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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我们手牵手男朋友一起走 ...

  •   “看人家就笑成这样啊?”祁添把头转回来,视角里装满的都是步晔,“太容易满足了吧。”
      步晔摇头,视线在半空转了个圈类似小鸟归巢般落上枝头,吱吱鸣叫。
      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很少看到这么鲜活热烈的恋爱,稀罕、羡慕、遗憾、怨愤、释怀、感慨这些常在身体里的翻涌席卷的性感乱成油锅里炸的麻团上的芝麻,噼里啪啦叽里呱啦地跳楼。而本该贯穿如一的、最基本的情感却要和他玩捉迷藏,藏得到处都是,可有让人找不到。
      他刚下凡是怎样的?
      那才是最原本的他,带着最初的初衷来到人间。
      想不起来了。
      “步晔?步晔~”
      像被一根绳子从高楼上拉回来。然后就看见了五根手指左晃右摆成幻影,再叫他。
      祁添的五根手指变成压住孙悟空的五指山附在步晔的头上,顺毛似地揉,“怎么啦?”
      “没什么。”
      “没什么。”
      两个人同时说出来,步晔看了他一眼,那人明明是故意的。
      “学我做什么?”
      “没有呀。”祁添旁若无人地搂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我知道你会说没什么。”
      没说出来的话都散进门外刮起的大风里,总归明白的。
      步晔盯着桌子上日积月累的斑痕瞧,左手勾出他的手指牵着,和他静了一会儿,静够了说:“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很抱歉不能告诉你,我不是有意瞒你,我也身不由己。”
      “我不怪你。”祁添立刻回答,也许话都没听明白。
      步晔在他怀里颤了一下。
      今夕是何夕。
      步晔险些搞不清祁添说的是现在还是从前。
      喉咙干突,他艰涩地“嗯”了一声,“谢谢。”
      祁添没作声,凝视他的侧脸,更像审视。不明白这点小事为什么说谢谢?却也被很多事敲得乱了耳朵,不愿追问。
      他现在更愿意不让步晔为难。
      至于那些让他在半夜烦恼、本质没有区别的事情越少越好吧。
      吃完饭太阳不大,祁添就牵着步晔在街上转转。这会儿人少,买吃食的摊位却不少,那对小情侣比他们先一步走,此时就在他们前面买炸串。
      女孩围上了白色针织围巾,留得厚厚的刘海被风吹乱,掏出兜里备的迷你气垫梳和手持镜回头逆风整理发丝。衣服上的污渍果然没有了,祁添想去要清洁剂的链接,但怕被当作偷窥狂。
      他的男朋友付完钱侧头看她,笑着夸好看。
      与爱人手牵手逛街,看着别人谈恋爱回想起当年,偶有凛冽狂风刮脸,混杂孜然椒盐与奶油香粉的味道沿风灌进鼻孔里,肚子咕嘟咕嘟。
      “我也想吃那个。”下巴朝烤肠的方向点了点,欲盖弥彰似的。
      祁添好豪迈:“走,买!”
      离得近了,油炸的味道就更鲜明,纵然不饿,也混淆了嗅觉。菜品鲜肉在黄澄澄的油里翻滚,不多时就起了一层焦黄酥脆的外皮,大漏勺一把捞起,还滋滋冒着油花。泡进老板娘和老板深夜里琢磨实践八百万次特调出来的汁料里,每寸都裹满酱汁辣椒,再在沙漠般的孜然中骨碌滚不停,色香味不知揽下了不少犹豫的脚步。
      炸串拿到手,就被铺面的香料味香得丢魂儿,凑着细品了许久。
      步晔揪出一根被炸得黄不溜秋的木签,抽出来一根面筋,外皮被炸得焦脆,不过被面筋本身的嫩软盖过,咬一口唇齿间飘的都是香料的椒麻辣爽。
      祁添看他满足的表情,也跟着扬起嘴角,弯成半圆的眼眸莺燕掠夺。
      云层逐渐松散了,露出热切的阳光,半照着渐多的行人,给恣意妄为的大风来了个下马威,奇怪的,刀脸的风靠近和煦,还带来许久不见的春意。
      既然太阳这么晒人,行人萌生出了吃冰淇淋的冲动。年轻人喜欢付诸行动,刹那把奶茶店围个水泄不通,出门的人手一个冰淇淋。
      要怪就怪在太阳太温暖。
      “那是什么?”
      祁添迟疑片刻,闭上眼下了通牒:“你不许吃。”
      步晔吃一口里脊,又把签子上最后一块里脊肉递到他嘴边。
      祁添睁开眼,赫然看见肉片上的一颗孜然粒,鼻子已经被这味道扯得闻不到其他。吃了里脊就要买冰淇淋了。这几度的天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他有刚吃了辛辣的,冰淇淋下肚搅一搅吐了又变回小猫怎么办?
      祁添无语地蒙脸,体会到了小时候奶奶不让他多吃冰棍的心境。
      连花清瘟哈喇子流他满肩膀,急慌到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吃我吃!”
      “哇”地飞扑到里脊肉片上大快朵颐。
      步晔:“你又吃不到在这做什么劲?”说着收回里脊,跟祁添说这块被糟蹋了不能吃。
      连花清瘟跟着那片里脊跌进塑料袋,被步晔薅出来,眼泪汪汪地:“求求你了能不能让我变成实心的啊……”
      “问造你出来的人。”步晔吓唬它:“你身上的零件太多搞不好就爆炸了。”
      连花清瘟的毛发软下去,□□摊在电瓶车座椅上,倔傲地用肉手擦干眼泪,背过身体晒太阳。
      “他死了。”珍珠又掉下来。
      步晔嗫嚅着嘴唇,于心不忍告诉他成洲有办法让它变成实心的,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还不胖。
      连花清瘟登时振作起来,跑去四百公里外的成洲家。
      送走无时无刻让他心软的神职,步晔瞥头又看见另一尊让他心软得走投无路只能跳海的神。
      祁添兀自推敲,败在了实在太喜欢,松了口,“想吃什么都买给你吃。”
      步晔要了草莓味的,他不知道什么味的好吃,单纯看那颜色漂亮就买了。
      吃进嘴里凉丝丝的草莓味儿钻进肺腑,延伸进脊椎,上蹿下跳有些上头,浑身都冻醒了。
      祁添注意到他嘴角上一抹融化的奶油,扯出纸巾擦干净,细声温言地嘱咐:“慢点吃,吃太快胃要受不了的。”
      “嗯。”
      祁添帮他拿炸串,他才腾出手和祁添手牵手。大街上两个男人牵着手的场面寥寥无几,很容易吸引目光,但现在年轻人的素质和眼界,对这些致以“司空见惯”来对待。
      接受所有人的目光,却不因此改变,到了特定了时间,错的思想恍然大明。
      过一拐角,看见有人家在挂灯笼,回头一看,沿路的路灯上早已缀挂崭新的红灯笼,一排一列原来充满了年味儿,祁添这时想起来,“明天是小年,很热闹的。”
      还好想起来了,祁添拉着步晔去买了许多烟花棒、孔明灯和一系列小烟花。
      他笑得开心,抱着一大袋玩意儿还空出一只手牵步晔,怕他走丢。
      “离过年还有十天左右,现在大街小巷都还在布置,后街咱们没去,那儿都是摆地摊卖对联灯笼爆竹的,明天还要来买菜的,到时候带你逛逛,那儿吃得更多。”
      步晔手上尽拿着吃食,听他讲过年的趣事内心攒动,心生好奇。
      第二天和二爷上街买菜,街上你拥我挤,不得不在老远就下车步行。
      超市响起了新年氛围曲,恭喜你发财、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他们步行到后街,真如祁添所说,鲜红的对联福字铺满了街道两路,卖织布刺绣、锅碗瓢盆不锈钢的,还有卖猪牛羊的。
      二爷对这些屡见不鲜,负手走在前头,还要时不时停下等两个走得慢的晚辈。于暖阳中,他只是轻笑,与迎面的年轻人擦肩而过,迈入属于他这一代人的老菜市场。
      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些蔬菜,习惯性的买了老式的南瓜饼和桃酥给孩子们吃,出来隔着人群还能瞧见两个人手牵手驻留在每个摊位,喜笑晏晏。他走过去拍祁添的肩膀,把人吓了一跳。
      张冶松清嗓,问:“让你买的肉呢?尽顾着看这些小玩意了?”
      “哪有。”祁添提起买好的各类肉,邀功请赏,“早买好啦,新鲜着呢。”
      张冶松鼻腔里哼出一声,把老式糕点递给步晔,“吃吧,这小子从小吃到大。我还没觉得有多好吃,没有家里头自己种得好。”
      这一辈人都这样,祁添早听顺了,“谢谢二爷。”
      步晔:“谢谢二爷。”
      张冶松被这称呼叫得一愣,模棱两可地应了。
      出了插口,恰好碰见同来买菜的云老头。云老头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虽然步履蹒跚但也幸福美满,老态尽显的脸上竟回了春。
      张冶松瞧见他,老远就叫:“老哥哥哎!”
      其中一个搀扶云老头的年轻人率先注意到这边,低头和爷爷说了什么,云老头霎时往这边看,看见张冶松,笑不拢嘴。
      两个老头彼此隔得远,相见相惜,互相握着粗糙干枯的手欲说还休。
      那边老年人叙旧,这边年轻人插不进嘴招呼都没来及跟长辈打,索性聚焦闲聊。
      祁添松开眉眼热情地笑了笑,“哥,好久不见。”
      细想云岁有三十了吧,那云爷爷也有九十好几了!
      “好久不见,这几年怎么样?”云岁温和地问,岁月俨然将他打造得无比从容。
      “挺好的,我一直记着哥的话呢。”他向云岁身旁的人点头,问:“这位是?”
      未等到回答,他就看见二人手上戴着的明显泛旧的手串,一串琥珀,一串和田玉。
      “他是我男朋友。”云岁侧头看了身旁人一眼,笑得孩子气。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周身气质冷淡沉着,此时染着笑。五官本像刀刻的,因这个笑容而显得不算凌厉,反而宽容大气。
      祁添哈哈回应,介绍步晔,“这是我男朋友。”
      四个同行目光交错不及,一时不知该看谁,最后看着彼此的脸都笑了。
      “妙不可言。”云岁说。
      “善啊。”云老头叫他,两人过去搀扶,顺便和张冶松打了招呼。。
      “这是小添啊?”云老头仰头,目不斜视地瞧着比自己都孙子还要高大许多的人,不禁感慨:“哎呦这么大了?”
      “云爷爷好!”
      “哎,好好,今年多大啦?”
      “快25了。”
      云老头看自家孙子和孙媳妇,“我们善和长都三十二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去麻烦你这两个哥哥,社会上复杂的,多汲取点经验,能少吃点苦就多吃点甜,昂?”
      孙媳妇开口,说话间总有学生身上的那股洒脱不羁的青春气息涌动,全然与外部成熟稳重的特征不符,“是,我和云岁都是过来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我们俩,我们尽可能帮你解决。”
      听得祁添一愣一愣的,“……好的,哥。”
      两拨人在人流里分别。
      他们是吃完午饭过来的,周折一圈回来已是下午三四点,离家的女儿儿子或带着孙子孙女回家过小年夜,寡清的老人庄此时回荡孩童的嬉闹声、狗吠鸡鸣,这样的热闹还要持续十几天。
      祁添回家收拾了一圈,今年就在奶奶家过年吧。每年回来每年都打扫,家具家电都能用。
      三个人吃不了什么菜,洗了些青菜、酸菜、白菜,打算烧青菜牛肉、酸菜羊肉、白菜猪肉炖粉条,再红烧个鱼肉、切盘水果、一盘花生米,六个菜正好。
      时间还早,洗完菜出来左邻右舍地抽烟聊天。小孩多起来耳朵鸣鸣的,车轱辘、尖叫鸡的声音交响乐似地冲击耳膜,时而伴随父母担心的教训。
      一个小男孩摇着车来玩,妈妈在后头追也追不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的。到这还要一个个叫长辈。但凡记性差点忘记叫什么就尴尬了。
      那位母亲走后,祁添想,原来记性差的只有他一个人。
      步晔被小孩子缠身,正好祁添也没有让他下手的打算。
      张冶松从门口晃悠进来,选了些寡淡地当开胃小菜,而后才问:“不打算在家里住了成天往酒店里跑?你有钱烧的?”
      祁添系着围裙淘米呢,听见这话不由一吝,说道:“这不是情况不一样?”
      张冶松劈头盖脸地冷哼,“别是过惯了城里头日子。”
      祁添再晦暗的环境里叹了口气,语速缓重:“在这儿太麻烦了,我们过惯了不代表所有人都得习惯呀。半夜冷,我不想他睡觉再冻着。起夜也麻烦吧?得跑到厕所解手,披再多的衣服也难起来吧?洗漱呢?烧水得用盆洗,这儿多少虫子老鼠数都数不过来,我也不想细数还有多少能把人劝退的。他还是愿意在这住但我不想他在这受冻。我每年回来我在这住是我觉得没关系从小住到大,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明明我能给他更好的环境为什么不给?”
      张冶松张着嘴欲回驳什么,最终无奈离开。

      除夕夜来临。张冶松吃完饭就去组局打牌,家里只有和步晔两人。祁添洗完碗,外面还是没人放烟花,他们饭吃得太早。
      红灯笼在黑暗里发光,在风中摇曳晃荡,墙壁也跟着一起晃动。整个庄子荡漾在饭香里,门灯照的家门口明亮,没吃饭或吃完饭的在门口互相打招呼。
      今晚没月亮,星星却不少。念家的人即使隔着天也要望一望家门,所以月亮藏起来,不施与压力。
      冬天的景没什么好看的,祁添就依靠在步晔肩膀抬头看星星。
      “我们放孔明灯吧。”祁添眨着眼角望他。
      步晔觉得好笑:“不看星星了?”
      翻箱倒柜才翻出一支记号笔,将孔明灯铺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要写什么,向步晔求助换来摇头。
      孔明灯飞至半空,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火焰簇簇燃烧跳跃像蜉蝣在深海的动物。夜晚的海平面赫然显现四个大字,两个字与两个字中间还画了个爱心。
      祁添?步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我们手牵手男朋友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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