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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主星之旅（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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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囚牢阴冷潮湿，血迹斑斑。天花板上吊下的青白灯光无风摇晃，分散照耀，照出几个人脚下几层深浅不一的乌黑影子。
越往里走，潮气越重，空气中散发一股经年累月难闻的腐烂霉味。
现在虽是四月，没前几个月寒冷，但地下温度和地上温度从来不能相提并论。即使地上是烈日炎炎的夏日，地下也犹如数九寒天的严冬。程路遥身上穿的还是早上的衣服，微薄，下午没有来得及换，晚上就被押到这里。
她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身后下人的动作虽然不粗鲁，却也让她品尝到满满的被人屈辱的滋味。
她忽地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今夜的戏滑稽极了，她也卑微极了。一定被很多人看了笑话，她心凉地想。
地牢，每一个房门前都挂着沉重粗大的锁链。很难想象，在早已不同以往超然的科技时代，黎元帅府还保留着最古老的锁门方式。
程路遥不用费力就可以看到这一幕。
到了房间，下人们搜出她身上的通讯器，松开禁锢她的手。她没有反抗，顺从地走进去。
“啪啦啪啦。”
门被锁链关上，隔绝走廊的光。
屋子暗下来，她靠着墙无力地滑落地面，双手环膝，像一只躲在阴暗的老鼠。
程路遥缓缓将头埋进去，试图和世界隔绝。
黎伯怎么能这样？这件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他连问都不问就把我关起来吗？
如果那人是黎星跃呢？他还会关吗？
程路遥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委屈、不解和痛苦环绕周身。
几分钟前，她还是黎家的小小姐，在厨房为妹妹和朋友做点心。现在，她一朝沦落，成了阶下囚，让她怎么能甘心？
她又想到黎星跃。
明天过后，根据她的判断，黎星跃无处可去，唯一的办法是去路沉风的家寻求他的保护。一旦此事成功，她就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她的复仇计划也会在此破灭。
程路遥顿感呼吸难受。
不，不能这样！世界上谁也不能阻止她复仇！
她舒缓发麻的双腿，站起身，仰视一圈头顶。
黎元帅府存在够久了，不该再苟且偷生，而应和黎老元帅一同沦亡。
程路遥眼中含着普罗众生的悲悯和对爷爷的怀念，心里默默制定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地下囚牢随着黎老元帅的退役，已经很久没有开放了。今天，是它重启的日子。重启当天，这座尘封已久的地下囚牢格外热闹，迎来很多客人。
第一波是程路遥，第二波是明面听命程路遥却又在暗地里监视她的眼线。眼线在黎元帅府呆了数年，对躲避监控自有一套手段。他绕过几条小道，轻声轻语地来到地牢探望程路遥。
见他到来，程路遥弯起嘴角。
眼线靠近，城路遥与他低声私语，告知接下来的行动。
他停明白，揣着程路遥的计谋离开，却不想刚转身就被第二波来送吃食被子的下人们看到。程路遥急中生智称那人好心，特意来地牢问她还缺什么东西。
在一片狐疑中，第二拨的大聪明发现那人是他们多年陪伴的小方，况且程小小姐给他们的理由很有道理，于是他们就轻飘飘地把这件事揭过去。
那人离开，第二波来人也放下东西离开。
程路遥望着眼前热气腾腾地饭菜和厚实的被子，关心的话犹在耳畔。
“程小小姐是我们看大的，我们不相信您会做出这种事情。黎管家他嘴硬，可能是另有考量。他肯定明天就把您放出来了，您别放在心上。”
程路遥双眼无神，没有动那些东西。
明天，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即将发生，她恨不能再快一点，怎么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放弃自己的计划？
程路遥埋下头，眼神打湿衣衫，肩膀微颤。
这一夜，程路遥没有睡，黎管家和黎星跃也没有睡。
黎管家守在灵堂前，无拘无束地坐在地上。拐杖倒着，他也斜靠着，陪黎老爷子最后一程。
明天早上，官方有人来接走棺椁，直播画面会大幅度取消。今晚是他陪伴黎老爷子的最后一程了。
他不禁苦笑。
时间还真是过得快。
一人到来，告诉他下人们拿东西救济程路遥的事，黎管家一睁一闭，不管这件事。
他原先的举动又不是想让程小小姐受苦，所以这点小事不必知会他。他仅想知道，这件事背后是否有人暗中操纵。
黎管家穿的衣服很是宽大，在他的光脑里，连接着地牢监控。
他疲累地拿起监控放倍速，从最开始看。等看到程路遥和一人的碰头和交流后，他的眼中闪过痛楚。
黎元帅府的地下囚牢虽然沿用古老的关门设施，但其中隐藏的东西却不陈旧，相反很是先进。
程小小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们的对话也被隐藏的摄像记录，加密传在他的光脑上。
黎管家怔愣了几个消失，被期盼的滋味如溺水一般有种令他濒临死亡的痛苦。他想来想去终想不通，程路遥为什么做这种事？
黎元帅府对程路遥不好吗？她为什么要毁掉黎元帅府？
黎管家百思不得其解，他闭眼狠下心，召来几个他的心腹，让他们悄悄跟在小方的身后，破坏他的行为。
黎元帅府祠堂，小方脚步放轻，左顾右盼。他背过身谨慎地关上门。没一会儿，他从屋内窗口钻出，走上清冷的小路。
走几步，停下。再走几步，他的头敏锐地向后转，身后空无一人。
小方疑惑，加快步子走动。一个拐角，一只手从黑暗中摸出，死死捂住小方口鼻。小方挣扎的身体慢慢瘫软下去，几个人动作迅速地将他拖走。
一直巡视黎元帅府的系统隐在暗处，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黎星跃。
黎星跃的屋子关着灯，她坐在阳台的秋千上摇晃，远眺墨色的天空。
“看来黎伯早有准备，我只需要顺着程路遥的剧本走就好。”
她的眼神不含半分温度。
——
519年4月13日，黎元帅府直播的最后一天，直播间里空前热闹。
——帝国官方直播间（直播号：000001）——
【来啦来啦】
【来捧场】
【来看黎老元帅最后一面】
……
官方天还没亮便派来人。他们整齐划一，从正门口进入，如宁折不弯的尖刀，没几秒就训练有素地分成两拨人马驻守黎元帅府。
黎星跃一下楼便看到他们一身军装的凛然和肃穆。
她的脚步不由轻了几分。因为没心思吃饭，她下了楼跑到内堂静守一旁，和爷爷进行最后的告别。
太阳渐渐升起，直播间人潮汹涌，刷起弹幕和黎老元帅做最后告别。
昨日帝国官方发出的通知他们已经知晓。
【黎老元帅走好】
【敬礼】
没有一个人不含热泪。
画面上，在军队严肃的护送中，黎老爷子被庄重地接走，送进官方高高飘起一面旗的飞行舰。
飞行舰舰门关闭，升空，逐渐消失在黎星跃眼前。
黎管家痛不欲生，一个劲地擦拭眼泪。黎星跃一脸悲伤，她扶着黎管家进了这座只属于他们最后一天的宅子。
画面结束，直播关闭。
内阁，柱子旁，被黎管家有意放出的程路遥低头望着自己展开的手，很是惘然。爷爷走了，她的心顿时变得空落落的。
几秒后，她想起今天要做的事，强压下内心的情感。看到他们的身影，程路遥从柱子后站出来，平静地对黎星跃道：“小梨子，我有话和你说。”
黎星跃假装不知是黎管家放她出来。
“你站在这里说。”
程路遥温柔开口：“有些事，只能在规定的地点说，怎么？怕我对你下手？”
黎星跃面露忐忑，回头寻求黎管家的意见。
黎管家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语气温和道：“小小姐你去吧。”
程路遥一脸欣喜。
黎伯还相信我！也对，如果不相信，怎么会放我出来？
可下一秒，她美好的幻想便被被黎管家的话无情击碎。
“小小姐，我在外面守着你，有什么事记得大声呼救。”
黎管家面容慈祥，对黎星跃很是呵护，却刺痛程路遥的心。
程路遥明明笑着，脸色却比哭了还难看。
——
他们一路走到祠堂。祠堂门开着，黎管家自行留步，黎星跃随程路遥走进去。
走进时，门也被关上。
祠堂没有开灯，光线昏暗，视感仿若增加了一块惹人烦心的毛玻璃，眼前景象看不真切，只能看个大概。
黎星跃回到黎元帅府，还没有完整看过府里的布局。这次来祠堂，她转动身体，环顾四周。
祠堂内，放在排位上最中央的便是黎老元帅的名字。她在阴暗的环境中大致扫了一圈，心生疑惑。
没有发现黎天行的牌位，有些奇怪？难道是被黎老爷子驱逐黎家了吗？
她正想着，忽听到程路遥平淡的声音。
“我很羡慕你。”
黎星跃没有看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不甚清晰的排位。
“羡慕你的出身，羡慕你被爱，羡慕你即使走失，也有这么多人记着、盼着、等待你的归来。”
她声音骤然低沉。
“我就不一样了，小的时候寄人篱下，长大后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你说，人的命为什么不一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