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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乌云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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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众人在蜀郡汇合。
风华舒站在原地，接着风华阳和风华青走到她面前行礼。“见过月使。”
她颔首回礼。“不错，你们都能抓住阿玄那家伙了。”
“前辈过誉了。”风华阳谦虚道：“多亏琉璃塔的帮忙，否则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
“琉璃塔只是一件神器，它只是起辅助作用。看来阿愔的实力果然强大，所以唤醒的你们也不弱。”
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又一个夜幕来临之前，到达了合虚国。
“我还没有得到新的玉牌，交给你们了。”风华舒侧身，把路让给青阳二人。
赵恂等人一进入合虚国，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神树高达万丈，像是高悬的明日。星光河从他们脚边流过，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高楼前。高楼上燃着一盏灯，格外明亮。
“诸位一路奔波，想必已经十分疲惫，不如先去休息。你们的来意，灵巫已经知晓，不过现在天色已晚，等到日月归位之后，我们再见面吧。”说完之后，风华阳和风华青对风华舒做了一个手势。“前辈，请吧。”
风华愔坐在桌案前，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却差点睡着。
“阿愔，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女悦劝道。“事情总是做不完的。”
“事情做不完，但是有轻重缓急。还有沃野的客人没见，他们是寻回日月的大功臣。”风华愔担忧道：“而且，天罚来势汹汹，如果沃野变成炼狱，那我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女悦道：“天才微亮，你至少还可以休息两个时辰。”
风华愔一笑。“我自有考虑。不过这位月使真的那么活泼吗？”
“是啊。这一路上，虽然和月使待在一起的时日不长，但是华阳和华青说，她十分善谈，格外活泼。”看着风华愔突变的神情，女悦疑惑道：“怎么了？”
“嗯……”风华愔犹豫道：“我曾让华阳和华青在寻找月使的过程中保持警惕，因为她可能会四处躲避，这并不是我的臆测。虽然每一任都是全新的月使，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性格都以安静为主，这是先祖得出的结论。可是这一任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模样，是不是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极端的变化吗？”
女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了。从动荡中诞生的沃野，势必要经历统一，分裂，再统一，这是历史前进的方向，我们不能插手。”
“若是其他人先插手呢？”她们对视一眼，对答案心照不宣。
见到灵巫的时候，他们承认有一刻觉得无比震惊。之前也曾经猜测过她的模样，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子。
“事情紧急，我就直言了。”风华愔开门见山道：“诸位的来意我已明了，我很感谢你们对合虚的帮助，但是你们所求我爱莫能助。”
“神巫族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难道要看着百姓遇难吗？”
面对赵恂的质问，风华愔毫不慌张。“虽然我们的确要为现在的局面负责，但是天罚的源头是因为你们的帝王，月使应该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现在我唯一能帮你们做的就是对付玄幽国的人，然后把沃野的事情重新交给沃野人解决。”
众人对视一眼，商乐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点头道：“那就有劳灵巫了。”
风华愔会意一笑，然后走到许依面前。“这位应该就是许依姑娘吧，当年匆匆一别，也不知道落前辈如今可好？”
“有劳灵巫关心。师父一切都好，除了担任太卜，他还会去各地游历，帮助贫苦的百姓。”
“那就好。当初都是因为我，导致落前辈被赶出了合虚，我一直过意不去，却又不知如何找到他。知道他现在都好，我也就安心了。”
众人虽然好奇，但是风华愔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于是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正在此时，风华愔看到了赵恂腰间系着的玉佩。
“等一下！”她开口道：“这位客人的玉佩看着十分熟悉。”
赵恂没有一丝犹豫就摘了下来。“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借给我的，他也精通巫术，应该曾经来过合虚国。”
风华愔接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低声道：“商景和。”
“正是。”赵恂回道：“他也是太卜的徒弟。”
“他的确来过合虚，我在晗林见过他。那应该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她把玉佩还了回去，叹气道：“稍后我会派人把天枢送过去。”
女悦不赞同道：“阿愔。”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天枢可以解决你们现在面临的困境，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们，回去告诉商景和，我已经履行了我们的约定。”然后风华愔走到商乐阳面前看着她，“但是天枢只能用一次，如果不去想办法处理源头，再多的天枢也没有。你，可明白？”
“我……”商乐阳犹豫道：“我应该明白您的意思。灵巫请放心，天罚消除之后，我一定会让局面发生改变。”
风华愔回了一个笑容。“你的动作要快一些，沃野可能等不了太久。告辞。”
女悦把东西交给商乐阳之后，果然在神树旁找到了风华愔。“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仔细回忆，好像是上一世。”风华愔没有回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也和月使一样，拥有转世的能力吗？”
十年前，风容落来到合虚国，只有一个小孩子愿意和他说话。当年的风华愔还不需要承担灵巫的责任，活泼好动，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经常缠着风容落，听他讲述着外面的世界。风华愔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是合虚国外面的晗林，那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恩赐了。两个人经常会来到晗林玩耍，后来就在那里遇到了前来拜师的商景和。这是风华愔第一次见到的同龄人，她悄悄的带商景和进来，向他介绍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好景不长，他被人发现了，风容落将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两个人一起被赶了出去。风华愔一直求情，但是得到的只有训诫。
“如果你真的觉得那是上一世的故事，就不会在见到那枚玉佩的时候，决定献出自己一半的神力去唤醒天枢。”女悦道：“你才成为灵巫，又答应他们去解决玄幽国，即便你神力强大，也不是一件易事。神力需要燃烧自己的生命，难道你要为了一个约定，抛弃你所守护的苍生吗？”
风华愔让她冷静下来，并且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把玉佩送给他的时候，以为再无相见之日。见到它的那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些记忆只是被藏起来了。商景和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所以我必须完全了结这段往事，然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灵巫。阿悦你放心，这个决定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并不是一时冲动。而且，我的身体可以支撑到下一任灵巫的出现。”
“从小你就是我们之中最有主见的巫师，我从来也改变不了你的任何想法。”
“因为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你永远都会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说完之后，她随手一挥，消去了神树旁边的刻痕。
众人离开合虚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因此只有许依去见了商景和。
“什么都没说，就交给你们了？”
“不是的。灵巫一开始只是答应我们会去处理玄幽国的麻烦，但她忽然看到了赵郎君身上的玉佩，然后改变了注意。”许依正好把玉佩还给他。“合虚国的人好像都认识师兄呢。”
商景和问道：“知道那位灵巫的名字吗？”
许依仔细回想，不确定道：“听另一位巫师唤她阿愔，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玉佩“咣”的一声掉在地面上，把她吓了一跳。“师兄，没事吧？”
“没事。”商景和低头捡起玉佩，系在自己腰间。“她看到玉佩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嗯。”许依看着他突变的脸色，小心道：“师兄，你生气了？这一点都不重要，但你知道师父他是玄幽国人吗？”
商景和恢复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师父只是出生在玄幽国，他从未在那里生活过。即便从合虚离开之后，他也从未踏入，更多的时候是在外游历。”
许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
“你都已经知道了。”商景和走到窗边，恰好有一阵风吹过。“很多人因为天罚指责师父，但是此事是因为沃野帝，他无法开口。因为师父是受人之托担任太卜一职，后来留在长安也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他和沃野帝很陌生，简单的君臣关系都不是。而且，死谏如果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御史丧命了。我选择离开，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觉得看不到希望，但是让我舍弃这么多年的亲情，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长安，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师兄……”许依十分难过，“你走了我怎么办呢，太卜司怎么办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已经长大了。”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师兄，天枢已经放到了北辰山，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商景和望向天空。“等待光明驱散乌云。”
仍旧是普通的一天，女悦带着一封信走了进来。“沃野帝来信，说天罚已解，特来感谢合虚的帮助。”
“哦？”风华愔接过信，笑道：“看来这次天罚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重。”
“一方面因为天枢中的神力充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昭临侯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吧。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沃野帝了。”女悦顺手将混乱的书案整理干净。“但是沃野颓象已显，昭临侯的即位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风华愔也想到了前几日看到的场景，无奈道：“我曾对商乐阳说，要将沃野的事情交给沃野人自己来处理。既然是自然的发展，我们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女悦赞同，忽然发现信件中掉出来一枚木简。“族长还在浮生楼等我，我先过去了。”
风华愔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让人离开，然后她翻过木简，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话：一约既定，万山无阻。阿愔，后会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