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1]-[03] ...
-
[01]
交往的第七天，时辰十就和黄少天吵架了。
因为黄少天接吻技术太烂。
黄少天很冤：什么叫接吻技术烂？本剑圣怎么可能接吻技术烂？不如说时辰十和谁比较觉得他技术烂？换句话说他难道要先找人练习去把技术练好？
——不对被绕进去了，他接吻技术一点也不烂！！！
“就是很烂！”时辰十眼眶通红，“一点也没有我妹说的那种软软的很舒服的感觉！”
说到最后彻底绷不住了，号啕大哭：“讨厌的基拉里，可恶的吉马良斯，狗屎的桑塔雷利！”
把其他国家的女排主教练都骂了一遍。
好嘛，原来根本不是接吻的原因。
黄少天半是好笑半是无奈，把人拉到怀里，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女朋友哭到颤抖的脊背：“靓女，你伤心就直说呗，找什么借口吓人。”
时辰十埋在他的胸口摇头，鼻涕眼泪全往T恤上擦，哭到最后没有声，只觉得沾湿的衣襟凉得刺骨。
“纸巾。”重重的鼻音。
黄少天探身把床头柜上的纸巾捞过来，时辰十没有抬头，从脸贴胸口换成额头抵肩，窸窸窣窣撵鼻涕震天响，也不知到底在没在顾及形象。
这个角度低下头就能看见女生的脖颈，半年下来短发又到了半长不短的尴尬长度，在重力的作用下如摩西分海般滑落，露出的皮肤发红。
辰十果然没涂防晒霜。他想。
时辰十不喜欢大领口的衣服，冬季又格外偏爱高领，一年到头几乎没有能看到锁骨的机会，此刻单手就能圈住整个肩膀，黄少天突然意识到，时辰十其实骨架很小。
训练营上上下下都喊她“姐”，有时候赵哥他们也会好笑地叫几句“时姐失敬”，学习好做事爽利仿佛无所不能，让人几乎都忘了她其实还没满二十岁，159的身高往人堆里丢连头顶都看不见。
心底软得一塌糊涂，黄少天捏捏女生的肩：“喝点水，嗯？”
他不说话还好，一出声语气近乎叹息，时辰十好不容易憋停的眼泪再度失去控制，崩溃地捂住双眼：“你闭嘴，沉默，禁言！”
说完自己也觉得是在无理取闹，甩开黄少天的手往床上一倒，埋到被子里自闭了。
黄少天也把身体往床上倒，肩膀贴在肩膀旁边：“我那么喜欢说话的人，你真的要禁言我吗？当然禁言规则出来就算是我也会好好遵守，但联盟出新规都要理由呢，这么说我当时就觉得他们找的理由……”
絮絮叨叨的东扯西扯，论发散思维没话找话没人比黄少天更擅长，时辰十没有动静，但黄少天知道她在听。
沉默是不行的。
整整四年的辛苦付出在最后时刻付诸东流，只打了两个赛季比赛的黄少天不敢说自己能完全共情女排姑娘们、球迷们的苦涩。
但他确实在这个时候感到庆幸，庆幸以竞技为职业的他体会过失败后辗转难眠的滋味。
所以他知道，安静会把绝望放大，孤独会让人陷入负面情绪里难以挣脱。
趴在床上的时辰十不需要对他说的话做出回应，她只要明白有人会不断地碎碎念，念到她听烦了坐起来给他一拳。
——有人一直在她旁边。
在黄少天说到东京为什么叫东京的时候，时辰十终于支起上半身。
她猛地往左侧一扑，紧紧抱住黄少天的胳膊，侧脸压在他的肩骨上：“……要赢。”
本想浮夸地叫唤几声的黄少天顿了顿，将她小声却执拗的“命令”听清：“明年你要赢。”
“……好。”
黄少天难得声音顿涩，或许是之前话说太多了。
“下赛季我们会拿冠军。”他做出承诺。
[02]
东京之行落幕得有些虎头蛇尾，虽然本着不能浪费门票的原则将之后的比赛都看了，但时辰十到底兴致不高，具体表现在和现场DJ互动时，抬手的幅度从150度锐减到了90度。
不过等回到广州，这趟旅程必然带来的后续反应一一出现——黄少天早就期待着了，事实也如他所想，十分美妙。
首先是郑轩上供的双皮奶，喜欢躲懒的弹药专家难得夏休期出现在俱乐部，在训练营一众半大少年悲愤的注视中，赌局开盘者将收入分了一半出来。
宋晓大怒：“大胆郑轩，以权谋私！”他仍旧为自己被开除在赌局外愤愤不平。
郑轩理由充分：“队长同意的。”
赌局胜利者喻文州：“嗯。”
他笑眯眯地摊手：“这么多双皮奶我可吃不完。”
蓝雨正副队长勾肩搭背狼狈为奸，宋晓哀叹四期生势力抱团竟如此明目张胆，扭头看另一个胜利者。
于锋正埋头苦吃，面前的塑料小碗已经空了三个。
注意到宋晓怒其不争的目光，他解释了一句：“我反正是跟着队长下的。”赢了也听队长安排。
其他人纷纷悔不当初：早知道也跟着队长下注了！
喻文州欣赏够了哀号遍野：“好了，加上少天我们也吃不完——”
言尽于此，反应快的立刻上前分食双皮奶，喻文州失笑摇头，一转身，看见黄少天正在给吃了三碗双皮奶的时辰十揉肚子。
“靓女冰的呀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和你抢，吃完了自己又不舒服，你又不是于锋那铁胃耐造……”
时辰十打了个嗝：“不吃白不吃！”
名字出现在反面教材中的于锋不太高兴地挪远了几个位置，喻文州突然觉得自己获胜的喜悦消减了百分之九十。
看奥运请了那么久假，夏休期剩下的时间得让某人好好把“工作”补回来。
蓝雨队长默默做下决定。
[03]
一起去东京旅游，酒店住的都是同一间房（时辰十为了省钱火速将原订的另一间房退了），交往的事自然没瞒着双方家长。
时父从两人出发的第一天叹气到两人回来：他就知道！他早就知道黄少天目的不纯！
时辰十想起去年暑假那句“你没和那个黄少天在谈恋爱吧”，有些心虚。
还有些尴尬：“所以，你们都看出来……”黄少天在追我啊？
时父鼻腔里哼出一声冷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时母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安抚抠手指的时辰十：“没事，我看小天是个好的。”
昵称都亲密地喊上了，显然对黄少天十分满意：“人品没问题，嘴巴那么多一定不会让你无聊，而且挺会照顾人的。”
时辰十的眸色深邃起来：这听起来怎么像黄少天早有高人支招一样？
的确和黄少天有不少聊天记录的时母笑而不语。
想了想补上一句：“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分，没必要顾忌是熟人之类的，我们两家的关系还不至于受这个影响。”
时辰十听得直挠脸颊。
刚交往就考虑分手事宜好像不太吉利，但这句话又说到了她心坎上，思来想去只能说做母亲的太了解女儿的思维方式了。
“哦，还有，”最了解女儿的母亲叮嘱道，“刚才这部分就别给小天说了，感情关系是需要经营的，说出来只有你自己开心、对方听了会不乐意的话就不用分享了。”
后来在一次闲聊中没忍住分享这一段的时辰十，心想咱妈真是料事如神。
又想到在那之后还有一句，时母思索了几秒，收回前言：“也不对，那是小天……你和他说也没事，对象是小天就没问题，他会理解的。”
话语里带着几分怜悯之意，不知是对黄少天还是对时辰十。
时辰十看着果然没有任何不悦，而是抱怨“全世界都看出来我在追你为什么辰十你没看出来”的黄少天，突地心下一酸。
“因为很奇怪啊，”她将膝盖并拢了一些，“居然会有人喜欢我。”
他们说的是高一的事，黄少天没事跑到时辰十班上大献殷勤，坚定地认为他是在追小茜的时辰十背后和舍友吐槽孔雀开屏。
她回想那段时间的自己：“又不好看，懒得涂防晒霜军训晒得褪皮褪了半学期，天热剪了个男生头，后来长长了也懒得梳，天天顶着翘毛上早读。”
“性格也不好，和人聊天说什么最后都会变成排球传教，不感兴趣的话题就懒得理人嗯啊应付，聚会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还有点小气。”
“而且也管不住嘴，觉得别人事情没做好但自己又懒得做，变成不看气氛的事后诸葛亮，高情商是直言快语，低情商是高高在上。”
这么一总结好像绝大部分问题都出自“懒”，时辰十自己给自己讲笑了，无奈摇头：“……所以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嘛。”
摇完头发觉黄少天居然安静了那么久，扭头看他微微瞠目结舌脸色带红的模样，失策地捂嘴：糟糕，黄少天那段时间在追我，这样自损不等于同样在贬低他吗！
黄少天确实脸颊涨红，气的。
“你哪里不好看了！”他气得直拍腿，“你们班就你五官最好看！我们投票公认的！”
“短发干净利落还方便，风一吹翘起来多可爱。”他在额头前比画，“那个时候不是流行模仿动画式呆毛吗，我就觉得别人还得做造型，辰十最自然每天起床都有不同造型的呆毛，我还和他们打赌猜你今天的呆毛会朝哪边呢！”
“不过不涂防晒还是不行，虽然晒黑了也很精神很阳光看得人很有干劲，但是晒伤褪皮看着太痛了我当时老想对你喊好好保护皮肤啊。”
现在目瞪口呆脸颊发红的变成时辰十了，但黄少天的倾诉欲还没结束，义愤填膺地挥舞双臂。
“性格不好、谁说你性格不好？不管是谁找你说话你都会听，虽然喜欢嗯嗯啊啊用语气词回答，但看表情变化就知道你听进去了——惊讶就张嘴巴谴责就瞪眉头赞同就不住点头，反应超级可爱，我们可羡慕那些能和你说好久话的女生了！”
“指挥是有点喜欢指挥，但你指挥的总是对的啊！后来我们都说有什么问题或者烦恼直接问你最快，虽然有点不会看气氛听着不太客气，但你肯定能当机立断一二三有条理地把方法指出来——哎哟我去你怎么什么都会做，今年说要去日本第二年马上就学好日语去了，还敢不跟团自由行，以后谁再说书呆子只是成绩好会考试我和他急！”
一长串话没带几次换气地说完，还觉得不够似的，黄少天将听得呆滞的时辰十拉过来，捧住她发烫的脸。
“总之，你超级优秀，超级超级值得喜欢，性格外貌全都是满分——”他拖长了音调，“不许再觉得自己不好，懂不懂？”
时辰十很小幅度地，在他的双手里点头。
黄少天十分满意，又嘟起嘴发牢骚：“要不是我是‘游戏一哥’没人杀得过我，你都不知道……”
后面的话没了声音，一是黄少天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面子问题，某些部分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二是时辰十泛着水光的双瞳将他倒映出来，逐渐拉近的距离中，视线仿佛能拉丝。
“现在，是不是该接吻呀？”
时辰十说她管不住嘴实在不是谎话，明明是黏糊到正好的氛围，直白的询问说出来，那股旖旎羞涩瞬间被冲淡了。
而黄少天也不愧是被评价为“他会理解的”，没有半分气恼或泄气，机会主义者永远最快做出行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良久，他抵住时辰十的额头，低笑。
“这回我的接吻技术怎么样，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1]-[0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