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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疯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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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没能碰到江漠。
反倒是扬起巴掌的黄毛被人踹倒在地。
时昭的脚踩在黄毛的肚子上,“你想从和城消失吗?”
黄毛不关注新闻,他不认识时昭,但他被那双漆黑眼睛注视,第六感告诉他,如果方才他那一巴掌碰到了那个瘦高的美人。
他会死在这里。
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城中巡逻的警察将黄毛带走拘留。
时昭转身,“哥哥好巧啊,你也来江边散步。”
江边光影轻垂,颜玉看清楚时昭的脸,他扯江漠的衣袖,小声询问,“哥 ,你和这个人还有联系啊?”
颜玉不清楚时昭是面具男,但早先江漠和时昭的事情,他在网上看到过。
他不认为时昭是什么好东西。
时昭的目光落在颜玉牵江漠袖子的手上,他拿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消息。
三秒钟后,颜玉的手机响起来。
他接听后一脸菜色的对江漠道:“坏了哥,老板找我回去谈话,我得立刻走了。”
“好,回去吧,别耽误训练。”
颜玉走之前还不忘小声叮嘱江漠小心时昭。
时昭戴着温和笑面,与江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节入秋后,风也发生了变化,夏季的凉爽转为秋的萧瑟。
时昭出门时多拿了一件外套,外套是他自己的,他给江漠披上,江漠没有拒绝,在等着人给自己拉拉链的期间,突然问:“这衣服上留有监听器吗?”
时昭的手一顿,他的笑面完美,“哥哥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不会再对你做那些事。”
“你今日跟踪我,跟了一路。”
江漠熟悉时昭,了解时昭,他们在滚滚江水前站立,江漠的眸光抬高一点,“我不相信你。有了前车之鉴,我甚至在怀疑,这个黄毛是不是你安排的,为了告诉我独自出门很危险。”
“我同样不信任你,江漠。你会随时抛弃我,你不给我任何稳固的承诺,我必须时刻看着你,我才可以确信你不会突然消失,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他们之间是无解的死结。
时昭低头牵江漠的手,他的脸上重新拓印平和的笑,“哥哥,我们回家吧,夜里起风,会很冷。”
“一周后,时间到期,我要离开锦园。”
“好,到时候我送你。”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速。
江漠在锦园里逗逗猫,睡睡觉,夜色铺下来,时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江漠会产生一种错觉,或许他一直都不曾离开过锦园,所有的记忆都是他精神病发时的妄想。
江漠从床上坐起来,他轻轻挣开时昭的手,赤脚走到小阳台上,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
江漠试图推开面前的窗户,窗户纹丝不动,这里的窗子都已经被焊死了。
好在江漠并没有一定要推开窗子的执念。
他站在原地,让旁观者分不清他是在梦游还是清醒着,江漠的目光长久的落在月亮上,过了半刻钟后,他重新回到时昭身边躺下,熟睡的时昭无意识抱紧裹挟着满身凉意的人。
在江漠的呼吸变得平稳后,时昭睁开眼睛,他的手心里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江漠有着严重的自毁倾向。
他从未停止过杀死自己。
七日的期限一到,江漠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小江漠感知到江漠要走,一直在蹭江漠,喵喵的叫个不停。
江漠摸了摸猫猫的头,时昭有样学样,结果被猫尾巴抽了。
不过时昭也不在意,无论什么玩意,对江漠好就成,但也不能好过了,好过了,时昭会因为领地被冒犯,升起不该有的阴暗心思。
江漠走的毫不留恋,留在锦园的这段时间就似他的任务,任何期间他面对时昭不拒绝不接受,任务结束也不存在什么不舍。
他拒绝让时昭送他。
时昭站在门口看江漠上了出租车,漆黑的瞳孔始终追着出租。
他转身拨通电话,“您好,九楼的空房子卖出去了吗?”
江漠从锦园带走的行李不多,家里的卫生已经提前找保洁收拾过。
回到家后,江漠将行李箱放到一侧,他拿了几瓶酒进到电影放映厅,电影幕布垂落,黑暗将这间房间吞噬。
暧昧的声调与旖旎的色彩侵蚀一方空间。
江漠看的是西河的作品。
他将西河的所有影片都收集了起来。
在诡诞和怪异中,江漠捕捉到了西河的美学。
电影走到尾声,白色的字体浮动,江漠心中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不明白明天要怎样存活,呼吸和睁眼都成为了万分费力的事情。
时昭成为了他的兴奋剂,但是兴奋剂吞下去又会烧得他五脏六肺生疼。
将过零点的时候,江漠听见了门口传来什么声音,他打开门,没有看到人,视线从上往下移,门口蹲着小江漠。
他侧头,左手边的房子亮了灯。
江漠将猫抱起来,他敲门。
时昭的那张脸从门内露出,他笑眯眯道:“谢谢哥哥帮我找猫,我请哥哥吃晚饭吧。”
江漠顺从的进了时昭的空间。
江漠自己收拾的房间空且冷,配色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不像是家,倒像是冷冰冰的样板房。
时昭的房间搭配则是暖色调的,踏入其中的人会愿意留下来。
已经过了零点,时昭熬了一些粥,他闻到了江漠身上的酒味。
勺子在锅里搅拌,时昭状似不经意道,“哥哥,我搬家搬得匆忙,忘记带被子了,我可以去你那里睡一晚吗?”
“你随意。”
江漠的白日与夜晚被填满分割,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原因,他没有拒绝时昭对他生活的入侵。
在十月上旬。
西河改好了《疯逃》的剧本,他将剧本的电子版发给了时昭和江漠,并要求时昭开始上表演课。
《疯逃》的剧本改动很大。
原本的故事情节主要围绕奴隶与少爷展开,调整过后的故事线里,奴隶的存在感被削弱,西河新增加了一个怪物的角色,时昭不再饰演奴隶,而是怪物,江漠的角色则还是原来的小少爷祁盛,西河削弱了角色的蠢笨感,增添了天真。
江漠喜欢故事的结局。
倒是时昭对结局不满意,他微信轰炸西河,甚至用金钱威胁西河,要求西河修改结局。
西河只有一句:不演我换人,别耽误我时间。
总之事情是定下来了,除却主演外,西河在陆续选角。
大部分演员来竞争西河的角色都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拿奖,因此来面试角色的多是一些在圈里有一定实力的老演员。
但往往锤炼的不够彻底,心态浮躁功利心强时,极易滋生风波。
西河的这场选角,把江漠也给叫过来了,西河这个人比较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磁场,通俗点讲,这群人呈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要让他看得舒服。
西河看人毒,角色定的快。
江漠以为傍晚才会结束的选角,在下午四点就已经全部搞定,这个时间点,时昭大概刚从公司出发去上表演课。
而时昭上表演课的地方离西河这里并不远。
江漠和西河辞别,他走路到时昭上课的教室。
时昭请的表演老师很有名气,收学生的名额有限,老艺术家有追求,带学生不看钱只看眼缘。
她第一眼就不喜欢时昭,她认为时昭偏执,戾气太重。
好比一把太过强硬的刀,最终的结局一定是碎掉。
但江漠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结果是时昭踏入了这位表演老师的课堂。
江漠没有打扰时昭上课,他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溜达到楼下,坐在长椅上发呆。
他最近时常在思考,他对时昭是什么样的情感。
本能的想要靠近是被驯养出来的习惯,还是生长出的爱意?
江漠的手指隔着布料落在刺青上,时昭的字种下来后,他似乎生长出了第二颗心脏,跳动收缩,在时日流转中控制他的呼吸。
长椅碾压的泥地里有几只蝼蚁在艰难爬行,它们承载着是自身重量数倍的食物,在执拗的往洞里钻。
江漠想,等《疯逃》拍摄结束,他会远行,如果远行后他愿意回来,时昭愿意等他,那个时候所有的答案都会变得清晰了吧。
六点的时候,时昭课程结束,他往楼下走,视线无意扫过庭院,而后凝结,江漠在等他放学?
时昭恨不得从五楼跳下去,直接落在江漠面前,他们再愉快的回去。
遗憾的是,他不能。
时昭一路飞速向下,脚底带火星停在江漠一米远的地方,再用三秒钟的时间整理自己的仪容,确保自己达到最为完美的状态,才蹭到江漠面前,“哥哥,你在等我放学。”
时昭用肯定句得出结论,江漠咽下去顺便过来的解释,毕竟他在这里真切的坐了两个小时。
“那我现在带哥哥回家吧,哥哥顺便来考一考我演技怎么样。”
时昭的手机消息一直在响,他在开车不方便看,拜托闭幕眼神的江漠看一下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江漠拿起了时昭的手机,是一个备注为苏小月的人,在问时昭有没有时间明天出去玩,似乎在害怕时昭拒绝,解释说另外几个师兄师姐也会过去。
女孩的询问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但不难看出羞涩与欢喜。
江漠将手机熄屏,放回原处,声音冷漠,“李几何说,你马上就要破产了。”
时昭没敢手抖,他放缓了车速,温声询问,“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李几何胡说了什么?哥哥,我绝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时昭踩下刹车,他翻看手机,倒吸一口冷气,“哥,我和她一句话都没说过,而且,我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
他们之间太过剑张拔弩,已然经不起任何的房风吹草动,任何的细小波澜都会带来无法言喻的伤害。
江漠打开车门,“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时昭,你应该和一个正常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和一个心理有残缺的人在一起蹉跎。”
江漠刚才很想很想发疯。
他...也成为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