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番外4寂渊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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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林人少，李无异晃过一圈，便见过了门里全部的人。
他拜在符阵双修的元婴修士座下修习阵法，那正是陈檀的师尊青藜道人。
陈檀找他说悄悄话：“无异，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嫡亲师兄，不准帮齐世渊那厮说话，知道不？”
没想到修真界也搞嫡嫡道道那一套，李无异吃着陈檀贿赂他的瓜，默默咋舌。
路过的齐世渊抱臂靠在洞门口：“怎么？打算发卖我这个庶师兄不成？”
陈檀骂道：“谁是师兄？”
齐世渊理所当然：“我啊。”
两人嗷嗷叫着又要上演全武行。
李无异啃干净瓜皮，再换一块，实在搞不懂术修的陈师兄为什么总招惹武修的齐师兄。
扶风林日子好过，晨起修炼，三餐准点，夜里灵力走过一周天，卷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李无异回过神时，已成功筑了基。
他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算快还是算慢。师尊说他甚好，但他的师兄师姐们各个进益惊人，尤以齐世渊最为夸张。
十年的时间，多的是人徘徊在小境界向前不得，齐世渊也无特殊仙体魔身，却靠着肉体凡胎在修行路上横冲直撞，前日已踏入了金丹后期。
这人一朝顿悟，灵力又涨，大展身手擒住千年蛇妖，在巨蛇身上抖落剑尖血光时，白衣似仙、剑光惊鸿，不说能不能引来少年慕艾，至少几个大宗门的门主、长老在打听这是哪家的弟子，齐世渊却只藏在山洞里躲风头。
齐世渊抱头痛哭：“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啊！我就想逮条蛇来烤烤，我哪知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这效果不对吧。”
小蛇兔死狐悲，对这个杀了同类的人毫无同情心。这倒不是祂对蛇妖有多少感情，纯粹是给自己折腾齐世渊的理由，蛇尾一甩，把齐世渊抽得一个踉跄。
齐世渊尽职尽责扮可怜，压根没想到还有人，不，还有蛇搞偷袭，提溜起小蛇尾巴，刚要甩上一轮，崔不教伸出手，齐世渊乖乖双手奉上小蛇。
崔不教摸着蛇头，眉心微蹙：“先不提这些了，且看看眼下的这些东西如何解决。”
石头做的几案上堆满了画卷。
李无异跪坐在地上整理，只见画卷上画的人千种风姿：温柔端庄有，富贵骄矜有，我见犹怜有……一眼望去，各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只可惜，都是男的。
崔不教叹道：“流光阁的首席弟子、赴月门的少门主、风华楼的小长老……各个出类拔萃，别人求也求不得。”
齐世渊假哭到颤抖：“可我也没求啊。”
修士修至金丹，每一个小境界都是一道槛，十年就可越过一道坎的人少之又少。
而齐世渊在扶风林原有剑法的基础上改出新的剑意，一人一剑斩杀千岁妖兽，即便是再羸弱的千岁妖兽，齐世渊也可称一句少年英才。
这样的人才，应该在大宗门。
大宗门之间明争暗斗，每多一个天才，都是对其他门派的一份压制。
而齐世渊这么一个小破门派的弟子，在大宗门眼里，只要他们肯递来橄榄枝，他该是迫不及待地衔住，但凡有一丝犹豫，都是不知好歹。
打着这个主意的大宗门递来第一轮的帖子，纷纷邀请齐世渊入门派，给出的条件各个诱人。
齐世渊却看都不看，只说不去，崔不教也是由着他，这些信件便在扶风林石沉大海。
没二日，又一沓新的帖子送上门来，并着花花绿绿的画像，把“请你入赘”四个字写得天花乱坠。
崔不教眉心微蹙：“一个个都是好算计。像我们这样穷人家赘过去的夫婿，多半受制于妻君门派，他们这一招，既得了你这个天资聪颖的当帮手，又可绝了扶风林壮大的可能性。”
齐世渊心酸：“道理我都懂，但他们也不能默认我是个断袖吧，就是送个姑娘家的画像来，我指不定也认了。”
“我呸。”有人背着光走进山洞，“就知道你这么说，我才叫是秋兄和陈檀把姑娘画像都抱走了。”
李无异好一会儿才看清赤鳞色的弟子服。
顾凛城晁家。
他再往上看，看到一张生动又嘲讽的脸，和他正在看的画卷上的脸一模一样。
顾凛城晁氏少主晁宥。
李无异面无表情，心底道：哦豁。
正主上门讨亲，可以可以。
晁家大公子一身富贵，和破山洞格格不入，齐世渊见了他，却是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晁宥笑他：“我不过闭了几年死关，怎么一出来就听人说你要嫁入高门了？”
齐世渊反问：“那晁家的高门给我开吗？”
晁宥一愣：“晁家？”
齐世渊下巴一扬，瞥向李无异手里的画卷。
晁宥凑近一看，顿时五官扭曲，扬起的火泄愤般把自己的画像烧得干干净净。
火光摇曳，他回过神瞪齐世渊：“我爹就会跟着起哄，你别给我瞎想有的没的。”
齐世渊双手投降：“放心放心，我就是跟我的剑过一辈子，也绝不来碍您的眼。”
晁宥哼了声：“你说你怎么办吧？真挑一个，还是都推了？你是把名声打上去了，也不怕有些人得不到就毁掉。”
齐世渊挠头：“总比莫名其妙入赘好吧？”反正要他死的人也不是没有。
晁宥斥道：“好你个头，死不死的还轮不到你做主，求我勉为其难娶了你也不是不行。”
齐世渊：“……你刚还叫我少肖想你，你别是自个儿觊觎我已久。”
烧画卷的火焰扩大一倍，晁宥从火焰中抽出长刀，燎着火的刀刃狠准快朝齐世渊劈去，齐世渊大喊着“晁家少主家大业大，仗势杀人啦”，脚下不慌不忙、四处乱窜。
但求亲的帖子还得处理。
齐世渊思前想后、前思后想，做出了剑走偏锋但扶风林祖传的决定。
都说物以稀为贵，等他贵到一定程度，就是全仙门第一稀有品，有人想动他，就会有人想站他这一边。
陈檀泼他冷水：“你不行，你太讨打了，我估摸着，到时候全仙门的人都想把你摁死在襁褓里。”
晁宥赞同：“自古破格天才多短命，侥幸活长了，也不得好死。”
齐世渊吃惊：“你居然觉得我是个破格天才，谢谢谢谢。”
晁宥拄着的长刀似乎又要喷火，齐世渊捂住自己的嘴，保证不说话。
苏是秋食指圆润的指甲敲着石桌：“两个月后便是仙门大比，且先看看有哪些人希望你不得好死吧。”
*
齐世渊在端水中艰难度日。
流光阁的大弟子来找他，他认真装病；
赴月门的少门主偶遇他，他假装脸盲；
风华楼的小长老寄书信，他说不识字；
……
他一边避开各路“求爱”，一边连斩龙纹青鱼妖、玲珑骷髅鬼、红门镜中魔……
一个比一个叫得上名号的妖魔鬼怪死在青年修士手中，青年修士名声一浪比一浪高，嫉妒、憎恨他的人暗地里痛下杀手。
大比前，带毒的箭矢破了法器的防护，伤了齐世渊的右臂，李无异找到他时，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
“没事，小伤。”齐世渊笑笑，但他自山崖滚落，蓬头垢面，这一笑实在没有平日的潇洒。
李无异两手抄在齐世渊的后背和膝弯。
“不用，哪有师弟抱师兄的……”
“你腿断了，肋骨戳进脏腑里，灵力又被毒液封住，不想死在这，就不要动。”李无异也是第一次如此冷硬地说话。
他抱起齐世渊，不太熟练地御风而上，抄小路回到东崖山脚，请来扶风林的医修师伯诊治。
李无异就坐在床边，看齐世渊被银针扎得龇牙咧嘴。
良久，他说：“别再去炫耀你的名声了。”
医修师伯已离开，此间灯火如豆，小小的火光照不亮李无异的脸。
可齐世渊的眼比灯火亮：“我没有炫耀名声，但我必须这么做。”
“为何？”
“大宗门沉溺于争权夺势，早忘了人间界是什么东西。可修仙问道，为的是诛妖魔、护人世，我要去做这些事。”
李无异张了张嘴却不出声。妖邪作乱数日，一息引来大水，转瞬淹没他生活过的镇子。
如果仙门早点留意……他十指蜷起，手背青筋忽隐忽现。
“你会死的。”他还是选择了师兄，“那群人疯了，要杀你。”
忽地，手背一热，是齐世渊的手搭了上来。
“他们迟早要杀我的。”齐世渊道，“我二十那年，就没想过能寿终正寝。”
放门口，蛇影浮动，不知何时起，崔不教、苏是秋、陈檀站在门口，三人身周漾着血气，俱是从妖魔场回来。
苏是秋颔首，认同了齐世渊的话：“有些话，本该等你弱冠再说，没想到齐师弟修为跑得恁快，戳了不知道多少宗门的气管，扶风林以后怕是不好过。你年纪还小，要去要留都可以。”
气氛蓦然凝重。
小蛇盘旋在崔不教肩头，难得没闹齐世渊。
崔不教在死寂中说道：“无异，扶风林是反抗仙门的地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