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礼堂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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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破小住了大半个月，虞笙勉强适应了俭朴生活，但唯独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他死活习惯不了。
尤其是前一晚陆晨阳不知节制折腾得过了火，第二天虞笙必定龇牙咧嘴地抱怨浑身骨头硌得生疼。
每到这时，陆晨阳就一边揉捏他酸痛的腰背，一边笑他是豌豆公主。
此刻，刚伺候完这位“豌豆公主”沐浴，陆晨阳把人抱回床上，严严实实裹进棉被，自己才转身回浴室洗澡。
虞笙缩在被窝里，周身暖融，鼻息间全是陆晨阳清爽好闻的气息，舒服得打了个哈欠。
困意袭来，他闭上眼想补个觉，猛然想起刚才情热时，中途来电话，吵得陆晨阳一把将手机扔了出去。
一条明显瘦削的手臂探出被窝，虞笙在床边摸索半天，终于从床缝里抠出那只可怜的手机。
多好的手机，说扔就扔。虞笙心疼地吹吹上面的灰尘，这可是智能机啊！
要是搁在从前，摔碎十个八个这样的玩意儿，虞二公子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都快一个月没碰过这“奢侈品”了。
昨天跨年，经纪人周姐特意叮嘱，说他们太久没同框营业，让更新微博和粉丝互动一下，顺便为新电影《碎光》造势。虞笙这才得以从万恶的澜大境手里，拿回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宝贝”。
一个星期前《碎光》上映，陆晨阳跟着吴落雨四处跑路演，昨天才回到长春。
虞笙亲自去机场接的人，两人在外边疯玩到深夜，一回到家他就被陆晨阳打包扔上了那张破床。
吱呀乱叫的破床响了一夜，床板差点塌了，虞笙最后是怎么洗的澡、怎么穿上的睡衣，记忆早已模糊成一片浆糊，哪还有半点心思去管什么微博。
虞笙揉着依旧酸胀的后腰，瞥了一眼雾气弥漫的浴室方向，暗暗磨了磨后槽牙：“牲口！纯狼崽子……也不怕撑死！”
指尖刚要点亮屏幕，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周姐”两个字。虞笙再瞥一眼浴室，索性替陆晨阳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甫一接通，周姐那标志性的嗓音就冲了出来：“晨阳！你怎么回事？微博不更新，《暗火》官微也不转发，还捅出来那么大一个热搜！你这是嫌你姐我工作量不够饱和是吧？”
虞笙被这劈头盖脸的一串质问弄得愣了一下，慢慢翻了个身，在柔软的被窝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对着话筒拖长了调子：“哎呀周姐，操心太多容易长皱纹。工作量太大，让澜老二给你涨工资不就完了？”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静默，随即传来一声略显尴尬的轻咳：“呃……小虞总啊？晨阳他……在吗？”虞笙是星华的股东，算起来是她上司。
“洗澡呢。”虞笙答得坦坦荡荡，毫无心理负担。
陆晨阳签约星华时就向公司坦白了他们的关系，所以他此刻甚至有点炫耀般的小窃喜。
“哦哦……这样啊，”周姐的声音明显不自然起来，语气也软和了不少，“那……麻烦小虞总待会儿让晨阳给我回个电话，《碎光》后续宣传的事还得跟他敲定一下。”
挂掉电话，虞笙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昨天又是什么事上了热搜？昨天发生的事可太多了：接机、吃饭、看电影、弹钢琴、上演“惊险大逃亡”……对了，还有……他被求婚了！！！！！
手指迫不及待地点开微博图标，果然，热搜前五，他俩的名字赫然在列。
点开第一个词条：#虞笙进食#
置顶的帖子是一张抓拍照片。虞笙看清画面的瞬间，脸色“唰”地变了，差点跳起来：“靠！哪个手欠的拍的？把少爷我拍得这么傻！”
照片明显是从车窗外偷拍的视角。画面里，陆晨阳懒懒地侧身倚着驾驶座的车窗，目光像黏了糖丝，牢牢锁在副驾的人身上，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他穿着黑白撞色的羽绒服，里面套着连帽卫衣，头上歪戴着一顶白色针织帽，清爽帅气，活脱脱一个大学校园里的阳光校草。
反观照片中的虞笙，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里，两只手捧着一个能遮住他整张脸的铁板鱿鱼，正龇牙咧嘴把鱿鱼须往嘴里塞，一副饿虎扑食恨不得连竹签都吞下去的架势。
也难怪，近一个月清汤寡水的日子，虞二公子真是饿惨了。
昨天在机场接到陆晨阳后，他二话不说直奔大学城最繁华热闹的小吃街。他憋坏了！
陆晨阳提议去枢野，被虞笙一口否决，他怕撞见澜大境，吃得束手束脚。这种烟火气十足的路边摊他还从没体验过。
从前矜贵挑剔的虞二公子，出去吃饭都要看厨师资质，地摊小吃更是不会多瞅一眼，如今却两眼放光，看什么都像散发着诱人香气。特别是那滋滋冒油的大鱿鱼，简直让他挪不动步。
小吃街人多，车子根本开不进去。虞笙又怕被粉丝认出来引起骚动，只能匆匆买完，和陆晨阳逃也似的钻回车里。
东北十二月底的深夜，气温直逼零下二十多摄氏度。就这两分钟的路程，滚烫的鱿鱼已经变得半温不凉，外层甚至有些发硬发韧。
虞笙饿得狠了，也顾不上形象，大口撕咬，没想到这副窘态竟被人偷拍下来。
虞笙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愤愤地退出，连评论都没看，直接点进了第二个热搜：#陆晨阳现身XX高校深情演奏#
这个词条下照片视频齐全，甚至能听到钢琴声，但角度单一，好像是在门缝偷拍的。
昨天虞二公子在小吃街大快朵颐后，两个人找了一家比较简陋没什么人的影院，看完了自己演的《碎光》，从影院出来陆晨阳提议去附近的大学校园里走走。
他们都错过了彼此最青葱的大学时光，如果能牵着手，漫步在静谧的校园小径，假装自己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体验一场无所顾忌的纯粹恋爱，想想都美好。
然而，虞笙却反常地拒绝了牵手。他心里有些怕。
国内的环境就是这样，两个男艺人靠“营业CP”可以大火特火，粉丝们也乐于磕糖。
可一旦被证实是“真情侣”，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两极分化。最好的结局或许是大部分粉丝接受并祝福，和一些夹杂着少数的不解和恶意。
但虞笙更恐惧的是那个“更坏”的结局，他怕陆晨阳被铺天盖地的网暴淹没，怕他如日中天的事业因此停滞甚至倒退，怕他有一天会后悔，后悔为自己放弃了那么多本可拥有的坦途。
从前只把陆晨阳当作“药引子”时，虞笙行事张扬无忌，甚至故意偷拍些暧昧不明的照片发到网上博取关注。
但现在不同了，他不想对方因为自己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非议和伤害。连网络互动都变得小心翼翼，更别说在校园这种公开场合公然牵手了。
因为爱他，所以心疼他，尊重他。
这所大学恰好正在举办跨年晚会。虞笙和陆晨阳像两个偷偷溜进来的大仓鼠，贴着墙根躲在礼堂侧门角落里观看。
台上一位明艳动人的姑娘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自弹自唱着一首舒缓的民谣。
虞笙倚着墙根蹲下，双手托着下巴，仰头去看站在旁边的陆晨阳。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流畅的线条，真的就好像他们都是年轻的学生。
“怎么了？”陆晨阳察觉到他的目光，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抬手自然地帮他整了整被风吹歪的毛线帽檐。
“好像……除了摇篮曲，你就没给我唱过别的歌了。”虞笙的声音有点小小的委屈和期待。
“你想听其他的？”陆晨阳眼中漾开笑意。
“嗯嗯嗯！”虞笙小鸡啄米点头。
细小的雪花不知何时开始飘落，在狭窄的小路上铺了一层闪着微光的银白。
陆晨阳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低声叮嘱：“小心脚下，有冰。”
路灯稀疏，光线昏暗，但那些细碎的雪花落进陆晨阳深邃的眼眸里，虞笙却觉得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
他不需要低头看路，因为陆晨阳总会为他扫清障碍，引他走向最安全的地方。
他不敢去牵那只温热的手，怕镜头、怕流言。
只能悄悄伸出手指，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轻轻攥住了陆晨阳羽绒服的下摆一角。布料柔软的触感传来，带来一点自欺欺人的慰藉。
他闭了闭眼，想象着这就是两个青涩少年，在躲开人群视线的角落里，偷偷品尝着初恋的甜蜜。
仿佛这样，他那错过的苍白贫瘠少年时光，也能被强行涂抹上一点明艳的色彩。
废弃的小礼堂弥漫着一股陈旧和木头陈腐的气息。透进来的月光却显得格外澄澈金黄，像舞台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那架落满岁月痕迹的旧钢琴上的同时，也为钢琴前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虞笙就站在两步之外，将陆晨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眼神流转都收在眼底、刻进心里，连他每一次呼吸都不想放过。
陆晨阳掀开沉重的琴盖，久未开启的盒盖发出干涩的摩擦声，旋起一小股细微的尘埃，在静谧的月光下盘旋、飞舞、纠缠。
他摘下口罩，露出清俊的面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黑白琴键上按了几个音，试了试音准。老旧钢琴发出的声音有些喑哑，反而拥有一种独特的岁月感。
“想听什么？”陆晨阳侧过头，目光温柔地笼罩着虞笙，手自然而然地抬起，习惯性地想揽住他的腰。
虞笙却像受惊的小动物，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缩了一下，躲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陆晨阳的手臂在半空中顿住。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虞笙的心口被揪紧。他知道陆晨阳明白他的顾虑，可看到对方那一瞬的失落，还是让他不好受。
“什么都好。”虞笙的声音带着歉意，努力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些。
陆晨阳没有追问，也没有表露任何不满。他只是沉默地将那只悬空的手，重新落回琴键上，低下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就在虞笙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哄他时，陆晨阳忽然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子，深邃而温柔，仿佛将整个银河的璀璨都藏在了里面。
他对着虞笙，唇角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Sometimes I think that you must be an angel passing through…”（有时我想，你何尝不是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
他没有再低头看琴键，目光锁在虞笙身上。指尖轻轻落下，一串悠扬舒缓的音符便从老旧的琴箱里流淌出来，琴声充满旧时光的温柔质感，在空旷寂静的礼堂里回响，每一个音符都像带着温度。
“Sometimes in the silence I can hear you sing…And feel your loving presence ever near…”（有时在寂静中听到你的歌声响起，你将你的爱带到这里…）
“There's something strong between us, like a force that I can see…A bridge connecting us invisibly…”（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宛若一座隐形的桥梁…）
“I know that you are near me though we're far apart…I see your face before me everywhere…”（即使天各一方，你依然在我身旁，无论何处都能看见你的脸庞…）
“I know that you can hear me…When I'm calling from my heart…I know that you are always there…”（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来自内心的呼唤，因你永远与我相伴…）
“Sometimes I think that you must be an angel passing through…”（你何尝不是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
他的声音清澈依旧，却不再是从前那种不染尘埃的清冽。此刻这杯白葡萄酒里，仿佛被揉入了碾碎的草莓，清冽中透出醉人的甜腻，丝丝缕缕缠绕着听者的心弦。
在舒缓悠扬的钢琴伴奏下，陆晨阳的声线变得无比温柔，仿佛一层暖阳穿透了清冷的月光，温柔地包裹住虞笙的全身，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雪严寒。
虞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专注弹奏时微颤的睫毛，看着他凝视自己时眼底流淌地深情。
琴声是旋律，歌词是告白，每一个音节都在诉说着无法掩藏的爱恋。
“There was never anyone as beautiful as you…I know that you are with me in everything I do…And follow every footstep of my way…“（这世间没有谁比你更加美丽，举手投足间都与你相伴，你紧紧跟随着我的脚步…）
“You are my guardian angel…And you will forever be…The one who's always walking close to me…”（你是我的守护天使，而你将永远成为，那个与我寸步不离的人…）
琴音流淌，歌声温柔：
“I miss you in the moonlight and the morning sun… I miss you every hour of the day…”（在月光和晨曦中想念你… 每分每秒，与你共呼吸…）
“There's never been a moon gone by, without you on my mind… A part of you will always stay…”（心中无你，月亮便不再升起… 你将永驻此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晨阳修长的手指悬停在琴键上方。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虞笙，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笑容里糅合了温柔、宠溺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
虞笙见过他这种眼神无数次，在每一次深吻的迷离间，在每一次情动的喘息里，在每一次失神的纠缠中。他太熟悉了。
但此刻，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似乎还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而虔诚，让虞笙的心跳失序。
“阿笙，”陆晨阳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尘埃和月光，“Somehow I know that you must be an angel passing through… ” （我确信，你一定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
悠扬的琴声再次如月光般倾泻而出，陆晨阳的手指重新在琴键上轻盈起舞，唱出最后的段落：
“Somehow I know that you must be an angel passing through… For there was never anyone as beautiful as you…”（我确信，你一定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因为这世间从未有人如你般美丽…）
“Seasons come and seasons go, but you will always be… More than beautiful to me…”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但你将永远存在… 于我而言，远胜于美丽…）
“You're more than beautiful to me…”（你对我而言，远胜于美丽…）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旷的礼堂里，余韵悠长。
虞笙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他咬住下唇，勉强遏制住冲过去与他接吻的冲动，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和其中闪烁的水光。
他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回应：“My knight, I'm willing to be your angel.” （我的骑士先生，我愿做你的天使。）
陆晨阳站起身。他始终记得虞笙的顾虑，没有上前，只是隔着两步的距离，用同样低缓，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Then am I fortunate enough to marry my angel and have him be my bride?” （那么，我是否有这份幸运，能娶到我的天使，让他成为我的新娘？）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礼堂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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