地几乎十万八千米之远，所在区域为另外一个大国。负责人诧异地看了青年一年，不知对方为何要跋涉万里。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好奇，于是只是微微一笑，开口说：“这位客人，青云镇遥远，请支付十块上品灵石罢。”
这已经算是天价了，但青年没有犹豫，从怀里掏出了灵石，声音还有几丝催促：“要快！”
如此急迫，让负责人眼神微微变换。甚至要误认为对方是躲避仇家或追兵，又或者招惹了什么麻烦。更甚至……是否会是危险的逃犯。
毕竟这身穿着打扮，引来这番猜测也不是没有由头。
青云镇所在是他国的地区。抱着事不关己的想法，负责人打开了法阵，看着青年迈入法阵中，消失了身影。
视线一阵变化，阵法带来的时空波动在眼前摇晃。似乎只是过了短短的一瞬，青年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另外一座完全不同的城镇。目光所视之处的人群装饰甚至都和之前的宏云城不同。
见他一身黑袍出现在阵法中，路人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转开了一眼。
嘴角扬起一丝说不出情绪的弧度，他拉着兜帽匆匆走开。这一次的他已经算是背井离乡，甚至伪装了样貌和来历，不顾一切前往距离家乡不知多少万里的异国他乡。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其他大国，他已经几经辗转，连夜奔波，昼夜不眠地在各个国家游走，甚至不敢在某个地方多停留一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躲避某个人，即使已经逃到了这里，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仍然未曾消散，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他的大哥有多么恐怖。
恐怖到他甚至不敢留在家乡，害怕下一秒就会有铺天盖地的顾家军从阴影中窜出，将他捉拿回家。
青年在城镇中脚步匆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要去哪里。只知道要离得顾家越远越好，离得那个被顾家军掌握，负有霸国之名的齐国越远越好！
如果大哥执意如此的话……那么可能，他的后半辈子，都要隐姓埋名，如此流浪了。
一种莫名的悲戚在心中弥漫开来，青年拉着兜帽，在人群中穿梭着，正思考着未来的方向，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脚步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在远方朝着他一步步迈来。他认得这声音，因为那是顾家军特制的战靴才能发出的声响。顾家军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征战沙场的战军；一种是平时负责维护顾家的卫军。
负责保卫顾家的后者所穿戴的服饰与战军有所差异，昔日他的大哥曾经对他说过：无论你去到哪里，只要听到这种脚步声，你就知道家在何方。
小时候的顾羲甚至拥有过一双属于他的靴子，他的大哥让他去记住这种独特的声响，他对他说：你要知道，无论遇到了什么，只要你有危险，你就可以奔向顾家军所在的方向，这是他们顾家人最坚实的后盾。
然而此时此刻的顾羲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就如同遇到致命危险的野兽般，不顾一切地朝着脚步声相反的方向逃去！
但是脚步声无处不在，几乎像是同时位于四面八方，将他缓缓围在中心。人群不知何时散去，只留下一个绝对的空白，在这空白外，一群穿着战甲的卫队正如同驱赶野兽的狼群般，将目标围困在他们包围而起的中心。
逃，向哪里逃？
青年几乎感到脊背发凉，他目视着周围一圈将他围剿的顾家军，心里无法压制的漫起一丝绝望。
但他没有束手就擒，而是在包围圈尚未完全成型时朝着最薄弱的一块冲去。犹如猛兽般狠狠冲向拦住他的一人：“滚开！”
他发出怒吼，卫兵没有对他出手的权利，但收到命令的他们只能拦住顾羲的去路。穿着战袍的顾家子弟看着面前的三少爷，坚定的脸上罕见地透出一丝无奈。
“非是末将对少爷动手。”卫兵只守不攻，在顾羲的攻势下败退，身为顾家人的他们无法对逃离顾家的三少爷动手，更何况对方并且犯下大错：“但这是命令。”
“滚！”顾羲见周围的人渐渐包围过来，眼看要将他困住，下手愈加疯狂：“滚，让顾衍规给我滚！”
卫兵死死挡住他的去路，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小主子，但收到命令的他们也不会将他放走：“请三少爷随我们回去，大少爷在等着您，他已经下令要我们将您带回去，您没有办法逃脱的！”
顾羲久攻不下，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但越绝望，他反而又恢复了冷静，冷冷看着对方：“如果你要拦着我，那么我即使被你们围杀，也不可能回去。”
卫兵手下一顿。
顾羲接着说到，脸上的表情只有平静到极致的漠然：“他顾衍规要强娶亲弟，枉顾人伦，甚至要我在生辰那日嫁给他，和他成亲。”
他仰起脸，眼中满是痛苦：“这个奸/淫亲弟，不择手段的人渣，甚至威胁我必须嫁于他，否则就将我囚禁在家，不得出门一步。”
“他算是哪门子的家主？父亲若在，他定不敢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谁要听他的命令，用家主之名压制我，让他去死！”
听他的话，即使早知顾衍规举动的卫兵仍然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在这个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的顾羲不顾一切地反击，卫兵闪躲不开，被他击败。青年一脚踹飞拦路的卫兵，撕开了这个包围圈，疯狂地奔跑了出去。
他不愿，他真的不愿成为自己亲生哥哥的禁/脔，他深知大哥的性情，知晓他说一不二，说要在生辰那日娶了他，就真的会准备好一切，只等着在他生辰那里让他穿上嫁衣走入殿堂。
他无法想象那会是如何荒唐的场景！
心里的寒意一阵阵的上窜，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自从父亲走后，他的大哥便一日更胜一日的猖狂，好似没有了压制，最近更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甚至明晃晃地做出了这种强娶亲弟的荒唐事。
但顾家在齐国乃是第一大族，他顾衍规作为当今家主，广发婚帖，谁敢不来？谁敢反对？
他甚至不容许顾羲有任何的反抗，想到自己激动拒绝后顾衍规冷酷说出的话，顾羲的眼角发麻，表情似哭似笑。
大哥，他最崇敬的大哥，让他在几月后老老实实地穿上嫁衣嫁给他，否则就要将他囚禁在顾家，永世不能踏出家门。
顾羲只觉得天崩地裂，甚至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其实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顾衍规的心思，但总觉得他的大哥不会那么胆大妄为，总觉得还有退路……
但他更看低了顾衍规的疯狂、霸道，在温和的表面下是不容拒绝的绝对统治。也是，否则他怎么成为顾家家主，怎么能从自己的兄弟姐妹乃至父亲手上夺权，怎么做到在如此年轻的岁数，就成为了齐国暗地里的统治者？
所以顾羲只能逃，不顾一切地逃。他放弃了自己的名字、样貌，甚至放弃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决定隐姓埋名，即使远赴他乡，也要逃离他的兄长。
然后，他逃离顾家的第三天，顾家军找上门了。
还有希望，顾羲冲了出去，心想：只要他今天能逃走，那么他就能接着躲避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所有的脚步声突然一瞬间消失，好像那群人收到了什么命令，齐齐站在原地不再动作。
被顾羲踹飞在地的男人扶着长枪站起，身上还有顾羲留下的伤口，但他仍然站直身体，对着前方恭敬地低身。
没有人发声，甚至没有人说话，一瞬间，天静了。
顾羲心里的危机感浓郁到了机制，刚刚升起的渺小希望就像一小团烛光，被人吹灭了。
他没有停止动作，但人已经不能继续奔跑，因为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肩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停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困住。
仅仅只是一只手。
一只苍白的，指尖却好看地没有瑕疵的手。
将他扼在了原地。
顾家军的所有人，都一瞬间单膝跪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顾家军二队小队，拜见家主！”
轻轻的柔和的声音在顾羲耳边响起，这道声音熟悉到了极致，在他的脑中，甚至不用目睹就已经浮现了对方的样子。
一身紫衣，满脸笑意。像是一位翩翩公子，却不怒自威，身上有股让人畏惧的气势。
正是顾家的当今家主，顾衍规。
顾羲的气息完全低了下去，像是已经认命。
远在齐国，本应该忙于政务的顾衍规，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小羲，”顾衍规的声音像是很慢很慢才传过来：“你出门玩闹，为什么不跟大哥说一声？”
他似是微微叹了口气，语中还有一丝无奈的宠溺：“外面这么危险，你又拿走了父亲给你的宝物‘衍天镜’，遮盖了自己的行踪。”
“我找不到你，只能动用我的‘夺天笔’来寻找你。夺天笔已经很久没有动用，为兄实在太担心你，才会杀了一头天兽取血，再取来亲族的血定位你的方位。”
“你这么胡闹，要是为兄找不到，再过一段时间，衍天镜完全遮盖了你的气息，你再掩饰自己的样子，隐姓埋名去了一个遥远的国家，那我该怎么办？”
“淘气。”他伸手摸了摸顾羲的脸，好像只是在跟自己的弟弟玩闹。
但顾羲感觉到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在无人能察觉到的时候，几乎用力到快要掐入他的皮肉里，捏碎他的骨头。
剧烈的痛楚从肩膀上传来，让顾羲咬紧了牙。他的兄长不是位好脾气的人，即使是他的弟弟，若是惹怒了他，也会被惩罚。
顾羲心里的绝望已经快要浓郁到他承受不住的地步，这个时候，顾衍规掰过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让顾羲不敢直视的情绪：“跟哥哥回去吧。”
“以后别那么调皮，我过来接你的路费挺贵的，你也是顾家人，要为顾家考虑。”
“我……不回去……”
顾羲在难以言喻的压力下咬牙说：“我……”
顾衍规叹了口气，这次顾羲听得很清楚：“我的弟弟，有自己的主意了。”
“但我是顾家家主，顾羲，你不得违抗家主的命令。”他的语气仍然温和：“不是吗？”
顾羲眼中漫出热泪，他近日来积压的情绪几乎快让他爆发：“你不要逼我，求你了，大哥。”
他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第一次透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我不可能答应的，就算你是家主，就算其他所有人都听从你的命令。”
顾衍规凝视着他，凝视着向他祈求的弟弟：“其实这么逼迫你、抓捕你、囚禁你，我心里也有犹豫过。”
他淡淡说，这番话让顾羲的心里生出某种期望。
这个时候，身着紫衣的灰发男人低下头，附在顾羲的耳边，他的声音，现在只有顾羲能听清：“但我这么做，很开心。”
“我很欢喜，弟弟。”
耳廓被人舔舐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在眼前一黑，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顾羲看见的，仍然是顾衍规平静的表情。
那从未动过的，带着一丝笑意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伪兄弟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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