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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宿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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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续没理他,去浴室洗了一把毛巾,又用开水烫了,继续给他擦脸。
他一只手托住江声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头来,闫续的手很大,直接就捧住了他的半边脸,另一只手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先是眼角,眼下,再揉了揉嘴唇,眼瞧它变得嫣红、诱人,软得像道甜品——很好亲的样子,闫续发觉自己在想这个的时候,手上一不小心就使了劲,心中有一只野兽发出难耐的低吼。
江声原本闭着眼睛被摆弄,这会儿因为不舒服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眼角被擦得红红的,眼睛里也困意而湿润,于热气中呈现一片雾蒙蒙的。
“烫。”
这个字带上了一点娇气的尾音,好像那只猛兽收回了爪子,轻柔地在闫续的心尖上挠了一下。
“忍一忍,乖。”
闫续的声音也下意识放轻。
江声明天早上醒来还会记得这一切吗?还会记得自己在他面前这么柔软、放松的模样吗?江声记不记得他不清楚,但他肯定不会忘了。
闫续把毛巾搭在桌边,给江声脱外套,江声顺从地把手抽出来。
“热。”喝多了的江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热就把卫衣脱了,然后进被子去睡觉。”
江声坐在床边不动,两只手在身边放得板板正正的,语出却很惊人:“你帮我。”
“不是,”闫续捏他红得滴血的耳垂,问道:“卫衣我怎么帮你脱。”
江声做了一个举手的动作,怎么脱,不言而喻。
闫续只好从下面把卫衣给他翻过来,好在卫衣里面还有一件t恤,不至于直接真空,那样的画面冲击力太大。他嗅到了江声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味,猜想他出门前大概洗了澡,简直就像一只刚从宠物店接出来的加大号小狗,热腾腾香喷喷的。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动作间还是带起了短袖,露出了男生一截白皙的腰。
“自己拿手拉着。”
江声拽拽t恤下摆,然后灵活地把手从卫衣袖子里钻出来。
现在衣服挂在他脖子上,他懵懵地问:“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啊?”
闫续彻底不想和醉鬼计较,一鼓作气给他把卫衣从头顶拿下来:“赶紧睡觉,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了。”
“哦。”江声没问为什么,听话地答应了。
“换睡衣。”他说,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闫续只好去给他拿睡衣。
“冷不冷啊。”他站在三米外,把睡衣丢过去,房间虽然开了空调,但暖和下来没有这么快,更别说在这个季节,无论多暖和,也不能光着身子了。
“自己穿起来,我不是你爸爸。”
“你要当我爸?”江声闭着眼睛摇摇头,“你喜欢这么玩?但还是别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
睡衣盖在男生身上,却遮不全风光,刚刚这句话说完,闫续的视线飘过去又移开,他喉咙发干,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更糟的是,他发现有变化。
闫续动了动唇,重复道:“你快别说话了。”
“为什么离我那么远。”江声摸不着头脑,嘟囔道,十分无辜地盘腿坐在床上。
闫续终于忍不下去,非礼勿视,躲进卫生间,自持付出的代价。
干嘛走啊?江声远远地喊。
当然是没有回答。
等闫续再走出浴室,江声已经睡着了,上半身盖着被子,腿却露在外面。还说热,摸上去冰凉的,闫续握住他的脚踝,给他把腿塞进被窝,不由自主地,他用指腹碰了碰江声小腿和大腿间的疤,漂亮的膝盖旁边有一点凹凸不平,心疼取代了别的想法。江声条件反射缩了一下,担心把人弄醒,闫续收回了手。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逃,除非他有别的想法——章群的话回响在他耳畔,面对江声,他真有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吗?
“闫哥,上午有人来打听你。”洛洛白天的话也在他脑海里打转,“个儿不高,干瘦干瘦的。”
“老虎”那边的人为什么会找他,倘若是闫勇手下的人授的意,是否代表他们已经发现了闫续的行踪,就那么急于找到他吗,他们都知道,找到他也没有结果的,无非就是,逼得他们母子离开南城。
不知道能坚持到陪他考完试吗。
闫续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睡熟了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江声的脑袋。
好乖,他不舍地想。
头好痛。
江声头一回醒来没有丝毫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昏昏涨涨,头重得似有千斤。他按了按太阳穴,强制开机,对着天花板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正在闫续的房间里。他没躺在闫续的那张床上,而是另一张,可是身下的床单从酒店白色的原始配件变成了和那边床同款花色的更为亲肤的面料。
什么时候换的?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他竟然还是喝多了,记忆停在闫续在大楼底下背起他的时刻,这算断片了吗。
江声使劲回忆,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他的胃一抽一抽,抗议着主人对其的虐待,希望昨天回来以后没有吐,不然也太丢人了,江声忍不住循着香气,半坐起身来。
闫续听见动静,转头看到了被窝里钻出来半个毛绒绒的头顶:“醒了?”
“嗯。”略带鼻音的一声回应,好像听出藏了点不好意思。
“洗漱过来吃饭。”
闫续今天特意起得比较早,终于有一回赶在江声醒来之前出门了。
江声只好趁闫续没回头,偷偷摸摸地迅速穿好衣服,闪到洗手间,墙上的挂钟指到十点半,他竟然睡了这么久,以及,这个年头还有人在屋子里用挂钟?
对了,他的手机呢?
待江声如坐针毡一般坐到餐桌前,已经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闫续给他递了一个不锈钢的勺子,又仿佛心有灵犀,把江声的手机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这顿早饭?或者说早午饭,充分考虑到了第一次宿醉的青少年的身体健康——是两份熬得很浓稠的粥,一份皮蛋瘦肉的,一份海鲜的。
闫续在吃皮蛋瘦肉的,拿了个小碗分了一部分出来。
他说:“你尝尝看,选个想吃的。”
江声没喝,也有样学样,分了一半海鲜的出来。
闫续见他的动作就笑了:“不用这么麻烦,我是怕你吃不惯某种口味,所以让你先选。”
江声哪里还管粥的品类,满脑子都是昨晚断片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闫续,我昨晚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闫续愣了一下:“没有,昨晚是我的错,没看住让你喝多了。”
“跟你没关系,是我要喝的。”江声先尝了一口海鲜的,“你昨天是不是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说?”闫续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抽烟了。”江声往他身边凑了凑,虽然闫续换了一件衣服,但是这件衣服上也有烟味。
只能说明,今天早上,他也抽了。
闫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很明显吗?”
“只是我对这个有点敏感而已。”江声不大开心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当然,也是因为昨天电话里,闫续对女人说的那句“我出来抽根烟”,同样是确凿的证据。
“嗯。”闫续应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只传来两人沉默着吃饭的声音。
“那我……”江声有点艰难地开口道,“昨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闫续错开目光,低头看碗里的虾仁:“没有,你一回来就睡了。”
“真没有?”
江声如释重负,还好还好。
“不过你下次可不能再喝酒了,酒量这么差。”
江声小声地辩解:“我后面喝的是洋酒……不知道度数才喝多了的。”
闫续也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什么?那你要拒绝啊,是不是傻啊,就那样直接喝。”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江声嘀咕道,“怎么这么凶。”
吐槽没逃过闫续的耳朵:“不凶点你能听话吗?”
“对不起啊,闫续。”江声示弱道,“我是不是昨晚不应该去的,弄得你也没玩好,还得分神关照我。”
“好像认识你以后,一直在打扰你,给你添麻烦。”
“谁说的?”闫续听不得江声说这种话,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叹口气道:“哎,声声,我就是想你开心一点。”
闫续从来没觉得江声是打扰和麻烦,他只想让眼前这个人,更加轻松愉悦地去面对窘困的人生。
“我很开心啊。”江声偏过头看他,“比以前的每一天都开心,真的。”
他们坐在桌子的同一侧,肩挨着肩对视,情愫无声地流动,心意亮晶晶的,藏在眼睛里,即使不用嘴巴说,也呼之欲出,心跳一下一下通通作响,悄然的气氛在四溢的粥香中多了一分让人安心的踏实。
既然不喜欢听生疏的话。
“如果你想让我更开心一点……”江声小狐狸一样眼角弯弯地看着他,“下周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