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明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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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数十秒后，苏妤梦才绷着脖子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关注我的？”
她的模样就像一只应激炸毛的猫，贺舒伶自知隐瞒不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前年，我从一个国外的朋友那里得知了你的消息，那之前我一直都没有你的音信。朋友告诉我你成为了有名的大摄影师，在外网上粉丝超多，那时我非常激动，立马就去注册了个账号关注了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怕打扰你，就没有……”
听完贺舒伶的讲述，苏妤梦心中是五味杂陈。
贺舒伶是她粉丝一事令她有那么一丝喜悦，可是“被身边人暗中观察多年”，又令她产生了一种类似裸奔的羞耻感，但是相比这俩，她最多的还是担忧自己从前的发文有没有影响贺舒伶对她的看法。
喜欢女生的部分、暗恋同学的部分……外人看不出来的，当事人却真的能被蒙在鼓里吗？
况且，就算贺舒伶没听出自己对她的心意，但是“同性恋”这个她付诸言行的身份，贺舒伶难道真的还一无所知吗？
惊魂不定展现在脸上成了呆滞，苏妤梦目不转睛凝视她的模样令贺舒伶感到了一阵惶恐。
怕妤梦生气，贺舒伶小心翼翼地说道：“抱歉，妤梦，我……啊，我那个朋友你应该也认识。”
苏妤梦现在就跟哑巴吃黄连一样，诸多疑问堵在心口问不出，只能顺着贺舒伶的话问她：“谁啊？”
“庄慕楚。”
贺舒伶说出了个全然超出苏妤梦预想的名字。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一个激灵还魂似的清醒了过来，苏妤梦皱紧眉问：“谁？”
贺舒伶似乎并不知道她与那人的过节，乖乖地重复了一遍：“庄慕楚，就是‘Aurora’那个化妆品公司的CEO。”
欧若拉CEO？
这个名词组合一出，苏妤梦确定了自己耳力没问题，但在她把“贺舒伶的朋友”与庄慕楚这个人对上号之后，她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原因无它，只因为想起和庄慕楚的交集，苏妤梦对她的初印象就是“人如其名，朝秦暮楚”，其次才是知名化妆品品牌的老板。而且无论是在网上还是现生，苏妤梦所知道的与这个人相关，基本都找不到什么好的评价。
外国网民爆料庄慕楚自大学组乐团时就与女人交往，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这本来无可非议，但坏就坏在庄慕楚“私生活混乱无比”，据说她的前任涉足整个娱乐圈，甚至就连陈律师的女儿许妍佳都和她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关系。
当年苏妤梦受邀担任许妍佳参与的选秀节目的跟拍人员，许妍佳正是她要一对一服务的嘉宾。
虽然苏妤梦在与许妍佳认识初期就知道她在恋爱中，但是本着“尊重客户隐私”的职业守则，她从未主动打探过。
因此，直到那天清晨，在她亲眼看到许妍佳与庄慕楚拉拉扯扯之前，苏妤梦并不知道许妍佳这个初出茅庐不温不火的小歌手竟然与那位大名鼎鼎的庄大老板是女女朋友的关系。
而也就是在这两人闹分手当天，苏妤梦莫名其妙地就被卷进了她们爱恨情仇当中。
那一天清晨，她在前往节目录制场地的路上，离着老远就看到了乌泱泱一片人把场馆的大门围堵得水泄不通。
苏妤梦为了准时打卡上班费劲挤进去，然后正好目睹到了许妍佳动口咬拽着她不放的女人的手臂的一幕。
苏妤梦发现许妍佳对面的人有些眼熟，刚刚认出那竟是世界红人庄慕楚，就遭到了许妍佳一扯——她不知何时发现了自己在场，正在用眼神请求自己把她带离这个场面。
许妍佳比苏妤梦小六岁，彼时才二十出头。
苏妤梦对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向来比较照拂，感受到许妍佳的无助时她义无反顾地站到了许妍佳身前，让庄慕楚去打狂犬疫苗，这样暂时把庄慕楚给打发走了。然后她驱散围观群众，带着许妍佳进入了休息室，开始听她哭诉与庄慕楚感情的变故。
苏妤梦这时就知道了庄慕楚对许妍佳做出了不忠的事情，而不久后她自己也遭到了庄慕楚两次三番的纠缠。
前年那人在回国之前邀请她见面，却因为喝醉了酒对她动手动脚。苏妤梦不客气地反击后，庄慕楚对她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去年她们二人没有任何联系，可在今年庄慕楚又突然卷土重来——找许妍佳复合不成，就又来烦她请求帮助。
二月春节之后苏妤梦为了会友及工作赴往国外，在那时只因是受朋友嘱托，她才应下了庄慕楚庄园游玩的邀请。
然而庄大老板表面谦和亲自驱车来请她，却在交谈之中对她表露了不善的威胁。
“这里可不像你老家的国度，惹恼了我，你可不会有好下场。”
“庄老板尽管来试。”
苏妤梦不惧不畏，还帮出谋划策了几条，结果却将庄慕楚吓得不轻。
那人估计是觉得她如此熟练是因为这种事做得多了，甚至后面还信了她“手机有定位器，我一旦出事，你就是板上钉钉的罪犯”的说辞。
苏妤梦行走世界各地，听到死亡威胁的次数得要两只手才能数得过来，而面对庄慕楚的那一次她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中脱身，苏妤梦由此明了，庄慕楚不过就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草包富二代，各方面来讲都不值得深交。
苏妤梦不解贺舒伶怎么会与庄慕楚有所往来，她的疑惑溢于言表，只是贺舒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苏妤梦试探地问：“嘉诚和欧若拉有商业合作吗？”
一个经营电子产品，一个经营化妆品，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两家，想来几率应该不大。
贺舒伶如她所料地摇了摇头，但紧随其后的解释却让苏妤梦愈发迷糊：“不，我和她……可以说是病友吧。”
“病友？”
这个词可以按照表面意思解释，也能理解为“同病相怜的人”，苏妤梦不清楚贺舒伶是哪一种。
她问：“你在国外生病住院了吗？”
贺舒伶摸了摸鼻子：“算是吧……我确实是住院的时候认识庄慕楚的。”
苏妤梦一听，注意力立刻放到了对她身体的关心上：“你患了什么病啊？”
贺舒伶张了张嘴，思虑了两秒才回答：“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水土不服引发的症状。”
“水土不服？”苏妤梦这时才想起自己竟然连贺舒伶留学的国度是哪都还不知道，她懊恼地甩了甩头，赶紧打听：“啊，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在哪留学的啊？是和庄慕楚一个国家吗？”
贺舒伶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安静了片刻，苏妤梦的脑子转过来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听你刚才的意思，庄慕楚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贺舒伶：“……嗯。”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和她认识没多久，我把我出国留学的原因告诉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你名字了……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庄慕楚说她在刚刚接触你的时候并没有回想起来，是在你离开之后她才记起你的名字与我的朋友重合，然后她就把你的事告诉了我。”贺舒伶眸色微暗，“但是那时候我妈的态度还是坚决的不允许我和你联系，所以……”
也就是说她们的距离曾无比接近，苏妤梦呼吸一凝：“可是——可是她可以选择告诉我啊！就算、就算你那边不方便，我也可以想办法去、去找你啊……”
这话说出来只能徒增伤感。
即使苏妤梦觉得到前年贺舒伶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觉得她与自己联合是可以抵抗贺母压迫的，可人与人之间的磨合本身就存在太多不稳定因素，何况时间是无法被逆转的，发生过的事情无法被改变。
苏妤梦颓然地揽过责任：“是我的问题，那时候我和庄慕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她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开口吧。”
贺舒伶想宽慰苏妤梦这不是她的问题，但是“妤梦与庄慕楚有过矛盾”这一点是她此前闻所未闻的，贺舒伶不禁疑惑：“妤梦，你和庄慕楚？”
“没什么。”苏妤梦语气淡淡，“就是，那位庄老板是我一个朋友的前女友，当时她们两个闹得挺大的，把我也掺和了进去，仅此而已。”
贺舒伶似懂非懂：“哦，这件事我也听庄慕楚说过，她是从她前女友许妍佳小姐那认识的你。”
“……”
“……”
苏妤梦缓缓转动眼珠，慢慢和贺舒伶对上了眼神，两人都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愕然。
贺舒伶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慌乱摆手欲盖弥彰：“就就就就就就就！”
苏妤梦：“就是，同性恋嘛……庄慕楚的爱好不是广为人知的嘛……”
——没想到她们第一次敞开谈这种话题是被这样引导出来的。
看到贺舒伶瞪大眼一副惊恐万分的神情，苏妤梦也甚觉不自在，她并拢双腿拘谨地问道：“你，在怕什么？”
她想贺舒伶应该不是恐同，不然就不会和庄慕楚做朋友了，但无法这样解释的话，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苏妤梦现在出于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奇迹般的保持住了冷静，只是自己也无法预料之后她会不会突然掀起一阵暴风雨。
而与苏妤梦淡定的表现对比，贺舒伶被衬得就像做贼心虚一样——她也确实虚到满头都是冷汗。
贺舒伶垂在身侧的手指绞紧了裙摆的布料，不知所措地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八颗白牙整整齐齐闭合，从胸腔发出的声音又快又急，生怕苏妤梦听懂似的：“我怕你怕。”
苏妤梦脑门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直面贺舒伶道：“我不恐同啊，你难道没有看到我账号上的发言对这个群体一贯是持支持的态度吗？”
“……”贺舒伶看过是看过，可是旁观者的角度与身在其中是不一样的。
贺舒伶不敢想象妤梦在得知自己成为了女同的暗恋对象时会是什么感受，尤其那个女同还是她心里的好朋友……
苏妤梦解读不出她这个神态的含义，也有些疲于思考了，因为在贺舒伶给出答复之前，她的一切猜测都会被自己归于“臆想”，是无用功。
贺舒伶许久不作答，这回换成了苏妤梦尴尬得手足无措、笑容扭曲，只能半真半假地用玩笑的语气问她：“难道，你是怕我误会你吗？”
贺舒伶没说话，但她咽了咽唾沫，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没能逃过苏妤梦的眼睛。
苏妤梦故作惊讶：“我猜中啦？”
“……”见瞒不过，贺舒伶闭上眼点了点头。
她这么坦诚，反叫苏妤梦松了口气，也让她被吊起的心脏回到了正常轨迹重新跳动，不过方才窒息的后劲还没有完全消除，苏妤梦再想说话却突然有些发不出声。
思考短路的同时她脑内闪过了很多回忆片段，是高中时她曾经数次冲动想对贺舒伶表白的瞬间。
苏妤梦藏在身后的双手食指勾在了一起，她没有过多纠结，只是顺从了贺舒伶对她的吸引力，倾心靠向了面前的女人。
怀揣着懵懂的情愫，苏妤梦忐忑地开了口：“那你对我是怎么想的呢？贺舒伶，我也有身为同性恋的女性朋友啊，你会因此觉得我是同性恋吗？”
“……”
垂着脑袋的贺舒伶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盯着自己的鞋头屏息了数秒，最终是拿出了跳楼的勇气向苏妤梦发问——
“依据什么的不重要！妤梦，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说你不是，我……呜哇啊！”
话还没说完，贺舒伶一个猛抬头突然发现苏妤梦的脸竟然只跟她相隔咫尺，妤梦放大的五官中翘起的唇瓣微微张开，令贺舒伶一个失神险些与她碰到一块。
苏妤梦也是被吓到赶紧后仰拉开距离，结果却因为站在门框边移动范畴有限的缘故，导致她的后脑重重撞上了侧方的橱柜。
贺舒伶已经抬臂想拦住她，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嘶！”苏妤梦吃痛吸了一口凉气，眼角瞬间挤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疼……”
贺舒伶的手正高举在半空进退两难，听到她呼痛才有了着落般的赴往了苏妤梦捂着的伤处那。
苏妤梦被她温热的掌心触碰到手背时下意识避了开，任由贺舒伶为她揉了揉痛处。
片刻后贺舒伶关切地问道：“没事吧？还疼吗？”
苏妤梦嘴角微微抽搐：“没、没事，不疼了……”
这是什么鬼剧情？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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