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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圣诞节 ...

  •   回到江城一周后,陈列才有机会私下跟姜堇说话。

      那时姜堇参加一个晚宴。

      在江畔,与市里合作的文旅项目,申请下来了燃放烟花的权利。已近跨年,江边挤满了来看烟花的人,摩肩继踵,有父亲把自己不过几岁的小女儿顶在肩头,望着此刻如墨漆黑的江面。

      姜堇则在楼上。

      半弧的欧式露台雕着寓意深远的圣经旧约门徒雕像,又通过哥特式飞扶壁巧妙相连,使这里显得既神圣又奢阔。

      这里是最佳观景位,宾客个个衣香鬓影。譬如姜堇,她穿一件月白流光的晚礼服,轻薄贴着她身段,斜斜露出半边白腻肩膀,一条白狐毫的披肩罩在那里,随风挥舞的狐毫掩住她那巴掌大的面孔。

      她一手扶着白色大理石的围栏,一手端杯热红酒,不似江边人群挤来挤去要争个好位置,反而闲闲等着烟花开始。

      陈列站在她身后。

      当第一朵苦鹊蓝烟花在天空迸开,映进姜堇的眼底。

      她仰起俏丽的下巴去看,那一刻她在想些什么?

      会想她自己的命运也如烟花么?

      烟花接连迸绽如落入江面的流光瀑布,不惜成本,奇景让围观的人群们欢呼阵阵。陈列确信这般的喧嚷足够掩盖窃听器后,在姜堇身后低低地说:“我想提前辞职。”

      姜堇起先静静地望着烟花,尔后笑了声。

      陈列以为她会装傻。

      她却径直道:“如果是为那晚的事,没必要。谁都明白那是极端情况,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又一朵赤炎朱色烟花在江面迸开,升空、升空,向着无限高远的苍穹。当所有人以为它会溅落更为盛大的华丽,它却悄无声息泯灭在了云层中。

      陈列站在姜堇身后,良久。

      “可是我问心有愧。”他说。

      姜堇扶着铅白围栏的指尖轻摩了下。

      “半年后吧,陈列。”她说:“给我至多半年的时间就好。”

      -

      李黎的崩溃不在于举家搬进了奶奶的小院,她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

      她的崩溃在于这天闲来无事刷手机,发现以前相熟的奢侈品柜姐们都把她删了。

      一贯的踩高捧低,却逼得这境遇的李黎闷闷尖叫一声。

      奶奶拎着浇花的水壶路过,睨她一眼:“吵什么?觉得不舒服就自己搬出去啊。”

      明显不过的嫌弃语气。

      想想也是,老人家本来在市郊的小院里清清静静养老,哪成想儿子一家三口都搬了进来。

      李黎不敢顶嘴,毕竟她现在可没有闲钱搬出去,怨愤地盯老人家一眼。

      又百无聊赖躺倒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刷手机。

      她偏要找到那些柜姐的小red书账号,揪住她们的漏洞一个个举报让她们炸号!

      顺藤摸瓜找到一位柜姐的账号。这位与她可是高中就开始的交情了,竟也把她删了。

      柜姐很有互联网头脑,开了个人账号,讲她这么些年遇到的或奇葩或印象深刻的客人。

      流量还挺不错。

      李黎一篇篇的翻下去。

      翻到今年夏天的一篇,她眸光定了定——

      柜姐写到:[这位客人也不知是不是该说奇葩。我清楚地记得她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我甚至记得那是七年前的圣诞节前后。]

      [她穿一身校服,和一个同样穿校服的男生来店里。脚上一双我们店限量版的鞋,可我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买不起的,她把我们店的鞋都试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最后柜姐还升华了一下,告诫各位年轻人:[奢侈品不是必需品,不要太虚荣。]

      下面有人评论:[有多漂亮?]

      柜姐回复:[至少是我见过素人中最漂亮的。一双眼微微往上挑,说不上像鹿还是狐狸,又冷又媚。]

      又有其他人评论:[这么漂亮没进演艺圈?]

      柜姐回复:[我还真关注过,每新冒出一个小花我就去看看是不是她,可惜不是。说不定人家早嫁豪门了呢?啊对了,港岛那个特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姜雪照,跟她就很像。]

      还有人对男生感兴趣:[有多帅啊?]

      柜姐回复:[反奶油小生的帅,寸头,个子很高,长得也不能说凶吧,但是不爱笑,挺有味道的。两人一起走进来,跟拍海报似的。]

      这条被点赞许多,好多人刷口水表亲包。

      李黎一下子坐直了。

      原本搭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奶奶浇完花走回来,叱骂她:“被子弄脏了你洗啊?”

      李黎不耐烦地把被子拎起来。她现在哪还有空管什么被子?

      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

      李黎把人脉用尽在跟陈列接上头这件事上。

      毕竟现在肯搭理她的人不多了,混入滕氏酒店花了她好大一番功夫。

      还是找到她小学同学,跟人笑言:“我现在想做自媒体啊,就想看看这光鲜亮丽的酒店背后什么样。”

      她在员工餐厅堵住陈列。

      “长话短说。”她问陈列:“她到底是不是姜堇?”

      陈列看着她。

      “你当年跟她有来往,对吧?在学校里却装得不认识一样。”李黎盯着陈列:“现在她嫁入豪门,你却混成一个小保镖,差距有点大啊?她就没拉你一把?”

      “不如你跟我合作。”李黎现下狗急跳墙,话说得分外直接:“只要你作证她是姜堇,姜启川就会重新投资我爸的医院,我给你的待遇,一定比姜堇好得多。”

      “李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陈列已往前走去。

      一身素黑的西装西裤,修长双腿,腰肌极具收缩形成典型的倒三角身材。

      “陈列!”李黎不忿起来:“你这样的人,就甘心在姜堇身边当一条狗么?!”

      陈列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

      姜堇约见过两次姜启川,谈判进行得很顺利。

      陈列听滕柏仁跟姜堇聊过这件事:“这是跟港岛市政合作的项目,不能出岔子。”

      “知道。”姜堇把玩着一只玛德琳旁的甜品叉,笑得轻曼。

      那天是圣诞节。

      接下来她要陪滕柏仁出席一个晚宴,难得穿一袭红裙,鸽雪一般发暗的红,很有质感的丝绒缎料。她对首饰的运用永远都别出心裁,譬如她很爱在左眼下贴一枚宝石。

      今天是一枚切面繁复的红宝,晚宴上流光溢彩的灯光一反射,似一滴闪闪发光的眼泪。

      可她笑得几近张扬。

      陈列怀疑她喝多了金酒,因为她入舞池跳舞时手里还端着一杯。双颊未涂胭脂,因酒气和热气熏蒸出一阵玫瑰红。

      旖旎又瑰丽。

      她甚至拉着陈列入舞池去跳排舞,舞伴一轮轮换。换到陈列与她对舞时,她醉得更厉害,适时平安夜的午夜钟声敲响,漫天礼花纸屑如雪片飘落,落进她的酒杯里。

      她高举着酒杯跟众人一起大喊:“Merry Christmas!”

      又笑着与陈列对舞。

      陈列是会跳简单舞曲的。毕竟他是保镖,偶尔需要掩藏身份。滕柏仁坐在舞池旁的轮椅上,端一杯威士忌,拇指在杯口沿摩挲着,目光始终落在姜堇和陈列身上。

      那样的目光……陈列背对着他,也觉得自己脊骨发寒。

      姜堇笑着用粤语点评陈列:“好劲啊,陈生。”

      陈列借着踢踢踏踏的舞步喧嚷,只用普通话答她:“你也不怕他杀了我。”

      姜堇带着几分醉意,睁着双潋滟的眼看陈列:“有时我真恨不得,他杀了你算了。”

      一句话说得陈列兀自心惊,又有心惊之外的某种难抑心跳。

      原来他的存在,也会让他烦扰么?

      姜堇已轮换到下一个舞伴,伸出纤细的指尖去戳人家的胸肌,笑得张狂又轻佻。

      -

      在当地做生意,打点人际是最重要的一环。

      除了各位阔太太,还有各家子女。比如圣诞节前后,姜堇代表滕柏仁,出席了好几场国际学校的圣诞活动。

      唱诗班,话剧社。活动丰富得不一而足。

      比如今天姜堇参加的,就是某家小女儿学校的话剧表演。

      陈列未曾想到现在的小孩这般成熟,不过初中,表演的竟不是童话或圣经故事,而是将尼采《善恶的彼岸》中的哲思,编了出三幕剧,用英语表演。

      当最著名那句“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映在背景幕布上,全场掌声雷动。

      陈列回想自己的中学时代。

      为了躲债,起先尚能维持正常的校园生活,后来缺课的时间越来越多,成月成月的不能去学校,最后甚至躲去了江城的破船里。

      和这些孩子的生活,又是迥然不同了。

      话剧演完后姜堇去交际,一群权贵家的女儿,来看弟妹的表演看得兴趣缺缺。

      叫姜堇:“姜小姐,你也无聊死了吧?我们去醒醒神。”

      姜堇笑着应允:“好。”

      她了解这些二十上下小姑娘的花头。无非是跳舞,喝酒,胆大些的找一些暧昧的舞伴,或者一个电话把自己捧的小男星叫来。

      这一次,姜堇跟着她们的车,却是往江边驶去。

      姜堇摔上车门下车,裹紧自己的羊绒大衣。

      江畔的空气总是冷冽清寒些,带某种水生植物的微微星期。姜堇到江城后一次也没回过臭水河边,只是此时冬夜的冷空气,总让她想起那条与江相连的臭水河。

      江边码头,这样的深冬是无人来的。

      一群年轻女孩聚在那里,码头停着数辆机车。

      她们穿皮夹克,蹬及膝的马靴,做卷的长发下有各色挑染,一看就正值叛逆年纪。姜堇一身白色优雅裙装,乌浓长发披肩,看起来与她们格格不入。

      有女孩嚼着口香糖问:“姜小姐,会骑机车吗?”

      排外是人的天性。她们尚未学会父辈生意场上的圆滑,总想着给人一记下马威。

      姜堇挑唇问:“怎么玩?”

      女孩笑得饶有兴味起来,指指远处江面的那条线:“谁敢骑得更靠近谁就赢咯。怎么姜小姐你没玩过吗?”

      她又在姜堇周身打量一圈:“不过姜小姐这身装扮,可不适合骑车。”

      她认定姜堇是过分规驯的豪门媳妇,乖乖牌,言辞间充满不屑。

      姜堇弯一弯唇,走到陈列身边去。

      含笑潋滟的眼扫过陈列,纤白的手指在陈列衬衫领口一点,抽走了陈列的领带,叫陈列:“脱衣服。”

      “?”陈列微一蹙眉。

      “我裙子太短了,借你西装用一用。”

      陈列脱掉西装,直接把大衣罩在白衬衫上,原本隐约的肌肉线条透过衬衫明晰起来,惹得几个女孩看了好几眼。

      姜堇脱了大衣抛给陈列,把陈列的西装往腰间一系,向一辆黑色机车走去。

      她蹬了高跟鞋,跨坐上去,把陈列的领带咬在齿间,扬起双臂将脑后长发高高的拢成一束,拿陈列的领带绕过几圈,最后紧紧系一个结。

      冲女孩笑道:“来吧。”

      女孩轻哼一声,在机车上俯低的姿态看起来是个老手。

      两辆机车一黑一红,箭矢般地冲了出去。

      车速越来越快,风撩动着姜堇的长发,向着江岸线飞驰而去。陈列有时候觉得她是疯子,她看起来真有种不怕死的感觉,红唇边甚至甚至勾着一抹笑意。

      又或者以前的姜堇早已在七年前的暴雨夜,随着她的尊严一起死掉了。

      当江岸线近在眼前、甚至那股水生植物的腥气越来越明显时。

      “靠。”女孩低低地骂一声,一脚撑地紧急制动。

      姜堇这才捏下刹车,仍是在笑。马尾被陈列的领带高束在脑后,随夜风摆荡。

      “这才第一局。”女孩跨下机车:“换人换人。”

      “换谁?”

      “男朋友咯。”女孩嬉笑道:“你除了未婚夫之外,有没有男朋友啊?”

      姜堇但笑不语。

      “没男朋友的话保镖也行。”女孩指指陈列:“就他了。”

      姜堇走回陈列身边,把西装从腰际解下递他,偏一偏头笑道:“穿这个,我帮你拿大衣。”

      陈列脱掉大衣,却没递她,很随意扔在自己脚边。

      穿上西装外套,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紧贴着他肩肘和腰线的肌肉。

      让人陡然想起在密林木屋的那一夜,她高烧着贴过来,身上也是这样的香。

      “骑车的人不许停啊,只有女生叫停才准停。”有人嘻嘻笑道:“看看谁更心疼你们咯。”

      这声音太耳熟。陈列和姜堇一同看过去。

      是李黎。

      她笑挽着一个女孩的胳膊,靠在女孩肩头笑得谄媚。看来家世败落以后,她想继续混这圈子也受了不少气。

      陈列心中荒唐得有些想发笑。

      李黎兜好大圈子设计今晚这样一个局,无非是想佐证姜堇有多在意他。如果姜堇对他的在意远超一个保镖,足证明姜堇跟他有私交。

      跟陈列有私交的人,不可能是刚从港岛来的姜雪照,而是以前的姜堇。

      陈列跨上机车时嘲讽地勾一勾唇。

      李黎可完全想错了。七年前姜堇毫不犹豫朝着宴会厅大门狂奔而去,一次也没为他回头,姜堇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陈列跨在机车上的姿态有三分不羁,他很少笑,可眼神透着三分嘲意,显得更难驯些。他像野兽,带着年轻男人浓郁难抑的荷尔蒙味道。

      姜堇站在一旁,听女孩们悄声议论他好帅,像豹。

      姜堇忽地扭过头去笑问她们:“你们觉得他像豹子?”

      女孩们诧异她的突然发问,看她一眼,没答。

      姜堇收回视线,朝陈列看过去。

      他穿在身上的西装有她刚刚系在腰间的褶皱,这让他显得更为落拓不羁。人人觉得他像豹,姜堇却从高中开始,觉得他更像一只鹤。

      一只被囚的鹤。

      机车载着他冲出去时,似一道凌厉将要划破苍穹。

      陈列挑一挑眉想:玩玩。

      他当保镖时太习惯周全沉肃了,甚至早已忘了这种放肆的感觉。记忆里最后一次这样的体验,总觉得是七年前的初雪、和姜堇牵着手在城中村的巷道里狂奔。

      冷冽的风灌入喉管,连肺腔都在发痛。心脏随有人追击而剧烈狂跳,那样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好似没有没明天。

      也不在意明天。

      江岸线越来越近。陈列忽然想:他可曾有一次想过死亡么?

      想过结束逃亡、躲债、像臭虫般活着的这一切么?风刮擦着他的眼底,他甚至能想象他骑的机车飞出江岸线去,在江面划出一道自由的抛物线。

      身边那位早已由女孩叫停。

      可陈列越骑越快,心里想着那道自由的抛物线。

      直到姜堇在身后喊:“停。”

      陈列充耳不闻。

      江岸线近在眼前。

      陈列听见姜堇的声音远远传来:“陈列!我他妈叫你停下!”

      陈列陡然捏住刹车,大口地喘息着,前轮已堪堪越过码头的边线。

      江波在眼前荡漾。刚刚那一程,他在想什么?

      他骑着机车回去,远远看见姜堇站在栈道的另一头,风拂着她长发挡住面孔,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陈列跨下车,往她那边走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衔在唇间,手半拢住点着火。不知为何,他这一刻抽烟的渴望难以抑制。

      他咬着烟往姜堇那边走,半垂眼眸,猩红的烟头在他唇边明明灭灭。风拂着他西装下摆,这一路他走得挺酷。

      走到姜堇面前,从她脚边捡起自己的呢子大衣,抖了抖。

      姜堇一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直到他把大衣披上肩,姜堇把他的领带甩到他胸膛上,然后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耳光。

      陈列被她打得头偏向一边。他当然经历过更严重的暴力,她是个纤瘦的女人,手劲不算大,只是一阵冷香扑在他面上。

      印出几道鲜明的指印。

      他咬紧了唇间的烟,眼尾朝她睨过来。

      她脸上的神情丝毫没笑意:“我让你停下,你他妈是不是聋了?”

      说完掉头就走。

      旁边几个女孩起哄笑道:“啊呀啊呀,自家的狗不听话了,是要教训的。”

      陈列看也没朝旁边看一眼,穿好大衣后把烟夹在指间,一手拎着姜堇抛还给他的那条黑领带,另一手闲散地夹着烟,江风往后扬起他长款的大衣,那姿态潇洒又落拓

      有女生望着他背影:“姜雪照这保镖够帅的,是吧?”

      “你们猜他们睡过没有?”

      “谁知道。”说这话的是李黎,带着讥诮笑意:“滕二少的腿那个样子,说不定就是不行。她年纪这么轻。”

      另一边,码头上的风卷着姜堇的长发狂舞,也呼呼地掩盖了窃听器的存在。

      “赢了还打我?”陈列的声音在姜堇身后响起。

      姜堇本来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往前走,闻言转过来盯着陈列,又一次高高扬起手。

      陈列一把攥住她纤细手腕。

      “打上瘾了?”他说这话时咬着烟,被烟雾熏得微眯着眼,攥她手腕的力道没在客气。

      “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他甩开姜堇的手腕,头一次越过姜堇往前走去。

      姜堇跟在他身后:“你真想死?”

      “我真死了你在意么?”陈列头也不回地问。

      “当然。”

      陈列脚步顿滞,扭回头睨她一眼。

      姜堇越过陈列往劳斯莱斯走去。

      “陈列,你给我好好活着。”她凉薄的声线被江风吹来,又带着某种哀伤:“七年前的我已经死了。至少我们中得有一个人活下来,看着我做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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