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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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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零点,白柳絮终于舍得打着呵欠去睡。
她叫保姆阿姨搬了枕头棉被出来,放在沙发:“陈列你睡这里噢。”
陈列看着她。
“虽然是你女朋友,但今晚是我的阿堇。”白柳絮理直气壮:“你怎么能跟我的阿堇一起睡呢?”
陈列:……
姜堇伏在白柳絮的肩头只是笑。
等白柳絮和保姆阿姨陆续回房,整个房子陷入安静。
陈列头枕交叠双臂,望着天花板,躺了会儿后不声不响起身,走到姜堇房间门口。
正欲低低叩一声门,忽一转念,手搭上门把手轻一转。
竟真的开了。
姜堇没锁门。
嗑哒一声在隐秘的夜里似挠在人心上。陈列走进房去,灯已熄了,姜堇背对着他躺着,开了空调不需要多厚棉被,薄薄一条搭在她起伏的曲线上。
成熟而年轻的女人,侧影像山,凹凸有致间有种诱人的生机。
几乎能让人联想到她滑腻的皮肤,清润的吐息,她汗腻腻的俯在耳畔用气声唤:“陈列,陈列……”
陈列抬手刮擦一下自己耳廓。姜堇就那样睡着,似已睡熟。
陈列垂眸看她背影一阵,刚要走出房去。
一只纤细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攀住了陈列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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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仰躺着,枕头上尽数是姜堇皮肤的香气。
姜堇如另一条被子盖在陈列身上,她出了汗愈发滑腻,给人的感觉像掌心里随时会溜走的鱼。她的长发散落下来扫在陈列鼻端,痒痒的。
陈列伸手拨开,头埋在她锁骨。她便是在这时坐起来,脸上的神情似沉溺、似痛苦,陈列拨开她长发,沉沦地看着。
可她的腰力不足,体能也不够了。
陈列欺身起来,她纤细的足踝此时在他耳边。她的头偏向一边,咬住下唇,发丝含在唇间。
房间里只剩很轻微的咯吱声。
姜堇虚无地睁着眼,往上抬着腰。这声音就像他们仍在十七岁的破船上从未远离,船身被河畔水波推动,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她自己也好似变成了那条船,陈列深深浅浅的推着她不让她靠岸。她攀着陈列厚实的背:“陈列……”
她的身体和心都悬在半空落不了地,想让陈列帮她。
陈列却不依。
有时她觉得陈列在惩罚她。有时又觉得陈列只是喜欢看她撕开面具的沉迷:“阿堇,睁眼。”
她张开眼,觉得睫毛上都挂住汗,望着陈列黑眸沉沉地看进他眼底。
他像是沙漠里跋涉已久的旅人,吃过第一颗糖确保自己不会饿死后,第二颗糖只啃含在齿间来回来去地咀嚼,舍不得咽下。
“陈列!”当他俯身时,姜堇是真的慌了。
接下来过分强烈的感觉让她只能拼命咬住唇,心中几乎空白一片,大脑中是一片炽白的烟花。
她张着嘴,却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陈列直起身,吻下来的同时终于肯给她一个痛快。她张嘴与他深吻时,几近不能呼吸。
等她躺回床上,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陈列挡开她手,一只大手覆在她心脏位置。
怦怦,怦怦。
姜堇阖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他指间狂跳。
他终于得见她彻底不经掩饰、抛却理智的那一面,他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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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堇猛然睁眼时,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的天色看出,此时已经不早了。
可当她摸过自己的手机、发现已是晨间九点时,还是牢牢吃了一惊。
她的生物钟由来准确,鲜有这样心里不记挂什么事、一觉睡足七小时的时候。
她起床套上毛衣,梳了头走出房间。
客厅里陈列在拖地,保姆阿姨和白柳絮坐在沙发上,用陈年报纸包几条熏鱼。
“起来了。”陈列瞥她一眼,拖把靠住墙,自己往厨房里走。
姜堇洗漱了跟进去,发现他在煮面。
“你煮?”姜堇倚住门框:“我妈她们的早饭也是你煮的?”
“嗯。”
“陈列。”
“什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煮面其实挺难吃的?”姜堇笑起来:“我应该说过吧?你可不可以学一学?”
“不行。”
“为什么?”
陈列关了火,面捞出来盛进碗里放在一边,抱住双臂靠住流理台,扬着下巴看姜堇,眉微拧着。
姜堇看得好笑,走过去放弃自己重心,靠在他胸膛上:“你赌什么气呢?”
陈列那表情里的自我怀疑很明显:他已经为姜堇做得太多,多到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地步。
还学做饭?
“那不学。”姜堇笑着哄他:“我让你吃点好的。”
她一只手环住他腰,另一手去摸索什么。陈列回头,她却不让,捧住陈列侧颊,另一手的食指探进陈列嘴里——
她刚刚蘸了蜂蜜。
然后捧着陈列的脸,吻了上来。
两人唇舌纠缠,在厨房窗口透进的阳光中。直到陈列搡一搡姜堇提醒:“面要坨了。”
姜堇好笑地看着他:“你就担心你的面?”
她捧了面碗走到餐桌去,埋首大吃。
保姆阿姨和白柳絮包的那些熏鱼,都是自家做的,拿去送给邻居。
保姆瞥见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这姑娘跟姜堇长得挺像呢。”
姜堇盘着一条腿,单手把长发拢在一边肩头正吃面,瞥了一眼,报纸上所刊是珠宝设计师姜雪照的一篇专访。
姜堇笑笑:“像吗?”
保姆又仔细看了看:“倒也没有很像。”
报纸上的著名珠宝设计师描着精致妆容,眼前的姜堇顶着素颜晨起的一张脸,长发蹭得毛茸茸的。
白柳絮瞧着姜堇:“你怎么那么能吃,还瘦得这样一把?”
姜堇:“我运动量大。”
陈列正从厨房里出来。姜堇这话放平时没什么,她工作强度本就超群,可放在这样的早晨,她白色高领毛衣里依稀能瞧见一枚红痕。
陈列:……
两人吃过早饭一起出门。
姜堇在国内早已没什么交际,今天是陈列带她去见张潮。
张潮同陈列合作公司后,已搬到江城,公司法人全由张潮担任,陈列不出面。
姜堇在楼下看见一间超市,进去替白柳絮找她需要的足后跟防裂霜,让陈列先上楼。
自己买完东西后按门牌号找过去。
与其说这是一间公司,不如说这是一间小小工作室,最大生产历是陈列大脑,单看规模无人能想到它令人咋舌的变现能力。
姜堇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娇脆女声喊:“陈列哥哥。”
姜堇蜷起指节,在玻璃门叩了叩。
一屋不过七八人,皆回头看她。陈列坐在一张办公桌上,大衣脱了,高领黑色毛衣微透出紧致的肌肉线条,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魔方,姜堇发现当他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的神情总显得有些痞。
他面前站一个穿短裙着长靴的年轻姑娘,扎高马尾,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年纪,瞪着门口的姜堇。
姜堇微笑。
她甚至没机会经历这样天真的年纪,心高气傲,把一切漂亮同性视为劲敌。
张潮拖着办公椅站起来:“姜堇!是你啊?”
姜堇走过去:“嗨。”
“好久不见。”
“你俩……”姜堇瞥陈列一眼:“怎会一起开公司?”
张潮摸头自嘲咧嘴:“出去摸爬滚打一圈,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点脑力其实不值一提。倒不如帮着列哥,我做商业好像还更擅长。”
“哦对了。”张潮指指高马尾女孩:“这是我表妹。”
女孩看向姜堇的眼神充满警惕。跨上前一步,挡住姜堇看向陈列的视线:“陈列哥哥,讲讲你在非洲的见闻。”
陈列把随手拼好的魔方抛在办公桌上,指指姜堇:“你问她,她也刚从非洲回来。”
“女人也能去非洲援助?”女孩微微惊异。
“为什么不?”姜堇笑道。
张潮张罗着点了一顿下午茶,姜堇去洗手间时遇到女孩。
她礼貌笑笑准备先走,女孩却叫住她,有些咄咄逼人地问:“你和陈列哥哥是在非洲认识的?”
姜堇舌尖抵一抵后齿,在唇间玩味一遍这称呼:陈列哥哥。
她点头:“算是吧。”
抛却姜雪照的身份,重新认识一次。
“我和他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女孩骄傲的扬起下巴:“比你早得多。”
姜堇扬唇刚要解释,女孩一甩手故意将水珠洒落她身上,凑近:“我知道你看他的眼神什么意思,劝你别想,我很了解他,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类型。”
姜堇笑问:“我什么类型?”
女孩扫她一眼:“你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坏女人。”
姜堇扬扬眉。
小小年纪一派天真,眼力倒还不错。
女孩将门甩到姜堇脸上,自己先行离去。
姜堇回去时,女孩趁着下午茶尾声,在给程序员们算线上塔罗,趁机问陈列:“陈列哥哥,你喜欢什么类型?”
陈列瞥一眼进门的姜堇,叫她:“过来。”
姜堇走过去。
陈列将手搭在姜堇肩上:“这我女朋友。”
女孩一瞬间睁圆眼。
程序员们炸锅了:“可以啊列哥!这么个大美女是你女朋友!”
张潮推一推眼镜:“我刚才还没好意思问。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我想着你们肯定早分了,怎么,居然一直在一起啊?”
陈列刚要解释。
姜堇在他身旁点头:“嗯。”
她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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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程序的上线公司大年初一被拖来加班,五倍加班费的豪横又让人毫无怨言。
陈列解决了技术问题要先走,女孩仍是气呼呼瞪着姜堇。
姜堇有些好笑。
取手包离开时凑近女孩身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孩:“我不听!”
姜堇却笑吟吟压低声:“当个坏女人,其实蛮爽的。”
她和陈列一同离开。
车路过一栋待封顶大楼,正是滕氏在江城投建的高端公寓,姜堇甚至亲临现场监工过,几年过去,却仍未封顶。
圈内有谣传,说滕氏下一任掌门人要易主,是因为滕二少的精神出了状况。
他总是疑神疑鬼,怀疑有人侵入自己公司系统。
无论技术部门筑了多高的防火墙,他总疑心自己电脑有被人改写的痕迹,可技术部门检查数轮,分明没找到任何证据。
此时那栋公寓在熠熠阳光下高耸,有一种赛博世界的废墟之美。
姜堇轻声问:“是你么?”
陈列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姜堇一只纤手搭上陈列的腿:“你嫉妒?”
她每每说起这种话,面庞似玫瑰盛放,语调蛊惑。
陈列不说话,直到两人下车以后。
“姜堇。”陈列的嗓音沉沉压在满街喧哗里:“他想要你的命。”
姜堇和陈列难得在江城扎扎实实待了几天。
待到后来时姜堇无聊起来,抱着靠垫在沙发看电视里播的言情剧,看得眉头都拧起来——
真有人信这个?
对剧情集中不了精神,就开始频频打呵欠,最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暮。
她靠住沙发背愣了一阵神,想起某个黄昏,那时她上初二,学校还没开始上晚自习。
当天因为痛经,她没忙着写作业,而是蜷在破旧露出海绵的沙发上睡着了。抱着满是油污的靠垫醒来时,她发现一只穿得太久的袜子顺着小腿滑脱,她略带迷蒙地望向窗外,发现当天夕阳像着了火一样,燃透半边天空。
她旁边就是逼仄厨房,她从小睡到大的一张折叠床摆在那里,很窄,翻身的时候要注意别掉下去。
厨房里空荡荡、静悄悄,白柳絮还没回来。
姜堇放下靠垫站起来,趴在窗口往外张望。继父的屋子就是巷弄里的窝棚,巷口有一户人家在炸一种名为“油香”的小吃,油腻腻的香气传来,事实上再过不久,就连这房子也要被奶奶收回去了。
姜堇等过了整个黄昏,抱着靠垫倚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燃烧的夕阳。
那时白柳絮还未精神失常,可就是在那个黄昏,姜堇莫名觉得,她有一天是会失去所有人的。
原来真正的惊惶是一种很宁静的感觉。你看着夕阳燃烧得铺天盖地,知道夜色很快要降临,可你无能为力,无力去抵抗整片塌下来的黑。
姜堇觉得自己后来做的很多事,都延宕自那个黄昏。
她不过希望那片绝望燃烧的夕阳,燃得久一点更久一点,用尽所有的生命力,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姜堇吸吸鼻子,从沙发上坐正身子,下意识去看自己脚踝。
她总觉得自己还穿着初中时那双松垮垮的白色丝线袜,那种袜筒总从脚腕滑脱的感觉让她无力极了。
当目光触及自己白玉般的脚踝,她才想起——
哦,她长大后就变得不喜欢穿袜子了。
一来船舱甲板总易进水,穿袜子不方便。二来,她不愿再想起那个黄昏无力的感觉。
姜堇望着窗外,又出了一阵神,闻见厨房里有香气传来。
她放下靠垫走进厨房,望见陈列和白柳絮的背影,两人正煎鱼。
白柳絮在同陈列说:“烧的时候,要不停把汤汁浇到鱼背上……”
是陈列先听到姜堇脚步,回眸。
姜堇斜斜倚在门框上,抱着条手臂。白柳絮跟着回头,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你不要进来啊,烧鱼我有秘方的。”
姜堇调侃道:“那你倒舍得教他。”
她眼神里有清浅的笑意。也许还有——陈列想——一点点落寞。
为什么?
当着白柳絮的面他并未发问,只是去料理锅里那条鱼。
白柳絮理直气壮说:“因为陈列说他以后要烧给阿堇吃啊,我的阿堇。”
姜堇睫毛很轻地翕动了下。
“这样啊。”她轻声说。
推开防盗门的声音传来,是保姆阿姨出门买水果回来了,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唤:“白姐,你今天没看「树下调停」啊?”
「树下调停」是一档地方台节目,讲一些极狗血的感情纠纷,白柳絮很喜欢。
“喔唷,来了来了。”白柳絮洗了手匆匆出去:“我给忘了。”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姜堇和陈列二人。
姜堇走过去,对着陈列紧实的腹肌掐了把,自身后环住陈列的腰:“不是说不学做饭?”
陈列关了火,把那条鱼盛出来:“也不是烧给你吃的。”
“哦,那是给谁?”姜堇抬手在陈列颈侧轻刮着。
“给白柳絮的女儿。”
姜堇放下手,微垂着睫,额轻轻抵住陈列拢起的肩胛骨,侧头望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
“夕阳。”姜堇轻轻答。
陈列便不说话了,一手撑着流理台,任她那样靠着。
“陈列。”
“嗯?”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怎么了。”
“有必要问吗?”陈列撑着手臂:“你想说的,自然会告诉我的。你不想说的,我怎么问你都能绕圈子逃掉。”
他说这话的语调,像她是只狡黠狐狸。
姜堇靠着他的背扬唇。
他越来越了解她。她是不会想的。
她只是望着窗外夕阳,想着十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夕色也如烧起来一般。那日她醒来,整个世界静寂一片,静得人心里发慌,整个世界好似只余她一人。
可是今天她张开眼走进厨房,陈列在,白柳絮也在。
她纤细手臂再一次轻轻环上陈列紧实的腰:“陈列。”
“什么。”
“你要是有一天背叛我的话。”姜堇刮擦一下他腹肌,笑道:“我就弄死你。”
陈列攥住她腕子,回头,忽地双手虎口掐住她腰线,将她抱坐在流理台上。
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侧:“你怎么弄死我?”
每每他这样将她圈在一个狭小空间内,都有浓烈荷尔蒙气息袭来,姜堇会不自觉心跳加快,心底想,她其实迷恋这样带一丝危险的感觉。
她张口刚要作答,陈列吻了过来。
他们每次接吻都像一场角力,姜堇捧住他凌厉的下颌线,与他唇舌纠缠。双方都在进攻,在彼此口腔里攻城略地,像要侵占彼此最私密的角落。
身体是,精神也是。
姜堇悄悄张开一条眼缝。
陈列睫毛不算浓密,却很纤长,睁眼的时候有些显凶,闭眼时却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他阖着眼吻得沉迷,眉心微微蹙起。
“姜阿堇。”
“嗯?”
“闭眼。”
姜堇阖上眼,他更加长驱直入地吻过来,姜堇不自觉往后仰头,在后脑将要撞上身后橱柜以前,他宽大的手掌护住她。
姜堇心想:或许他不会给她机会。
有人会被自己的影子背叛么?那反倒是另一个有趣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