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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租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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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声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漂亮的男生,比较瘦,刘海像大部分高中生一样,没时间打理,有些长了,微低着头的时候会遮住眉毛,下面是好看的杏眼,仰头看人的时候,有着像小狗一样的上目线——乖巧得像个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会喜欢的好学生。
光落在他的鼻梁上,让皮肤有一种毛绒绒的柔和感,最后是淡粉色的唇珠……
思绪慢慢飘走,闫续没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盯着江声看了好久,一直到江声突然抬头,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他才有种被拆穿的窘迫,连忙岔开目光喝了一大口豆浆,润了润早起就哑了的嗓子。
“好看吗?”
江声很满意他的反应,他已经写完卷子,正心情很好地判卷中,他从不做基础题,因此基本能比别人少用一大半时间。
昨晚淹没在黑夜里似有若无的一点暧昧吸引,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但此时江声也是从他炽热的目光和慌忙的闪躲中看出毫厘,抓住男人的这一点闪失,大方地发起进攻。
江声接着说:“我刚刚问前台的那个阿姨,她说这里没有长租是怎么回事?”
“你这么问,她当然说没有。”闫续说,“而且,小朋友,你一看就没到年纪,她也不敢租给你啊。”
江声扬了扬眉毛:“看上去有那么小吗,我快成年了。”
“所有宾馆都可以长租,只是需要钱和证件。”闫续收起玩笑的语气,“其实当你问出口的那一刻,阿姨就知道你还在念书了。”
江声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那你不是也没有证件。”
“所以我只能在这个地方住着了。”
“那么,我没理解错的话,这里管得并没有那么严。”
“嗯,聪明。”闫续吃掉最后一口油条,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吃早饭,竟然感觉不错,“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很不安全,不推荐你住。”
江声计算了一下这里到二中的距离,坐公交无法直达,下车后还需要步行十分钟,但要是买辆电动车,骑过去只需大概二十分钟,不远不近,比他预想的时间要长。
租房需要签合同,他在吃早饭回来的路上转了转,路过几家中介,大致问了一下,如果是未成年人,需要有监护人,约等于没戏。
“真不行啊?”江声问。
闫续似乎很犹豫:“你真要住这?”
江声没有点头:“我没有证件,那你能帮我想个更好的选择吗?”
闫续听见他这么说,沉默了。
他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初遇便想接近的人,要是能住到一起,当然会有更多可能。但他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江声却不一样,江声不属于这里,他不愿看他住进这栋情况复杂的宾馆。
江声不知道闫续在想什么,但却动了开玩笑的心思:“那,要不然,我搬过来跟你住一间,这样总安全吧。”
闫续哭笑不得:“你是真不怕啊,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连身份证都没有。”
江声眨眨眼睛,坐在椅子上仰头望向他:“你要是坏人昨晚就对我动手了,不是吗?”
阳光落在少年的侧脸,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笑得闫续心痒。
江声说:“我可以付房租的,哥哥。”他把哥哥两个字叫出了一个俏皮的尾音,好像是刻意,又好像是无意。
闫续彻底宕机了,如同一台蓝屏的电脑,写满了error,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不知道哥哥不能随便叫吗?
他比他大七岁,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年,叫声哥哥,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说把他带回来是一时冲动,那面对眼前男生纯洁的信任与主动,闫续开始手足无措。
“咳,那怎么行,”他假意咳嗽,蹩脚地找理由,“你都高三了,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这里肯定不合适,到时候影响你高考复习就不好了。”
江声心里偷笑,原来这么不禁撩。
“不方便啊,”江声故作遗憾,垂眸说,“那算了,就不打扰闫哥了,我自己再去找找别的地方住吧。”
说罢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哥哥和闫哥,一字之差区别开了的称呼表达着男生的失落。闫续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愣是没找着理由拦下他。
江声包都没带就出了门,按电梯下楼,准备去离二中更近的宾馆碰碰运气,他平均了一下自己能够负担起的月租。
刚刚的话是开玩笑,一方面江声看出来闫续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另一方面,这里离学校不算近,上学耗时还是有些久。他考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通勤,至于环境好坏,他倒是不介意,因为他可能都住不满半年,自己也清楚,短租很难找到合适的房东。
学校附近,宾馆和饭店总是很多的,纵是二中这种名校,也有不少小小的店铺藏在周边各式的出租屋内。
江声转了几圈,除了连锁酒店,只找到一个招待所一样的破旧旅店,只有五层,临街且吵闹,老房子环境和装修看上去都有些劣质,房间墙壁因为受潮泛起青色,但还算整洁。
老板娘矮矮胖胖的,笑开了花,伸出一只手为其带路:“小伙子,一看你就是二中的学生吧,不瞒你说,我这住的啊,可都是二中的呢,还有家长来陪读的,租下来就为让小孩中午过来睡个午觉,这书桌,你看看,还带台灯,护眼的,一台好几百块!”
“不用登记,登记啥啊,你这校服就是最好的登记证了。”
“喏,你看这间,锁刚换的!你要长时间住我现在就把钥匙给你。”
得来全不费工夫,江声暗暗和闫续的住处对比了一下,只能说无论什么都完败,但胜在离学校近,过条马路就是。
他不愿再浪费时间,暂时就敲定了一个单间,如果之后有空闲清扫清扫也还凑合能住,老板娘笑嘻嘻收了定金,就给了他钥匙,转身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已经过了中午,江声走到楼下的餐馆,准备随便解决下午饭,本来想问问闫续需不需要,摸出手机发现没有他的微信和号码,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拎着一份炒饭,坐上了回去的公交。
出来的太急,江声没来得及找闫续要房卡,他路过空无一人的前台,走到走廊尽头敲了敲门。
这回门很快就开了,闫续戴了手套,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我要出去了,房卡留给你吧。”
“不用了,你吃饭没。”江声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饭盒,“可能有点凉了,你这有微波炉吗。”
“给我带的?”闫续有点没想到,“一楼有,我去热吧。”
“嗯。”
江声看了看表,干脆把理综试卷写了吧,他拧上闹钟定时,拉开书包拉链,于是闫续热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江声戴着耳机,伏在桌前,认真画着物理大题的受力分析图。
看来这小朋友是真爱学习,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闫续也不好开口打扰,就这么看着他吃饭,江声就在饭香味中写完了一半,他摘下耳机。闫续递给他一张房卡,轻声说:“你要是出门就带着。”
江声脑子里还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暂时没有思考能力,抬手接下,又在闫续转身的一刻拉住他的衣角,“一起吃晚饭?”
“好,等我。”
闹钟响起的前五分钟,江声准时写完卷子,伸了个懒腰,无意识把玩着手上的房卡。
闫续嘴上说着不想他住过来,实际上连钥匙都随便给他,到底是谁更对人没戒心啊。
他慢慢回过神,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个书包,江声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来做事,下一步是回家取行李,这个点江明丽应该在美容院,要是回来看见家中她好儿子的房间全空了,没准会笑出声吧。
陈设和摆件他没有拿走,只是把衣物装进行李箱,连带着牙刷毛巾拖鞋全部提走。
房间里还有一些教辅资料,他想了想又翻出一个书包和手提袋,连拖带拿打包好。
他打了辆车直接去学校旁的出租屋,收拾完都已经到了五点,江声躺在硬邦邦的床垫上,看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伸出手去抓。
再怎么难也就剩下六个月了,他想。
江声休息了一会儿,他没忘记和闫续约好吃晚饭,点开朋友圈刷了刷,心说怎么又没提加联系方式这回事。
眼看时间到了五点半,江声猜测这个点他应该下班了,才慢悠悠地走出门,在今天之内第三次坐上这趟回去的公交。
这次神出鬼没的前台阿姨又现身了,她正在织一件草绿色的毛衣,从老花镜下抬头瞄了江声一眼,江声对她点点头,她才又低下头去。
他又敲响了闫续的门,江声带走了那张房卡,出来的时候却没有拿,出于某种心思,他把卡留在了自己的住处。
敲了几声,没有反应,正当他做好了要蹲在门口等待的心理准备时,门却突然拉开,倚靠在门上的江声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接失去重心向里倒去,然后结结实实落入一个怀抱,被人稳稳接住。